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自從丈夫意外過世后,關太太悲傷過度,身體就直都不好,稍有個風吹草動,就容易犯心悸的毛病。這些速效救心丸,也都是醫師開給她,讓她務必隨身攜帶的。
當初就診的醫師也叮囑過,這個病只能慢慢調理,平時要保持心境平和,絕對不可以再受刺激。那時,柳茉也都是知道的。
現在,她搶先幫關太太撿起藥瓶,麻利的倒出藥片,就著開水,喂她吃了下去。途還不住的為她撫胸順氣,又是好言好語的安撫番,總算哄得她冷靜了下來。
緊接著,關太太喘過幾大口氣,就掏出玉簡,匆忙上查找。由于過度激憤,手指還在不停的哆嗦。
“不對,不對……這么大的事,為什么上點消息都沒有?”
盡管被刺激得神智大亂,關太太總還保有著幾分基本的理性。連嘗試了幾個關鍵詞,搜出的頁都是片空白,這也令她心生疑,轉頭望向柳茉。
柳茉早有準備,邊攬著她坐下,同時面不改色的在她耳邊輕語:
“現在的律法,還不都是為有錢人服務的么?有錢能使鬼推磨,以墨老板的財富和地位,不要說讓主犯從終身轉有期,再減個十年年,就算是讓他這幾天就出來,也不是沒有可能。”
順勢從她手上拿走玉簡,她又補了句狠料:“這種不光彩的事,當然沒人會掛在上說。反正又沒有人天天在牢里監督他,悄無聲息的讓他走人,外界又有誰知道呢?”
不等關太太回過神,她的青蔥玉指,直接噼里啪啦在玉簡上按動番,調出界面遞給她看。
“伯母您看,墨老板之前還轉發了蘇世安的條動態,跟他說‘事在人為’呢,這四個字里包含的信息可就多了——”
那條評論和轉發,其實只是兩人在上的普通互動,所指的也是其他事件,但關母絡知識匱乏,哪懂這些,只看墨涼城的賬號是真的,“事在人為”四個字也是真的,頓時激動得渾身顫抖。
“他們……他們怎么可以知法犯法……難道就沒有天理了嗎?!那個殺千刀的兇手,就算是終身監禁都便宜了他!現在還要減刑出來……”她的呼吸再次急促起來,張臉都憋得通紅。
柳茉在旁察言觀色,適時的安撫道:“伯母,您先不要激動,其實這也只是我的個猜測。這樣吧,您告訴我那個人關在哪里,我幫您去確認下。我想以您現在的身體狀況,并不適合去面對他。”
關太太憤怒的站起身,提起挎包,踉蹌著踩上鞋子:“不行……我要自己去!就算再次動用輿論,我也絕對不允許這種事發生!”
柳茉追上攙扶著她,柔聲道:“那至少讓我陪著您去。伯母您知道嗎?其實我早就把您當成我的親娘了,我怎么忍心讓您個人去承擔生活的殘酷呢?”
