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0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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斷愁沒有回頭，他站在峰崖上，抬手掃開周遭的云彩，淡淡道：“不凡、鴻羽，你二人可知仙道，與凡俗有何不同？這一座座宮樓，一條條靈溪，有何不同？這峰間百獸，又有何不同？”
仙道飄渺出塵，宮樓巍峨氣派，靈溪能治苦疾，峰間百獸生有靈智.............
畢步凡一怔，眸中透著一抹茫然，環目四顧，放眼望去，他總覺得處處都與凡俗迥然不同，似乎能說出一大堆來。
然而，話到嘴邊，真要讓他說出個緣由，卻又啞口無言了。
“有何不同。”
魏鴻羽喃喃一句，他看向四方穹天，巍峨宮樓，靈光顯耀，仙霞繚繞，紫氣生煙，一條條靈溪貫穿其間，靈氣騰騰，化成霧靄，經年不散，更有一頭頭靈鶴越過穹天，鶴鳴悠長，糾纏于峰巒之間。
靈峰玄奇，諸溪生靈，百獸生智，但卻有一樣東西，魏鴻羽始終沒有感應到，不禁脫口而出：
“人氣！”
“不錯，就是人氣，仙凡之別，便在人氣，所以，你在青陽門，在我玄天宗，在任何一處仙宗道派，都見不到凡俗塵世的彬彬有禮。”
“仙道修士，逆天爭命，奪的便是造化，修的便是仙緣！謙讓，本就不存在于仙道！！”
斷愁轉身，目光掃過二人，凝在了魏鴻羽的身上，再次道：“便如你近日覺醒的天生神眸，就是仙緣，是天命！”
“仙道茫茫，大道長生，到最后，爭得，便是這仙緣與氣運！”
“仙道不絕七情六欲，實力越強，七情六欲也強盛，道理，在仙道可以占住大勢，卻未必行得通，只有這一身修為戰力，才是根本。”
聽得此言，畢步凡臉上泛起明悟，若有所思。
魏鴻羽沉默，半晌過去，他依舊困惑，沉吟出聲：“師尊，弟子不明白，您說的這些，與我的執念心魔有何關聯。”
目光微凝，如兩口神劍斬落在魏鴻羽的身上，這瞬間，他只感到渾身的靈力，都好像被斬裂分開，透過血肉筋骨，直接斬入了識海神魂。
“因為，你是我的徒弟！”
這一瞬間，識海翻騰，魏鴻羽左眼一片銀白，一股神秘的空間力量涌現，于虛空勾勒繪刻成紋，形成一道空間壁壘。
魏鴻羽掙脫目光，搖頭道：“我不明白。”
斷愁眸中掠過一抹異色，上下打量了魏鴻羽一眼，微微點頭。
“虛空之眼，果然不同凡響，不過才入筑靈初期，便已能夠掙脫我的劍意，也不知他這第二只神目何時覺醒，又有著怎樣的造化玄奇！”
“你們二人，可知道，站在這山巔的意義嗎？”斷愁沒有釋疑，他神色悠然，不答反問。
畢步凡眸光堅定，帶著一股傲氣：“山巔，是要比其他人站在更高的地方！”
“是啊，已經站在了比其他人更高的地方，從這里，你可以俯瞰眾生，甚至，可以看到他們的命運。”斷愁輕嘆一聲，似乎意有所指。
“可是師尊，弟子不明白，在這里，我只看到霧，山下的東西，什么也見不到，見不到眾生，也見不到他們的命運。”
魏鴻羽茫然不解，在他左眼神眸之中，綻放出銀色的光華，目之所見，一條條無形的痕跡絲線，自虛空中浮盈而出，千絲萬縷密如織網，沿著諸般不同的道跡延伸。
他回首看向二人，畢步凡身上五彩絢爛，朦朧模糊，根本看不真切。
師尊整個人更是猶若一柄擎天之劍，鋒芒大勢破碎空間，斬滅一切，凌厲森寒之氣，崩碎目光，讓他眼睛一陣刺痛。
“是啊，當初，我什么也見不到，見不到眾生，也見不到他們的命運。”
斷愁目光穿過煙云大地，似乎看到了另一片神州浩土，看到了萬家燈火，看到了那一張張似曾相識的面孔，悵然說道。
“什么？”
兩人一怔，面面相覷，看向斷愁。
搖了搖頭，斷愁回過神來，淡淡道：“我見不到眾生，如今，我也尚未見到，他們的命運，我同樣沒有見到。”
“我所看見的，不過是自己的本心！”
兩人身軀一震，目光緊緊盯著斷愁，這一刻，魏鴻羽似乎也明白了什么，神目中的銀光愈發璀璨。
“執念也好，心魔也罷！人活一世，鋒芒所指，直入本心，但求問心無愧！！”
“鋒芒所指，直入本心，但求問心無愧！”
喃喃兩句，魏鴻羽眸光發亮，蘊露神芒，幾乎迸射而出，這一刻，他心神震動，恍如開竅一般，很多東西似乎想明白了，又似乎隔著一層薄紗，始終看不真切、明白。
而此時的畢步凡，原本一身蘊露的五彩靈光，則是緩緩收斂下去，又不比平時的完全斂去。
如今，每時每刻，都有一層淡淡的霞彩護持己身，放開了對于先天五行道體的壓制，靈光自然流轉。
畢步凡感到體內的每一根筋骨都顫鳴起來，似乎有磅礴的力量在其中流轉、潛藏，每一絲血肉，都比之前更加強盛，如神鐵，如山岳，如海洋，天地靈氣瘋涌匯聚。
隱約間，似乎有一層無形的屏障悄然消失了！
“這紅塵業障最是磨煉人心，要見眾生，要見命運，便需要親自踏入這滾滾紅塵，去經歷，去感悟，方能見到自己的本心！”
話畢，斷愁淡然一笑，伸手虛抓，一壇醇香散溢的醉人仙釀再度浮現。
“好了，為師該說的也都說了，師傅領進門，修行在個人，耽誤了這么久，我也該去看看我那爐五行靈種，是否可以煉制出爐了。”
“鴻羽，十日后，你隨為師下山！”
飽飲幾口玉瓊漿，斷愁清嘯一聲，仿佛喝醉一般，一步踏出峰崖，在兩人躬身目送之下，一步一踏，腳下云氣自生，就這樣飲酒淡笑，倏忽天際。
其目標去向，赫然是朝著那染紅半邊天穹的地火炎湖而去。
直至斷愁身影徹底消失，兩人才回過神來，眸中皆是透著一抹崇敬，一抹向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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