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到應允之后,小家伙也不客氣,此時整個身子都幾乎鉆入了,那半頭穿山獸中。
斷愁只是撕下一塊嘗了數口,與兩人飲去了一壇仙猴釀,等到飲完,小家伙也幾乎將這半頭穿山獸,都吞入了腹內。
難以想象,這巴掌大的猴頭,是如何將數倍的食物吞下,或許是渴了,即刻,它老實不客氣的,抱著斷愁面前的一只玉碗,狠狠地灌了數口。
“嗝........”
下一刻,小家伙打了個酒嗝,一張紫紅色的猴臉,此刻變得更加通紅,它身軀晃蕩,面前的斷愁似乎變成了兩個。
它露出疑惑的神色,一雙火眼金睛眨巴數下,還是兩個。
終于,小小的身子在石桌上再晃兩下,猴腦一磕,終于癱倒在桌盤之上,再無動靜。
斷愁有些哭笑不得,抬頭,三人互視,具感啼笑皆非。
西門吹雪眸光閃動,將碗中酒釀一飲而空,他雖然仍舊未笑,但這般暢快舒適的日子,已是很久很久未曾有過。
酒過三巡,月上中天,盧象升看向斷愁,驀然開口:“斷兄弟,不知你還曾記得,月前我飛信傳書,請你幫忙一事。”
聞言,斷愁心中微動,面上卻是不動聲色的點了點頭,含笑不語。
盧象升也不以為意,給自己倒了一碗酒,自顧說道:“兩百年前,我師出下山入伍從軍,當時因為籍籍無名手無寸功,又得罪了朝官軍將,所以被派到陣前,做了死營下千戶所。”
“那一戰,我面對的是大漢戰無不勝的軍神,鎮國侯,宋威!”
西門吹雪目光微凝,斷愁亦是動容震驚,中天世界大明軍制和前世大明相差不大,軍伍之中,統領七百人以上便為上千戶所,五百人以上為中千戶所,三百人以上則為下千戶所。
可以想見,盧象升初次下山從軍,便被派到兩軍陣前,是一種何等心境。
尤其,他麾下三百將士,皆是被當做炮灰的牢獄死囚,以這樣的軍容戰力,去面對讓整個大明王朝,都聞風喪膽的鎮國侯,宋威。
這已經不是領兵作戰,明擺著就是讓他去送死了,絕無戰勝的可能!
難以想象,他當初是如何在戰場中生還。
面對二人目光,盧象升似乎知道斷愁心中所想,他將碗中酒釀一飲而盡,沉聲道:“沒錯,他們就是讓我去送死,可軍令如山,哪怕明知是一條死路,也容不得我選擇。”
“那一戰敗了,敗得毫無懸念,十分可笑,大明整整四十萬鐵騎大軍,盡數灰飛煙滅!整個死營三萬死囚,在陣前兩軍交戰時,就已經全部死去,其中,有近兩萬人倒在了神羽軍第一波箭雨下,即便我等浴血沖鋒,斬殺百倍之眾,幾乎沖垮了整個前軍,也都無濟于事。”
“因為,根本沒有后軍馳援跟上!”
“就如你們所見,我沒死,大明四十萬大軍灰飛煙滅,我都沒死!因為我被救了,身中數刀,被破甲箭射成刺猬之后,躺在尸山血海中,被大漢的人打掃戰場時救了!”
盧象升說這話時滿是譏諷悲愴,一張臉不知是因為酒氣,還是因為怒氣,憋得通紅,情緒也變得格外真摯激動。
斷愁與西門吹雪相視一眼,雖不清楚他到底想要說些什么,但此刻,聽及這段往事,卻是誰也沒有開口打擾。
“在我重傷期間,宋威見了我,見面之前,我想過很多種可能,甚至在內心深處,已經做好招降歸順的準備,只可惜有些自作多情。”
“嗯?”斷愁皺眉,詫異道:“怎么,宋威救你,難道不是看你領軍出眾,想要招降你?”
聞言,盧象升悶聲飲了一口酒,搖了搖頭,有些苦澀道:
“我原本也是這樣認為的,但恰恰相反,宋威救我,只是不想我就這樣飲恨,輕易死去,他認為我有更好的未來,希望日后能夠堂堂正正在戰場相見,而不是被人當做炮灰犧牲。”
斷愁無語,有些哭笑不得,對這素未謀面,就已被自家老大干掉的鎮國侯,更覺累感不愛。
真不知這種人是天生太過自負,還是正義感爆棚,天生腦袋缺根弦的家伙,難怪會像岳飛一樣,以叛國之名滿門抄斬。
“說來也是運氣,回到大明,本來像我這樣的敗將,單就一個通敵叛國的罪名,都難逃一死,只不過幸運落在了薊州總兵戚繼光手里,因禍得福,非但未死,反而有了面圣機緣,以至有了今日。”
“如今我麾下三萬天雄軍,每一個百戰之士,都是從死牢選出,不增不減,永遠在三萬之數,皆是為昔日死營而戰!”
許是因為這些話,壓在心里多年,以至于大戰之后,盧象升借著酒興一股腦說出,反而覺得輕松暢快不少。
斷愁微微點頭,若有所思道:“這么說,盧大哥你找我幫忙,是和宋威的事情有關?”
“不錯!”
盧象升點點頭,正色道:“我之一生,于我有恩者有三,其中,浩淼仙門有傳道之恩,大漢鎮國侯宋威有活命之恩,薊州總兵戚繼光有逆命之恩,此三者,無論因何,不得不報。”
“如今,宋威枉死,以莫須有的罪名滿門誅斬,但仍有一女僥幸存活,流轉在外,我能留戚祚國這小子在軍中歷練,卻絕對無法留敵國侯臣之女在軍中,更無法時刻庇護。”
“所以,你要我玄天宗幫你收下此人?”
斷愁皺眉,淡淡說道。
盧象升重情義全因果,可以理解,但兩人交情好是一回事,這不代表他就可以幫忙背鍋,宋威之女如果所料不差的話,應該就是那日過摩天嶺時,藏在龍門鏢局的那輛神秘馬車。
狗血套路劇情,加上太傅弟子,鎮國侯之女,有系統提示,其潛力天賦已是毋庸置疑,多半又是一個踩著國仇家恨的天命之子。
但問題是,她現在正面臨整個大漢追殺,收下她無疑是在挑釁整個大漢王朝,羞辱漢帝顏面,如今玄天宗勢微,斷愁收徒的主線任務已經完成,卻是實在沒有必要自找麻煩。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