此時此刻,關太太早已方寸大亂,柳茉就是她唯的依靠。她哪里還記得防備,只是感激的不住輕拍她的手背。
難得這個女孩這么有孝心,跟椴兒分開了這么久,還能惦記著自己這個老太婆。如果她能做自己的媳婦該有多好啊……只可惜,椴兒到底沒有這個福氣。
兩人搭上計程車,路趕去監牢。途,柳茉邊陪著關太太說話,邊張望窗外流過的風景,在心底默記道路。
其后,在詢問獄卒時,關太太還是情緒激動,柳茉也時不時在旁補充說明。
那位獄卒很莫名。他表示,那名犯人也是這里的重要刑犯,如果有減刑調動,定會有通知下發,但他沒有接到任何消息。末了還安慰關太太不要想太多。
柳茉也連忙道歉,說可能是自己搞錯了,但自己會這么急,也是因為關心伯母的利益。幾句話哄住了關太太,又扶著她搭車回家。
幾天之后,她才獨自來到這里。
在她的狩獵戰,通過搞定對方父母,來搞定目標的戰術,她只用過兩次。因為在她看來,這是比較遜的種模式。沒想到,現在卻是不得不用。
為了打探出蘇父被關押的具體地點,她只能從關母下手。為此,甚至不惜編造謊言,揭開她的舊傷疤。
那天把關太太扶回家的時候,她吃了藥就躺在床上,說是要好好睡會兒。可想而知,那個減刑謊言對她的傷害究竟有多大。但只要能夠達到目的,柳茉卻是根本就不會考慮她的身體狀況。反正自己跟關椴都沒關系了,她也只是個和自己無關的長輩而已。
反復做了幾個深呼吸后,她終于正式踏進了那幢潮濕陰暗的建筑。
光明和黑暗的瞬間轉換,撲面而來的壓抑氣氛,讓她也不由呼吸窒。
直以來,她的成長環境優渥,從沒接觸過監牢這樣的地方,第次來到這里,難免還是心慌意亂。
不過,據說犯人都是很敏感的,別人對他們是畏懼,是嫌棄,還是真心的善意,他們從眼神里就可以感受得到。要取信目標,她就必須調整自己的狀態。
好陣子,當她覺得自己開始適應了,這才微笑著走上前與獄卒交談。
有錢的確好辦事。即使她并不是犯人的直系親屬,甚至只是個毫無關系的陌生人,在付出了足夠的“好處”后,還是被獄卒帶到了會客室等待。
沒過多久,個瘦弱滄桑的年人,戴著手銬腳鐐,被獄卒帶著從另扇門走了進來。
也不知在兇犯身上,是不是有種自帶的威懾力。那是種與普通人不同的氣場,盡管他的雙眼黯淡無光,卻仍是有種危險的壓迫,讓人無法忽視了他。
想到他是關椴家的仇人,又曾經窮兇極惡,柳茉心里確實有些害怕。余光掃視,見兩旁獄卒皆是身佩武器,嚴陣以待,才總算找回了幾分安全感。
這時,蘇父的神情看上去很莫名。
那段個人專訪已經結束了,兒子又在幾天前剛剛來過,他實在想不到還有什么人,會專程來這里探望自己。
當他在那張狹小的方桌前坐下時,柳茉最后深吸了口氣,提醒自己不要把他當成罪犯,只要當成個好朋友的父親。這樣的話,也許她可以自然很多——
下刻,在她臉上已經很快端起了個親切的微笑。邁著優雅的步子走到方桌前,搖晃的油燈照亮了她的臉。
“伯父您好,我是世安的女友,我叫柳茉,您叫我茉茉就可以。”
在他對面坐下后,她壯著膽子說出了這句話,同時不經意的撩撥著肩頭的長發,風情萬種。
蘇父明顯怔,這時才仔細的打量起眼前的女孩。
“沒想到……世安竟然能找到像你這么漂亮,又這么懂事的女友,這是他的福氣啊!之前可都沒聽他提起過。”良久,他才唏噓嘆道。
“難怪……上次見到他的時候,就覺得他改變了很多,定也是因為你的關系吧?”他忽然又想到了什么,興奮的身子前傾,“你真是他的貴人,有你在他身邊陪著他,往后我也就可以放心了!”
見他的態度如此慈和,柳茉的心情頓時放松了許多,演技也更加純熟,乖巧的微笑著。
“伯父您過獎了,世安也教會了我很多,和他在起很開心。”
蘇父欣慰的連連點頭,滿意的將她上下打量。聽說兒子找到了個好的伴侶,天下父母的喜悅心情,大抵如是。
“世安前幾天還過來看我呢。對了,這次你們怎么沒起過來啊?”
柳茉微笑著答道:“他在天宮門修煉很忙,正好我的工作還比較輕松,就代替他過來看您了。之前他沒有跟您提起我的存在……也是因為我們商量好了,要由我來給您個驚喜的!以后只要我有時間,就都會過來陪您,也是替他盡盡孝心。”
在蘇父看來,是更加滿意這個“未來的媳婦”了。
有女生能不在乎兒子的過去,依然選擇他,這本身就很難得。更何況為了男友,自愿來照顧對方的父母。單憑這點,這個女孩子就絕不會差!
