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之以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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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洛沉星心目中,女人向來只是玩物,他從根本上就對女人心存輕視。
今天家族無端覆滅,如果是勢力相爭,他也認了。若是父親即將與兩湖商會合作,有人不愿見他們洛家坐大,好歹也說得過去……但他真的怎么都沒有想到,這場無妄之災,竟然會是因一個女人而起!
他不甘,說穿了,他覺得不值!
一個女人的清譽,憑什么用自己整個家族的性命來抵!
極致的憤怒,短暫的沖散了恐懼。
當下,他猛然手掌一翻,抬起一塊土色令牌,混沌威壓滾滾釋放,那同樣是一件威力不凡的靈寶。
“閻羅令,蒼穹裂。”面對著烈焰鬼帝,他一字字詠唱著禁忌的咒文。
天空化開道道漆黑裂紋,萬象墜落,洛沉星雙手探出,仿佛有日月星辰的虛影,相繼在他掌心間縮放。
“摘星,攬月,乾坤鎖!”
當星月的光芒擴散到極致時,兩道烏黑鎖鏈,蘊含著乾坤大世界之力,交錯浮現,猶如寰宇自成的囚牢,瀚然壓蓋而下。
無盡磅礴威能,浩浩蕩蕩的自天而降,引申出銀河破滅般的連環爆裂,將烈焰的身形徹底淹沒。
洛沉星手中,緊接著凝聚起幾個靈力光球,配合禁咒,接連砸落到爆炸的中心點。當那片土地上,只有滾滾彌漫的硝煙,再看不到人影時,他才氣喘吁吁的退后幾步,體內仍是一陣氣血激蕩。
這股突發的血性,來得快去得也快。他很清楚,這點攻擊根本不可能致敵人死命,充其量也只能拖延一點時間。明知不可為,他便不會強行為之。趁著這個機會,倒不如能逃出多遠是多遠!
再次喘了幾口大氣后,洛沉星調動起殘存的靈力,化為一道流光,朝著遠方電射而去。
沒等跑出數丈開外,背后忽然爆發開一陣沖天的火光,就似沉睡的活火山,將積壓了數千年的巖漿,以毀天滅地之勢,盡數噴薄而出。一股強大得無法形容的力量,也如極地隕星般橫沖而來,后方拖曳著長長的火焰弧尾,眨眼間就逼近了前方的流光。
兩道能量相撞,那微弱的流光幾乎是被瞬間擊潰,化作了一個傷痕累累的人形,被后方的火焰光影揪住頭發,重重按倒在地。
“半吊子的禁咒,還要借助靈寶才能施展,這就是你們洛家引以為傲的底蘊?”
聽著敵人語帶嘲諷,洛沉星半是恐懼,半是激憤之下,驀然轉身揚手,三枚凰血針同時射出,血色的針身上,一抹深黑濃郁得發亮。那是針尖淬了劇毒之象!
烈焰毫不在意,火焰紗衣外放,凝結成堅不可摧的屏障,輕易就將血針阻擋在半空中,又在力竭后黯然滑落。
趁著這個機會,洛沉星翻身躍起,用盡全身的力氣,一腳就朝著烈焰頸部踢去。
一直以來,他確是太過依賴戒指的能力。但除此之外,他身上的高階靈寶也不少……而他自己,也從來都沒有懈怠過體術鍛煉。就算只比拳腳功夫,他也可以輕易的秒殺大多數同階敵人!
但,這里說的卻只是同階。
烈焰見了他這拼命的架勢,卻只是冷哼一聲,揚手一擺,一道火焰鎖鏈便將洛沉星腳踝鎖住,鏈條翻轉間,靈力隨之通入——竟是輕而易舉的就拆碎了他的腳骨!
洛沉星從半空狼狽栽落,周身不斷襲上的疼痛,以及近距離面對死亡的恐懼,都令他心智盡喪。什么原則,什么尊嚴,他早就都顧不得了。這時候只有一個念頭支撐著他:他不想死!他絕對不想死!
在下一波攻擊還沒有降臨前,他掙扎著猛一打滾,就勢抱住了烈焰雙腿,就像一只落水狗般匍匐在敵人腳底,奮力的仰起頭,一把鼻涕一把淚,苦苦哀求。
“鬼帝大人……您不要殺我,求求您不要殺我!我愿意親口去向雪影道歉!”
“我對不起的人是雪影,只有她才有資格對我做出審判……難道不是嗎?”
