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62章
←→作者：幻之以歿
第1862章
時雨沒有作聲，這之后就是暫時的分別了。姐妹倆只是無言，看了看對方，但即便只是對視，只要彼此在身邊，就會無比安心。安德莉亞卸下了架子，時不時陪琴佳找些有趣的話題，逗時雨和菲麗卡笑。最后一口便當吃完了，告別的時候也來了。菲麗卡一邊一個，擁住時雨和琴佳。琴佳把頭埋在菲麗卡懷中，感受著離別前最后的溫暖，這一次她沒有再哭，不愿再讓菲麗卡為自己擔心。菲菲姨對自己那么好，她這次想做個勇敢的、乖乖的小丫頭，不掉眼淚了。
“姐姐，路上小心。我會在這里和莉亞姐好好保護琴佳的，你別擔心我們。”
菲麗卡聞言，莞爾一笑，默契地和妹妹相視：“小雨，我會的。”她輕輕挑起琴佳的長發，在這里最后一次給她的小丫頭扎辮子，一邊織一邊溫聲叮嚀琴佳，像從前那樣，在江冽塵面前保護好自己，既然他不愿讓琴佳受傷，那么，只要她不提禁忌的話題，繼續對江冽塵好，一切自然都還是好好的。既然恨江冽塵那么累，就別按照他們之間最舒適的相處方式去做就好，自己已經平安脫險，琴佳不必再為此困惑，這是菲雨和江冽塵之間的糾葛，本就不應該波及琴佳。琴佳乖乖地點頭，無論是在現實，還是天曇，菲菲姨和媽媽都讓她做自己，為她創造最自由的天地這一點，年輕的她們，依然如此。
菲麗卡又給時雨織魚骨辮，像過去在現實那樣，她們會和另一個女孩子雪子一起，互相扎辮子，挑衣服。眼中的光芒若璀璨而柔和的星光，語氣中又夾著幾分擔憂：“小雨，剛才，你也聽到他的話了，他還是想挽回你的。他行動的幾率，就像拋硬幣，做或不做，都是二分之一。我們再像從前那樣應對，還是會出問題的。答應姐姐一件事，好嗎”
時雨握住菲麗卡的手，心里存了一絲希望，江冽塵不會再想挽回自己。但，不可能想當然。“嗯，姐姐，我會的。”
“如果他真想要挽回你，就假裝妥協。他不會做傷害你的事，姐姐希望，你能用演戲的方法，保住自己的安全。不開心的話，你就寫在日記里，或者一個人躲起來，對著天空說，我們之間有感應，我會聽到的。”菲麗卡給辮子系上發帶，輕輕挑開妹妹鬢間的發絲。時雨應下來，似乎也感覺到安德莉亞有話想和菲麗卡說，一語不發，靜靜地坐在一邊，摟住了琴佳，看著她們。
菲麗卡見安德莉亞動容的樣子，率先打破沉默，方才的笑容未變，眼神未改，依舊柔和：“莉亞，趁著我還沒走，要試試換個發型嗎”菲麗卡想起愛莉絲和池也，不知道他們怎么樣了。愛莉絲還在的時候，會經常替她們梳妝打扮，但愛莉絲和池也早就離開日界了，自己也要走了，想到時雨就要暫時不在自己身邊，菲麗卡心里總有些空落落的她早就習慣了，習慣妹妹待在自己身邊。但現在不是為離別痛哭流涕的時候，這樣，她只會更放心不下時雨，安德莉亞也會更難辦，不能讓她們擔心難過。
安德莉亞啞然失笑：“我來來去去，不都是那個樣子？”嘴上這么說著，她還是走到菲麗卡面前坐下，沒有避開，就滿足菲麗卡這一次吧。菲麗卡就要走了，有一陣子見不到，恐怕她是在努力地轉移注意力，沖淡即將到來的傷感吧。和時雨相處的這些日子，菲麗卡是改變了不少，她原以為是時雨的烙印，現在看來，這份深深的溫柔，本就藏在菲麗卡的心里，只是先前沒有人觸動，沒有人能打開。溫柔本就根植在這對姐妹的心中，不是觸不可及的。
“女孩子改變一下發型，說不定就能改改形象。莉亞，你換個造型，指不定能驚艷別人呢！”菲麗卡難得玩笑，嫻熟地替安德莉亞編著低低的四股麻花辮。
“莉亞姐，相信姐姐吧。姐姐扎辮子很厲害的！”
安德莉亞聽著這“一唱一和”，不禁與她們三個說笑起來。笑聲充斥房中，和墻上的光交融。