“伯父,那如果……”柳茉小心的斟酌著詞句,“如果將來有天,我和世安……出現了什么問題,您會愿意幫我們疏通疏通嗎?”
“怎么?”蘇父也慌了起來,“你們吵架了?”
柳茉連忙搖頭:“沒有,當然沒有。只是……經過這段時間的相處,我覺得他的心是空的,可能連他自己都不知道,自己真正想要什么。而且,在他最痛苦的時候,陪他走過來的是我,我也很擔心,他現在對我只是時的好感,將來如果膩了,他就不要我了……”
“當然,如果他真的和我分手,那也定是我的表現不夠好。”告狀只能點到即止,柳茉又迅速將節奏拉了回來,面表現出初戀少女的嬌羞。
“因為,世安是我的第個男友,我很愛他,可我又怕我維護不好這段感情……”
“如果他能找到真正的幸福,我定會祝福他。我就是擔心……他以后再也找不到像我這樣,可以不計較他的身份,心意的愛著他的人了。我是怕他受到傷害……”
這番話,可以說是面面俱到,滴水不漏。就連柳茉口氣說完,都要感慨自己的手段更上層樓。
蘇父聽著她說,不禁也是幽幽嘆。
“這都是我的錯……是我讓他不能有個正常的童年,從小都是生活在仇恨里,他不知道怎么去愛……”家庭的陰影,不但毀了兒子半的人生,竟然還讓他在好不容易找到女友時,都無法盡情去愛。想到這些,蘇父就是滿心自責。
因此在那段個人專訪里他也說過,希望任何人做事前,都先考慮清楚,不要憑著腔熱血就肆意妄為。沖動可能讓你痛快時,但最后害苦的,卻是那些你最親近的人。
“但是我想,”蘇父嘆息,努力的安慰自己,也安慰著柳茉,“現在既然他愿意跟你交往,應該也就是在慢慢學著去愛人。希望你們……還是盡量彼此包容吧。當然站在父親的角度,我絕對不會讓他對不起你。將來要是那小子敢欺負你,你就來跟我說,我定替你收拾他!”
“好了,我們不說這些不開心的了。”半晌,他又苦笑著搖了搖頭,“我很好奇,你們是怎么開始交往的,你能跟我說說么?”
接下來,也就是柳茉的表演時間了。
她述說著自己編造的故事,哄得蘇父時而感動落淚,時而展顏歡笑,兩個人的關系,下子就拉近了許多。
而在這個過程,她也熟練的運用著談話技巧,從他身上了解蘇世安的各方面信息,包括經歷,愛好等等。俗話說知己知彼,百戰百勝,要搞定個男生,自然要先弄到他充足的資料,然后就可以據此設計巧合,營造出“相見恨晚”之感。
在蘇父說起,蘇世安最喜歡吃的幾道菜時,他還特別補充,那是他娘最拿手的菜,如果未來兒媳能親手做給他吃,他定會很幸福的。
“怎么了,有難處么?”見柳茉面露難色,蘇父也笑了起來,“我知道你們現在這些年輕女孩子,講究的都是‘十指不沾陽春水’,是吧?”
現在,他已經完全接納了柳茉,再和她說話時,也可以開幾句無傷大雅的玩笑了。
柳茉很快就調整表情,微笑道:“哪里的話,只是這幾道菜,剛好也是我最拿手的。要是有機會,也想讓伯父嘗嘗我的手藝呢!”
雖然她連廚房都沒進過……不過又不是現在就要做菜,編幾句瞎話有什么難的!
蘇父聞言喜,忽而又是憂:“有機會……真的會有機會嗎?”
“當然有了!”柳茉用力點頭,“伯父,告訴您個秘密,您真的很親切,我已經把您當成我的親爹了。我和世安定都會努力,有任何事能夠幫到您,我們都會為您去做的!”
在對關太太說過“我已經把您當成我的親娘”之后,她轉身,立刻又對殺了她丈夫的人說著“我已經把您當成我的親爹”。看似滑稽,但在說著這句話時,在她臉上卻是沒有任何違和感。
也許對她來說,誰都可以是最親的,誰又都不是最親的。只有利益,才永遠是最親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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