在他的計算中,既然事情已經過去了這么久,雪影卻一直都沒有來找過自己,也許她本身是已經想開了,并不想報仇了。由她來決定自己的命運,自己才可能有一線生機!
“何況,您查看過我的記憶,您應該也知道,我真的沒有破壞她的清白……您是知道的,啊?”
烈焰冷視著這個痛哭求饒的手下敗將,眼底的殺機卻是越來越濃重。
洛慕天尚且說過,要給予雪影經濟補償,這小子倒是空手套白狼,草草一句道歉就想了結?
他從來都沒有真心的悔過,他一直視當初所做的一切為理所當然,就算是現在迫不得已的提出道歉,也只是為了換取自己的活路。恐怕在他心里,還不知怎樣記恨著雪影,認為是雪影給他帶來了這場災難……這個沒有半點擔當,卑鄙無恥的廢物,他果然是死有余辜!
想到雪影竟然就是被這個無恥小人侮辱,烈焰越想越氣,揚手又是一巴掌甩在他臉上:“雪影再也不想見到你這個畜生了!”
“你留給她的陰影,我會慢慢為她治愈。但我絕對不允許,你再帶給她一點點的傷害!”
他五指大張,一掌按上洛沉星頭頂,火焰之力自天靈蓋通入,瞬息間就擴散到了他的四肢百骸。
洛沉星通體如火燒火燎,就連眼耳中都冒著火星。如果他不是小有成就的修靈者,換成一個普通人,恐怕這時早就被自內而外的烤成了焦炭。
當他渾身冒黑煙的栽倒在地后,烈焰再度抬掌,朝著他胸前扣下,分筋錯骨,首先就擊斷了他三根肋骨。火焰透過肌膚,沖入內腑,將體內器官接連燒成灰燼。
修靈者本身就有著一定的自愈能力,腑臟被燒毀后,雖然在靈力的包裹下緩慢復蘇,轉眼卻又被再次摧毀,痛不欲生。
每一次自愈,靈力也會急速衰減,到得靈力再無法支撐傷勢自愈,也就代表著生命走到了終點。
“你們洛家的所有人我都斗過了。”適當的控制著攻擊的火候,烈焰也是語帶譏嘲的開口,“你爹和洛鶩,明知實力不濟,仍然選擇戰到最后一刻,死也要像個戰士一樣死去。就只有你這小子最惜命,竟然給敵人跪地求饒,哀嚎大哭?你就不怕丟了你家人在地下的臉面?”
仰躺在地的洛沉星,此時依舊是淚痕滿面,他沒有力氣說話,只能用眼神傳遞著哀求。
也許確實是他一直被保護得太好,他在世上最愛的人始終都是自己。他沒有半分的氣節和硬骨頭,當自身性命受到威脅的時候,他不惜拋開所有的尊貴,像一個最卑賤的奴才一樣,向敵人乞求寬恕。
烈焰看著他滿臉的期待,聲音冷淡:“你的家人雖死,但他們至少贏得了我的尊重。只有你,不配!”
話落,他手中彈出一根火焰長鞭,將洛沉星已是支離破碎的身子卷起,狠狠甩飛。而后掌心對準了他的下落之處,又是一連串火焰光球緊跟。
洛沉星被炸得暈頭轉向,他知道自己完蛋了。且不說烈焰鬼帝殺他如殺雞,而且他憎恨自己的緣由,更是一個男人最大的恥辱。他是絕不可能原諒自己的。
無限絕望中,他忽然想起了父親的叮囑。
也許現在,就只有一個人還可以救自己了……
借著這一股求生的動力,當他再次摔倒在地后,竟是強行撐持起身,拼著硬生生承受一連串的火球轟擊,一面掏出玉簡傳訊。
這段不長的等待,對洛沉星而言,卻仿佛是一個世紀般的漫長。
當聯絡終于接通時,他立刻迫不及待的朝著對面嘶吼起來:
“您是羅剎鬼帝大人嗎?我是洛家的洛沉星,烈焰鬼帝要殺我!求您救我!”
同時聽到自己和羅剎鬼帝之名,烈焰也暫時停下了攻擊,漫不經心的等待著對方的垂死掙扎。
方才這第一句話,為免對方掛斷,洛沉星是急急忙忙的說出了重點,也就難免顯得無頭無尾。趁著攻擊暫停,他也是連忙補充道:
“我爹說過,您承諾會答應我們洛家一個請求。如今我家滿門盡滅,我只求……只求您阻止烈焰鬼帝,求您救我一命!”
