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之以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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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律上一般是這樣規定,”狀師解釋道,“對于積極賠償被害人經濟損失并取得諒解的,綜合考慮犯罪性質,賠償數額,賠償能力,以及認z悔z程度等情況,可以減少基準刑的40以下。”
“積極賠償,但沒有取得諒解,可以減少基準刑的30以下;盡管沒有賠償但取得諒解的,可以減少基準刑的20以下。”
“現在受害者家屬那邊的態度,是既不接受賠償,也不接受道歉,就是為了換取你的重判。”
盛則其臉色更白了:“那我這……”
“好了,你也別想那么多。”狀師也不想讓這些事影響他的心情,轉而安撫起他,“這些事盛總會去解決的,你就做好你應該做的。”
“我跟盛總商量下來是打算,近期為你安排一次采訪,你就在鏡頭面前,把我們排練好的那些話說一遍,盛總會下功夫去運營,利用媒體的力量,實行信息轟z,以達到受害者污名化,為你爭取群眾支持。”
“要操縱輿論,其實真的是很簡單。那群能輕易為了一件事熱血沸騰的人,只要稍稍推他一把,他們就可以輕易再為另一件事熱x沸騰。雖然這套把戲騙不過縣官,但這辦案,有時候也要跟著m意走嘛。”
“另外,聽盛總說過,你還會畫畫是吧?”狀師又提出,“采訪之前,你多畫幾張畫,就以,表達對受害者家屬的歉意為主題吧,到時候跟著報道一起刊登出去。”
“一幅好的畫,往往是能夠直擊人心的。只要你能在畫里傳遞出美好、愛和溫暖,人們也會相信,能畫出這么美好的畫的人,他的本性是不會太壞的。”
“像你這樣一位,有相貌,有家世,有才華的年輕人,原本可以前途無量,但偏偏,愛錯了人……大眾也都會為你感到惋惜。”
“再有,你這頭上啊,最好是能弄出點傷。”狀師又將他上下打量一番,“上鏡的時候能‘好看’一點,懂我意思么?”
盛則其一臉的“上鏡好看是什么鬼”,狀師見此,也就盡責的講解道:“首先最起碼不能讓人覺得,你在這邊過得太好,是吧。然后我和盛總打算,為你設計這么一條路線——”
“你在羈押期間想了很多,想到那個被你傷害的家庭,你痛苦,自責,無地自容,于是你想到了死……你愿意用你的生命來補償!你的悔罪態度是多么的真誠!你可別小看這個,這悔z態度,在量刑當中那也是相當重要的一環。”
盛則其終于是明白過來了,他也似笑非笑的吐出了三個字:“苦肉計?”
“老頭子也贊成了?”
狀師點點頭:“盛總說了,能成大事者,必須得學會狠。對別人狠,更要對自己狠。你現在受點苦,刑期上沒準就能減掉個兩三年,那可是你兩三年的自由啊!”
采訪前幾天,盛則其開始全力以赴的畫畫。
他確實畫出了很多漂亮的畫,詮釋了親情、愛情、友情,畫中人的形象都是那么可愛,傳遞著美好和善意。
但看著這些成品,盛則其忽然有些茫然。
畫是溫暖的……但畫出這些畫的人,手上卻沾過一條人命。一時間,他竟然有些分不清,那個最溫柔的作畫者,和那個最冷x的兇手,究竟哪一個才是真實的自己。
“誰會真正的心疼我呢?”
當他在一陣眩暈和劇痛中倒下時,他的腦中忽然閃過了這個問題。
“老頭子和狀師教我玩苦肉計,那些圍在我身邊的犯人都在看我的笑話,外面的人都在對我喊打喊殺……”
“這個世界上,還有人會真正的心疼我嗎……”
當他額頭貼著滲血的紗布,面對鏡頭,聲淚俱下的做出懺悔后,確實在外界收獲了一大批的同情者。
這年頭,“三觀跟著五官走”的人還是很多的,也有不少人只看到他的臉就原諒了他。
開審前一天,狀師又來看他。
“明天……會怎么判啊?”最后時刻,盛則其過往的囂張盡失,他坐立不安,冷汗涔涔,“最少幾年最多幾年啊?”
