雖說天有成人之美,花前月下,良辰美景,此時若要打擾,未免太過不近人情,但時移事易,現在卻不是讓兩個小屁孩,卿卿我我大秀恩愛的時候。
當下,斷愁輕咳一聲,喚醒二人,悠然道:“小子,既然天地不公道,那你為何不去嘗試一下,逆天改命,打碎乾坤!”
一聲輕咳,頓時驚醒兩顆落入愛河,緊貼在一起的火熱心兒,少年男女相擁,亦如觸電,恍恍惚惚,宛若驚弓之鳥,立即分離。
江云飛手疾眼快,一把扶住羞赫驚慌,險些跌倒的許彤,扶著她小心翼翼坐下,方才抬頭瞪視一眼,嗤笑道:
“逆天改命,你倒是說的輕巧,我什么資質,我自己心里清楚,根本不是那塊料,你要我,如何逆天!如何改命!拜你為師嗎?”
言語,充滿了嘲諷不屑,既是在嘲笑斷愁,又似在諷刺自己,難掩心矛盾不甘,悲愴怒火。
斷愁漠無表情,淡淡道:
“不試一試,如何能知天地不可破?不闖一闖,怎知大道長生,仙人天位,無你姓名!”
江云飛身軀劇震,呆立無言,倏而,他深吸一口氣,目光緊盯著斷愁,沉聲道:“你究竟是誰?”
“一個可以改變你命運的人!”斷愁淡然說道。
“你我非親非故,要我如何信你?”
“信,則力可破天,山河俱滅,周天瀚海日月星辰,一念翻覆;不信,便是拜入本座門下,傳你神通道法,長生丹藥,你也終是一螻蟻,天道灰塵!”
“為什么要收我為徒?”
“此事說過,你與我有緣!”
一段讓人摸不著頭腦的對話,到這里戛然而止,庭院草木生花,風吹葉搖,斷愁月下獨酌,淡然自若,任少年思慮,不再言語。
少女恬然靜坐,宛若一株水仙,至始至終,沒有開口打斷二人,甚至都沒有發出一絲聲響,驚擾江云飛。
她知道,此刻對江哥哥很重要,他現在做出的一個決定,很有可能,此改變一生。
雖然,雖然她很想讓江哥哥能夠拒絕,留下和她在一起,渡過最后的時光,但她知道,自己只是個累贅,而且馬將要離開人世。
她,不能這么自私。
江哥哥的世界很大,不該永遠被困在這個地方。
“我若是不愿拜你為師,今日,你會如何?”
江云飛沉默良久,忽然問道。
斷愁目光微凝,淡淡道:“若是無緣,那本座便不會強求,你二人從何處來,回何處去,不會傷及一根毫發。”
“那好,今日打擾了,我們這告辭。”
江云飛微微點頭,說話也十分干脆果斷,沒有絲毫流連不舍,拉著許彤便欲轉身離去。
“彤兒,你.........”
小手掙脫,少年一臉錯愕,回頭卻見少女咬唇,駐足不走。
許彤小手捏了下衣角,不去理他,而是回首用空洞的眼眸看向斷愁,道:
“大哥哥,彤兒知道您是高人,是很厲害的大仙師,身份尊貴,江哥哥若能拜您為師,是他的福氣,以后一定也能夠成為,像您一樣厲害的仙師。”
“請您一定要收下他!”
話到后面,許彤軟軟柔柔的聲音,帶著一絲懇切,一絲哀求,竟欲直接屈膝下跪。
“彤兒,你這是做什么!我什么時候說過要拜他為師,現在挺好,有你和死肥婆在,我才不去修什么鬼仙呢!”
江云飛大驚失色,忙前拉住許彤,沒讓她拜下去。
許彤不語,只是伸手輕柔的撫摸著江云飛的臉龐,纖細白皙的嫩指,在他還未成熟,卻已見堅毅俊朗的臉摩挲,似乎要將他的面目五官,深深烙印刻記在心理。
忽然,她臉露出一絲崇慕的笑容,如真的看見一般,輕聲道:“江哥哥,你現在長得這么好看,長大了一定會更加俊朗,到時候肯定會有很多女孩子喜歡你。”
“只是好遺憾哦,彤兒陪不了那么久,不能和你一起長大。看不見你以后的樣子,也看不見你現在的樣子,真想知道,以后,會有一個怎樣的女孩,陪你繼續走下去。”
斷愁眉頭微皺,敏銳的感覺到,在一剎那,這小姑娘身的生機氣息,似乎又悄然流逝了不少,此時給人一種風吹燭火,一息即滅的感覺。
身后,黑白二虎相視一眼,他們同樣能夠感覺到,許彤身的生機正在流逝,但卻無能為力。
之前二人有察看她的身體狀況,雖然知道她得了怪病,有股力量在侵蝕她體內的氣血生機,但他們卻始終找不出病厄的根源,別說治療了,連這病是何種力量,怎么形成復發的,他們都不知道。
此時,黑白二虎眼睜睜的看著許彤病厄突發,生息漸漸微弱流逝,卻也只能心嘆息。
同樣,江云飛也本能的感覺到不安,似乎察覺什么,有些心慌,勉強笑道:“彤兒,你在胡說些什么呢?我一個小混混,除了你,還有誰能看得我!”
“別擔心,你的眼睛和怪病,我一定能夠治好的!別說了,咱們走,現在回去,說不定那死肥婆此時拿著把殺豬刀,正滿大街溜達找我呢!這個時候,可千萬不能讓她發........”
后面的話,沒有再說下去,江云飛已是臉色煞白,因為許彤此刻靠在他身,身軀綿軟,卻是忽然連站立的力量都沒有了。
那撫摸在他臉的小手,更顯蒼白,如骨,冰涼沒有溫度。
“江哥哥,我不知道你以前經歷了什么,但你不要不開心,不要發怒好不好,彤兒這幾年,多虧了有江哥哥的照顧,才能這么開心,活....到現在,可...可是彤兒不喜歡.....江哥哥為了我.....去做壞事。”
話到后面,許彤說話的聲音也愈發輕微,甚至有些斷斷續續。
“彤兒!彤兒你怎么了?剛才還好好的,你別嚇我啊!!我前兩天剛給你服了獸血,而且是強大的妖獸血液,怎么可能,時間沒到,你怎么可能又發作了!”
江云飛半抱著許彤的嬌軀,感覺到少女身愈漸冰冷微弱的生息,有些難以置信,方寸大亂的喊道。
這一刻的他,更像是一個真正的十三歲的小孩,手足無措,茫然無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