對面沉默半晌,良久,羅剎鬼帝那同樣冷淡的聲音,帶著上位者特有的威壓,就在洛沉星耳旁響起。
“行。你把玉簡給他,我來跟他說。”
洛沉星戰戰兢兢的捧起玉簡,軟弱的望向烈焰,面上污漬斑駁,眼中還閃爍著恐懼。
烈焰陰沉著臉,揚起一條火鞭卷住玉簡,從洛沉星手中直接抽了過來。等待半晌,才交差似的應了一句:“我在聽。”
或許是這片荒漠中太過寂靜,也或許是生死之間,每一點微弱的聲音在求生者都格外敏感。即使洛沉星距離較遠,也同樣能夠聽到玉簡中接著傳出的聲音。
“烈焰,我的確答應過洛家。今天你就當賣我一個面子,放了他吧。”
羅剎鬼帝完全是公式化的語氣,似乎從未想過自己的命令會遭到盟友拒絕。
洛沉星在不遠處也是連連點頭,死灰般的雙眸中,難得的燃起了點點火星,那是死里逃生后的狂喜。
烈焰沒好氣的掃了他一眼,將玉簡湊到耳邊,態度雖然客氣,卻并沒有要松口的意思。
“羅剎,這是我和洛沉星之間的恩怨,你就不要插手了。”
就像是為了說給洛沉星聽,他有意提高了聲音:“我跟你才是盟友,何必為這種不相干的小子傷了和氣?”
“這件事你別管了。等我這邊解決了,就親自挑上幾桶酒,幾箱禮物,到陰風地獄找你賠罪。”
“先這樣,掛了。”
幾句話一過,他直接結束了通訊。靈力火焰順勢將玉簡卷上半空,燒成片片飛灰。
灰燼隨風灑落,烈焰再度抬起的雙眼,沒有了先前的戲謔,只剩下一個殺人者的森冷殘酷。
游戲已經結束了。
將這小子折磨得夠了,接下來,也到了該送他上路的時候。
對面,洛沉星看著這局勢逆轉,臉色也是瞬間慘變。
他真的沒想到這烈焰鬼帝,竟然連羅剎鬼帝的面子都不賣,他對自己當真已經恨到了如此地步嗎?
那自己……現在到底該怎么辦?
陰風地獄一邊,羅帝星聽那烈焰竟然自顧自的結束了通訊,登時火上心頭。
“喂,烈焰!”他再詢問,對面卻已經沒有聲音了。
“該死的!”羅帝星氣得狠狠將玉簡砸下,又是一巴掌拍上了桌面。
當初結盟之時,說過大事一律由自己做主,決策性的意見全部由自己拿,他們幾個也都曾是滿口答應的,現在借著自己的名氣,漸成氣候,就越來越不把自己放在眼里了!
昨晚洛家滅門一事,傳遍四方,他作為陰風地獄兼四方鬼帝之首,同樣是最早得到消息的一批。那時他并沒放在心上,反正他們幾個無視天宮門禁令也不是第一回了。但現在既然洛家遺孤,為當年的人情親口求他救命,他就不能眼睜睜的看著他被自己的盟友殺死!
顧不得原本的安排,他直接掉頭向陰陽雙煞吩咐道:“馬上去給我查,烈焰鬼帝現在在什么地方!”
這洛家之事,他倒是管定了!
荒漠之上,洛沉星的身形被一條火鞭捆縛,時而甩到東,時而砸到西。
每一擊降下,都必然在地面砸出個巨大深坑,土石四溢。
而洛沉星本人,更是被砸得口鼻流血,筋折骨斷。
“去死吧……”再一次將他砸落后,烈焰急掠而起,掌心盤繞騰騰烈火,朝著洛沉星當頭蓋下。
這一次,是真正的殺招。
他并不想和羅剎起正面沖突,如果此事對方非管不可,那他也只有在此之前,先斬后奏了!
“死!!”
洛沉星的瞳孔中,已經倒映上了一片火光。
就在他身心皆是一片冰涼時,在他身前的空間忽而一陣水樣動蕩,一道人影就像是憑空浮現般,凌空而立,隨意推出一掌,迎上了烈焰的攻勢。
就像是一場無聲的空間爆裂。
烈焰根本沒有任何抵抗之力,就被這輕描淡寫的一擊,震得當場倒飛而出。
這時,兩人也先后看清了那落定的人影。
那是一個,有著火紅色短發的少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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