有句話，已經在安德莉亞的心里盤旋良久，卻還沒有問出口。什么時候想說的呢？也許是在她站在一旁悄悄地觀察她們的相處，被菲麗卡的盛情邀請所萌生的想法；也許是安德莉亞說出“我真羨慕你們”的時候，菲麗卡主動說，我們可以成為你這樣的伙伴，那一刻她們向彼此敞開了心扉；也許是先前的那一刻，菲麗卡說過，她們是同一戰線上的朋友，沒有把安德莉亞排除在外，這個想法再度滋長。她開始百分百確信，天曇的世界里，有愛，有幸福，有真心，找得到可以共患難的朋友那也許是她過去從未想過的東西，無關利益，只是因為最簡單的真情。
“菲麗卡，小雨，小琴佳，你們愿意和我聯合，一起組隊嗎？”安德莉亞伸出手，鄭重而誠摯地發出邀請。
菲麗卡愣了愣，但反應十分迅速，不愿意讓安德莉亞尷尬，握住了安德莉亞的手，依舊莞爾，鄭重地答應下來：“我愿意。”
琴佳依偎著時雨，用力地點頭在她心目中，安德莉亞就是她最崇拜的女英雄，也是可靠的大姐姐，她給了對方陽光，對方和菲雨一起替自己撐起保護傘。她非常樂意，在這個小團隊里，也做莉莉姐的小天使。
時雨抬頭望著安德莉亞，有些訝異，藍眸中，閃著不可思議的光。如果……她們是同一戰線上的同伴，那么，或許可以。聽到菲麗卡的回答，時雨思索了一小會兒，她感謝安德莉亞向自己和姐姐、琴佳伸出援手，為了這份情，她愿意。想到這里，時雨點點頭，告訴安德莉亞自己的答案。
安德莉亞聽罷，心里也小小地詫異第一次，不需要談判，只是出于伙伴間真誠的信任，她能夠完成自己想要做到的事。
“莉亞，我會聯絡阿影他們，你留在日界內部離散人心。小雨，小丫頭，和莉亞一起，平平安安的，度過這段日子，我在月界等你們。”她跳下床，穿好鞋，轉過身，上前，各自給了大家一個淺淺的擁抱安德莉亞自然明白，時雨也不必擔心，菲麗卡只是害怕擁抱太深，琴佳就再也放不開了。笑著道別吧。菲麗卡后退兩步，揚起笑容：“再見。”
時雨把從現實里帶來的全家福交給菲麗卡，這樣，菲麗卡孤單的時候也能看看自己的母親和歐帕露、戴安娜。時雨輕輕揮手，壓住心中的不舍，努力地揚起笑容：“姐姐再見。”
琴佳上前環住菲麗卡的肩，踮起腳，親親對方的面頰：“菲菲姐姐再見，琴佳會乖乖的！”
安德莉亞送好友到房門前，開了門，留下一句：“再見，菲麗卡，路上小心，無陣營那邊會有人來接應你。”她們兩個之間，不需要流淚告別，只需一個眼神，一句話，心意的傳達足矣。菲麗卡“嗯”了一聲，吟唱咒語，身影再度消失在她們眼前。這一步，邁出去，就是暫時的分別。
菲麗卡也走了，不知道瓏姐姐和孤城哥哥在哪里。時雨突然想起了孤城和千瓏，當初對他們有那樣的感覺，也是因為，自己有個哥哥，所以不由自主地對孤城產生了哥哥般的感覺;因為千瓏身上有菲麗卡的影子吧。不過，他們不是時澤和菲麗卡的替代，對時雨來說，也都是真真切切的存在，無關誰像誰，是不可替代的。
希望他們身在未知的地方，也能像菲麗卡一樣，最后平安脫離險境。時雨默默祈禱著。
“那么，接下來，到我們的戲了。假裝菲麗卡s了，小雨是不是該演一場悲傷的戲？”安德莉亞的聲音拉回了時雨的思緒，“什么反應都沒有，江冽塵會很奇怪吧？”
時雨也知道怎么答復：“莉亞姐，我先回房間，你待會兒來找我吧，我知道怎么演。”話落，時雨上前，抱住安德莉亞。“謝謝你，莉亞姐。”琴佳給安德莉亞留下一份便當，吵著要莉莉姐嘗嘗自己的手藝。
安德莉亞愣神愣了一秒，心弦微動。一小會兒，時雨松開手，給了安德莉亞一個淺淺的笑容，拉著琴佳的手，轉身離開。安德莉亞目送她倆遠去，情不自禁地揚起嘴角。
“琴佳，我帶你去見一個人好嗎？”
“雨姐姐，是誰啊？”琴佳挽著時雨的手臂，眼中閃著好奇的光。
“姐姐和我在這里的好朋友，芷靜姐，我想讓你見見她，去告訴她姐姐脫險的事情。”時雨笑言。
臨近黃昏，天空泛起了幾抹淡淡的云霞。時雨敲開芷靜的房門，巧笑倩兮。
芷靜見到眼前的琴佳，驚得吸了口氣，又屏住氣息：“小雨，這小姑娘是誰？和你真像！”