“怎么了這是,”第一次看到這個“小刺猬”,在自己面前毫無保留的釋放脆弱,狀師倒也覺得新鮮,“害怕了?”
盛則其這次沒有掩飾,老老實實的點下了頭:“有一點……別跟老頭子說。”
“我一想到,我自己的命運要被別人決定,我就……覺得很煩,很不爽。這里環境又差,每天晚上都睡不好,睡不好就會胡思亂想。我就想我如果真的……判了好多好多年才出去,現在時代發展這么快,等我出去了世界會不會都變樣了啊,我還能適應嗎,那我這輩子是不是都完了啊?就……會想很多。”
他說得最多的一句還是,“想回家……特別想早點回家。”
“你會幫我吧……?你一定要幫我……現在只有你可以幫我了!”他還會不停的求助,說著說著就語無倫次。
狀師做了個安撫的手勢,示意他先冷靜一點。
“最少幾年最多幾年,這個我現在不能給你打保票,但我可以告訴你,我們狀師,每次上公堂就跟上戰場一樣,我們的任務,就是為當事人爭取最大利益。明天,我會跟你一起打好這一仗。”
“還有一些話,也許我不該多說,但盛總真的還是很關心你這個兒子的,這段時間,他也東奔西跑的為你做了很多。出去以后……還是對他好一點吧。”
盛總已經答應,只要他能把這個官司打好,就會聘請他做盛元集團的首席法律顧問,掌管整個盛元狀師團。這么優厚的待遇,自然值得他為未來老板多說幾句好話了。
開審當日,盛則其又見到了父親。
當他被捕快押解進場時,父親還在追著押解隊伍,向他喊話。
“阿其啊,你別怕,爹已經一切都打點好了。到時候公堂上問你什么,你就好好回答就行。不會有事的,別怕,別怕啊!”
坐在公堂上,他冷眼看著堂上的風云變幻,再度感到了強烈的諷刺。
原來,這就是你所謂的打點好一切。
你也就只有這點本事。
官司,應該還算打得順利,辯方發揮很出彩,雖然也被不少人罵為了錢喪良心。
至于判決結果……從宣判那一刻,受害者家屬團有的當場崩潰,有的跳腳大罵來看,對被告一方的確是個值得慶賀的結果。
盛則其看到父親熱淚盈眶的和狀師握手,感激他為自己所做的努力。他就感到諷刺,原來這樣的結果就可以讓你滿足。
借著這個案子的知名度,狀師一時聲名大噪,之后接連有多起惡性刑事案件,嫌疑人家屬都愿意花重金來請他幫忙打官司。
他,才是真正的贏家吧。
判決結束后,盛則其頭也不回的跟著捕快離開,再也沒有看過父親一眼。
記憶恍惚交錯,有黯淡的光線打在眼前,又將他拉回了現實。
看著眼前這間昏暗的牢房,盛則其無聲苦笑。
到頭來,你的能力也是有限的嘛。
那當初為什么要給我畫那么大的餅,讓我以為你真的無所不能?
晨訓那邊,岳向陽向獄卒報告時還是說了,盛則其不舒服。
說不來就不來這太挑釁了。盛則其敢說,他卻不敢轉告。
而獄卒倒確實是一臉的“我懂”。盛則其入獄之后,基本上就是兩種狀態,要么癱在角落里半死不活,要么被激怒了跟人打架,那自然還是半死不活的比較省心。
“嘿,這小子又偷懶了,到時候他不干的活還得輪到我們干。”隊伍里開始有犯人竊竊私語。
“誰讓他是關系戶呢?特權階級,就是跟咱們不一樣。”另一個犯人倒是習以為常,“你也少說幾句吧,上次有個新來的獄卒跟他嗆上了,沒多久就被調走了。”
眾人笑談幾句,也就各自忙碌了起來。
稀薄的晨光斜斜流轉,透過鐵欄,傾灑在盛則其剛剛完工的畫紙上。
畫中的女孩,有著一頭淺粉色長發,睫毛纖長,大大的眼睛,一雙璀璨如星空的藍眸。只是這寥寥幾筆,也能看出是個美人。
但他所能勾勒出的只是這個輪廓,剩下的,他就再也畫不出來了。
望著畫中女孩,盛則其陷入了久久的沉思。
“你到底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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