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陽雖不至于惱羞成怒出手為難一個凡人小子,但他話里話外已是對吳章惱怒至極,直言他自毀仙途,活不過百年。
吳章心中憤怒,面上卻淡淡一笑,不見絲毫異樣,也不與之爭辯。
這時醉道人開口:“你既想入劍道,就該拜我為師,入我蜀山劍派,諸般降魔手段,通天劍訣,伏妖道法,供你修煉,保你一世管用,學之不盡!”
沒有許下種種好處,亦沒有仙緣賜予,醉道人飲酒笑談,鋒芒自顯。
“瑯琊劍宮有你一席之地,可得天劍上人親傳!”道凌虛傲然如天,似天帝賞罰。
“我愿收你為徒,傳我衣缽!”玉清真人言簡意賅,字字如劍,他本身就不善言辭,此時所言,卻是心中所想,發自肺腑。
斷愁則是打了個哈欠,連說話的興趣都沒有,看的旁人一陣無語,弄了半天,他們真的想多了,這貨壓根就沒想收吳章為徒。
現在,道玄等人已經快要抓狂了,他們這些道門仙宗在這里爭來爭去,許下大道仙途,若干好處,對方卻不為所動。
輪到那些劍道宗門時,卻是一個比一個簡單,甚至還有懶得說話的,這算什么?
吳章卻沒想那么多,點了點頭,視線在醉道人、玉清真人、斷愁三人身上巡視良久,顯得猶豫不決,渾然不似先前斷然篤定,至于道凌虛,這個腦殘早就已經被他無視了。
沉吟數息,吳章再次行禮,謙聲問道:“先前試煉,小子在靈渺峰的山腰處,偶見天地晦暗,一線殺機肅殺穹宇,似是劍道,不知是哪位劍仙出手,小子仰慕,心馳神往,欲拜此人為師!”
話雖然是說與眾人聽,但吳章的目光卻是凝視玉清真人,憑直覺,他認為能施展出這般寂滅萬物,絕盡生機的一劍,其人,必定寡言清冷,殺性極重。
不得不說,吳章經鎮古仙君傳授說教,見識確實非凡,按常理來說,這么想也沒錯。
但偏偏斷愁卻是個半道子出家,修的也根本不是什么寂滅劍道,獨孤劍圣老人家的《圣靈劍法》二十三招劍式,他也就只會這么一個只能放不能收的劍二十三,而且還不是他自行領悟的。
所以斷愁只要不起手放大招,身上根本就不會有那種寂滅蒼生的劍意流露,他本身性格自然也不會有什么影響。
倒是玉清真人本就生性淡漠,癡醉劍道,言辭出口必傷人,加上他修煉的本就是雷劍毀滅一道,與寂滅有那么幾分相似,被吳章誤解實屬正常。
然而后者卻是一陣無語,淡漠的老臉罕見的紅了一剎,周遭真人更是撫額不語,具是咬牙看著斷愁,那模樣,仿佛他就是殺父仇人一般。
斷愁面容一僵,亦有些無語的看著吳章,不知道這小子到底在搞什么鬼。
“噗嗤”
在他身后,林小媛已是忍俊不禁,掩嘴輕笑出聲。
吳越皺眉,從諸位真人的反應來看,他隱隱已經發現了不對勁,但卻不明具體緣由,只能茫然四顧,無所適從。
道凌虛面如寒冰,暗自惱火,玉清真人心中尷尬,閉口不言,唯有醉道人一臉不爽,怒道:“小子,你拿我們開涮啊!!故意的是不是,信不信我一指頭碾死你!!”
吳章聞言呼吸一窒,暗自壓下怒火,面帶不解道:“小子句句屬實,沒有半分虛假,如有不當之處,還請真人明言!”
醉道人臥在青巖上翻了個身,竟是懶得再搭理他。
盧象升有些看不下去了,端坐在云床上,搖頭嘆道:“吳章,你口中的那位劍仙正是玄天宗之主,斷愁!昔日他本想收你為徒,你不愿,今日,你”
此言一出,在場的一眾尋仙弟子盡皆愣神,一個個望著那道淡然自在的身影,心中驚駭,卻是有些明白雷百川為何不敢翻臉動手了。
不少人更是扼腕嘆息,斷愁怎么就沒看上自己?為什么有這么好的事,都讓吳章那個白癡遇到了?
他們要是能夠拜入玄天宗,學得那一身通天劍道,中天浩瀚,豈不是皆可去得?
吳越心神震動,看向斷愁的目光俞顯敬佩,同時,心中也有些黯然失落,一方面痛恨自己天資駑鈍,不配拜斷愁為師,另一方面,又為吳章心憂,唯恐斷愁心存芥蒂,不愿收他為徒。
司徒玲亦是睜大明眸,怔怔的看著斷愁,顯是驚訝至極,沒想到斷愁竟然厲害至此。
那一劍天地肅殺晦暗,就連時空都為之停頓了,司徒玲身在山中,又有道法在身,更是深有體會,只覺那一劍,就連蒼天都無法阻擋,已非人間之劍。
聲音平淡傳至吳章耳邊,卻不亞于五雷轟頂,他神色木然猶如癡傻,不敢置信的看著斷愁,久久無言。
“前輩,我想拜你為師!”
沉默良久,吳章開口。沒有口稱劍仙,卻行禮恭喊前輩,眉宇倨傲之色一如當日,但是看向斷愁的目光卻是不敢再有絲毫不敬。
斷愁一言不發,只是靜靜地看著吳章,那目光越是平靜,吳章愈是感到有些心慌,那目光太過平靜了,平靜到可以倒映所有,洞穿人心。
這一眼,似乎深深地落入了他的心中。在斷愁面前,吳章感覺自己毫無秘密可言!
十息后,斷愁終于開口:“你入劍道,所為何?”
“回前輩,我入劍道,為尋至強之道,長生之道。”
“尋至強之道,長生之道所為何?”斷愁神色不變,淡淡問道。
吳章一怔,沉思片刻,開口道:“我想要成為劍道至強,這樣,我便能斬妖除魔,鋒芒所指,眾生皆恐,長生大道,任我逍遙!”
“是這樣嗎?”
斷愁不置可否,輕笑道:“見心明性,你卻是敢說,倒也適合練劍(賤)。”
吳章心中大喜,以為斷愁肯收他為徒,然而,之后的一句話,卻是讓他如遭雷擊,愣在當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