“琴佳，我的小妹妹。”這種感覺雖然不能說是妹妹，但目前，在別人面前，先給琴佳一個更明確的身份她的妹妹，即使不是真的。琴佳聽到時雨的回答，小小地嘟了嘟嘴，不過，為了避免混亂，她在這里不能和媽媽相認，自己也是叫時雨“雨姐姐”，姑且這樣吧。時雨不知是不是感應到了琴佳的小情緒，又加了一句，“也是我和姐姐的小寶貝。”
“小寶貝”，聽到這里，琴佳的心里甜得像吃了蜜般，笑容一下子像融化的糖果：“鏡子姐姐好！”
“哎！”芷靜撫著琴佳的小腦袋，這聲甜甜的“鏡子姐姐”叫得芷靜心花怒放。眼前的小女孩，梳著精致的小辮子，穿著牛仔裙和帆布鞋，就是活力滿滿的小精靈，討人喜歡。
時雨將菲麗卡離開日界脫險的消息告訴芷靜，又說了安德莉亞和琴佳的事。芷靜聽了，不由松了一口氣，喜笑顏開。
安德莉亞去找時雨時，已經入夜，對方正好領著琴佳從芷靜那兒回來了。安德莉亞將菲麗卡的“s訊”告知時雨，時雨默默點頭，淚光微閃。不過，千算萬算，先前還是忘了琴佳最近一直都黏著時雨。時雨想回房靜靜，琴佳跟了進去，根本來不及看站在外面觀察她們反應的江冽塵。
“雨姐姐……”琴佳的聲音輕了下去，淚珠盈眶，從小到大她都害怕看到媽媽哭，這一次也是一樣。她根本不知道說些什么，只好默默地伸出手，抱住時雨，渴望自己小小的身子能夠給對方一些溫暖。雖然她明白這又是一場戲，但是看到時雨這個樣子，還是難受。
時雨摟住琴佳，感受著懷中的溫度，輕輕拍拍琴佳的背，柔聲安慰。眼淚能沖走不好的東西，自己的勞累，經歷了太多離別了，但這也許就是最后一次了，現下只要等待離開日界的機會。她還要守護琴佳，絕不會在這里倒下。
琴佳點點頭，想起在家中，母親素日溫柔的話語，父親的寵愛和關懷，又一次想要向年少的媽媽訴說自己的煩惱有誰能有這樣一段奇遇呢？在這里，媽媽也對自己很好不是嗎？為什么她要藏起那些話，明明媽媽都懂，自己卻要隱瞞？
琴佳輕聲傾吐著自己多日來的困惑，多日來的不安，那些左右為難的時刻和想法……她依戀著菲雨，卻又無法分明地去恨江冽塵……惡魔終究是要接受審判的，他對自己很好，給了她善意，卻又可以毫不留情地除掉菲麗卡，不惜制造生離s別。她完全看不懂這個惡魔，卻又想給他愛和善意，想要保護菲雨，卻還是做不到……她害怕菲雨擔心，所以藏了一部分的話……
時雨安撫著琴佳，說出了自己的答案。
“琴佳，你只要做你自己就夠了。如果你累了，你煩惱了，我們就是聽你傾訴的朋友。不用隱瞞，只要坦誠地做你自己，我們一直在你身邊。”
這些東西，和現實中母親的話語再度重合，跨越了時間和空間，在這里交匯。時雨翻開桌邊的《小婦人》，一手摟著琴佳，一手捧著書念，像先前一樣，用琴佳最愛的故事之一哄她入睡。
“……那些多次送終的人都知道，對大多數人來說，生命的結束如同睡眠一般自然、簡單。正如貝思希望的那樣，‘浪潮很容易地退走了’……
早晨來臨時，這許多月中的第一次，爐火熄滅了，喬的位置空了，屋子里寂靜無聲。然而，附近有只鳥棲息在正在發芽的樹枝上歡快地唱著，窗邊的雪蓮花剛剛綻開。春日的陽光瀉進屋里，照在枕頭上那寧靜的臉龐上，像是為她祝福那張臉充滿了沒有寧靜的疼痛。于是，深愛她的人們透過淚眼笑了，她們感謝上帝，貝思終于獲救了。”
琴佳依偎著時雨，伴著低沉柔和的故事聲滑入了睡眠。
安德莉亞終于還是沒有忍住，輕輕推開房門。時雨輕輕拍著琴佳的背，神情和婉，像一名小母親那樣照料著懷里的女孩兒。安德莉亞完全沒想到，時雨先挺過來了，見時雨說，不用擔心，自己沒事，現在不是沉溺在感傷中的時候，她們身邊還有琴佳要保護。安德莉亞也沒再多說什么，讓時雨好好休息，明天她們一起帶琴佳出去走走，放松一下。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