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節正文
496.
咸陽城!
經過了一段時間的經營,李忠有成功的將一座殘破的咸陽城變成了一座堅城。
三千正規軍,一萬余名壯丁,還有幾萬民夫,軍民一心,就算是十倍于己的敵人,李忠有也有信心能夠守住。
這幾天他一直四處派兵打探亂民的動靜。
“白蓮教五萬亂民攜帶著輜重向我咸陽趕來。”
“白蓮教在咸陽五十里外停下,意圖不知。”
“白蓮教忽然兵馬四處,掃蕩周邊的鄉鎮。”
看著桌上的一條條信息,李忠有陷入了沉思。
知己知彼,百戰不殆。
這都是他手下的斥候探馬打探來的消息。
白蓮教匪首王光耀聯合延安府的匪首邱炳辰,趁著朝廷的大軍西征無暇東顧大舉進犯西安。
兩路亂民約合十萬兵馬,其中白蓮教的兵馬大約有五萬多人,如今已經算是傾巢而出了。
白蓮教雖然是些烏合之眾,但是他們蠱惑人心的手段防不勝防。
李忠有在江南跟白蓮教打了很長時間的交道,深知道他們厲害。
所以一開始就很重視對手,一方面加緊加固城防,訓練民兵,一方面派出斥候收集情報,同時派出幾路使者前往武功,督促馬麟回師。
在李忠有看來,邱炳辰和王光耀來的正是時候,官軍糧草嚴重的不足,只有速戰速決才能解決這個問題。
原本亂民割據一方,龜縮不出,官軍征討吃力。
可是如今這兩路人馬忽然傾巢而出,這樣一來就給了官軍一個決戰的契機。
李忠有在信中仔細的向馬麟分析了目前的事態,由他和西安的守軍牽制亂民,西線的官軍趁機東歸,拿下涇陽和銅川,截斷兩路軍馬的歸路,大軍前后夾擊,是一舉殲滅亂民與一役的大好機會。
只可惜李忠有的使者一進興平就沒了動靜,就連蘇修也沒有任何消息傳來。
李忠有心中的擔憂越來越大。
其實比起眼前的十萬亂民,他最擔心的還是馬麟的五萬官軍,因為迄今為止馬麟的態度十分的曖昧。
思慮再三,李忠有還是寫了一份奏折八百里加急送到了京師。
京城,紫禁城。
“臣,李忠有泣血上奏……”
看完李忠有的奏折,朱皇帝皺起了眉頭。
這封奏折中李忠有仔細剖析了陜西的情況,目前需要解決的問題,也暗中指出了馬麟的曖昧態度。
說白了就是來告狀的。
黨錮之爭和文武不合歷來都是朝堂的兩大特色話題。
如今武將被文臣壓了一百多年,馬麟好容易給武將們爭了口氣,這李忠有又開始告狀了。
“輔國公,你怎么看?”
朱皇帝把奏折遞給輔國公朱瑞。
陜西事態嚴重,朱皇帝害怕禍亂輸出,這才命令三大營在京師周圍嚴防戒備。
輔國公朱瑞和司禮監太監盧云提調三大營護衛京師的安全。
朱瑞接過李忠有的奏章看了幾眼,淡淡道:“這位李大人有些太過謹慎了。馬麟用兵以險著稱,當年南方平亂,他孤軍深入大破敵酋,斬首數萬之眾。臣相信他這樣做肯定有自己的理由,倒是這位李大人的用心頗為曖昧。”
一旁的張鳳府忽然咳嗽了一聲,道:“輔國公對李忠有有什么看法?”
對于李忠有,他是絕對的信任。
朱瑞這么說,令他有些坐不住了。
“馬麟和李忠有一文一武,共同處理陜西的民亂事宜。理當同舟共濟,共度難關才是,這也是萬歲讓二人入陜的真正意圖。可是……”
朱瑞忽然冷笑道:“馬麟入陜,一路西進,連破興平、武功,收復了無數州府,李大人掌控著糧草事宜,理應當全力配合馬麟才是,可是請問他做了什么?屯兵咸陽,按兵不動,坐視馬麟孤軍深入。另外還擅自將軍糧散發給周邊的亂民,他這么做無非就是想通過糧草左右馬麟。”
“輔國公此言差矣!”
張鳳府緩緩道:“李忠有此舉并無不妥,普天之下莫非王土,率土之濱莫非王臣,天下皆是萬歲的子民。李忠有身為一省督撫,掌控大宗的糧草,總不能眼睜睜的看著我大明的子民餓死。這是其一。其二態度曖昧的不是李忠有而是馬麟……”
他頓了頓,道:“馬麟馬伯爺不顧李忠有的勸說,一意孤行向西線進兵,造成了西安空虛,亂民們這才聚集起來攻打西安城。西安乃是陜西的省會,意義重大萬不能失。李忠有快馬報給馬麟,希望他回師,可是馬麟卻一直按兵不動,坐視亂民在西安城下坐大。請問國公爺,這算不算是心懷不軌呢?”
“將在外,軍令有所不受!”
朱瑞不客氣道:“馬麟乃是沙場老將,自然知道分寸的。他之所以沒有回師,自然有他的原因。行百里者半九十,西線進展的很順利,馬上就要徹底的消滅匪首史家兄弟了,這時候撤軍十分的不妥。再說西安城池堅固,里面又有數萬的駐軍,哪有這么容易被攻下?”
他哼了一聲,道:“張閣老,我知道李忠有是你的弟子,身為老師你要維護他也是人之常情。本國公只希望張閣老在維護弟子的同時也要多想想國家社稷,而不是著眼于文武之爭或者師徒情誼這種小事。”
朱瑞雖然是勛臣,但是很少在朝堂之上,張鳳府也沒料到他有這樣尖利的唇槍舌劍。
不過張鳳府數十年的官宦生涯,二十年的內閣大學士,有怎么會輕易的被人折了面子。當下淡淡一笑,道:“國公爺說笑了,老朽今年七十有二了,說不定那天就一命歸西,老朽的所作所為對得起萬歲,也對的起大明朝的社稷。”
朱瑞笑了笑,道:“張閣老群臣的表率,本國公自然欽佩,只是不知道小字輩是否也有閣老的情懷?”
張鳳府登時不說話了,他焉能聽不出來朱瑞的所指。
小字輩,不是張奎還有誰?
張鳳府縱橫官場數十年,早就練成了一身銅皮鐵骨百毒不侵,如果說還有一絲軟肋的話,那就是他的兒子張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