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強橫的靈力光束,緊鎖著兩只深淵魔虎,映襯著忽隱忽現的秘紋,流轉出一片隱晦的法則氣息。
哥舒慶一言不發。身后眾人的心思他一清二楚,但強行收服兩只有主的魔獸,即使是他也感到很吃力。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實在是分不出心,和這些人再去打無謂的嘴仗了。
雙臂間再加一股勁力,汗水大顆大顆的打在地面上。兩頭魔虎背上的秘紋,在此際確是更深邃了幾分。
“哥舒慶,你的吃相太難看了。”忽的,一道冷嘲聲從另一端響起。顏月缺款款走來,步伐穩健,神態從容,精致如玉的面龐上,正掛著一個譏諷的笑容。
“哦,或許這也符合你們斷魂嶺強取豪奪的作風。不過,當著九幽殿少爺的面,人家可是真正的本家,你怎么也不說多孝敬一點?”
這一句話,是有意挑起雙方沖突,暗示鳳君夜也會參與魔獸爭奪,可說是再一次的“鷸蚌相爭”之計。沈安彤雖然聽了出來,但她也擔心顏月缺這“詭謀家”會來對自己玩陰的,一時也不敢向眾人挑明。
哥舒慶森冷的一笑,汗水如縱橫的溪流,在面龐上瘋狂流淌。勉強斜過視線,一字一句猶如從牙縫中咬出:“怎么,天霄閣少爺,你要向我傳授你的君子之道嗎?”
顏月缺悠然而笑:“我可沒有霂霖哥的仁慈。說起來,我倒應該感謝你,自己在我面前露出破綻。”
隨著落定的話音,他垂在身側的左手猛然抬起,對準了哥舒慶的方向,掌心中有著磅礴的靈力涌動,很快就凝聚成了一團閃耀的光球。
“為魔獸強行烙印契約,這可是相當消耗你的靈力和精力。這個過程絕對不能分心,也就是說如果遭到攻擊,你就完了。”
如同白虹貫日,一道璀璨光束破空劃過,籠罩之處不斷擴大,將哥舒慶封鎖在內。而光束的本源,正連接在顏月缺手中。
哥舒慶的身子頓時一僵,如同一瓢涼水從頭直澆到腳,全身的肌肉都如過電般的抽搐了一瞬。但他確是修為驚人,僅是片刻的遲滯后,再度運轉靈力,繼續抹除深淵魔虎體內殘留的烙印。剩余的力氣,則用以抵御顏月缺的攻擊。
由于兩人實力相當,誰也不饒誰,一時間勢成僵持,照此下去,誰勝誰負實難預料。
顏月缺也看出了這一點。遲疑半晌,他就轉過頭,向鳳君夜等人溫和一笑,提議道:
“幾位,如果不介意的話,不妨與我聯手,先解決了他如何?我想你們也很清楚,如果讓他成功收服契約魔獸,是絕對不會放過你們的。”
“那我們幫你,你就會放過我們嗎?”鄔幾圓心直口快,當即反問道。
顏月缺的嘴角緩緩扯起,笑容別有深意:“那也說不定啊。”
目光環視一周,淡然道:“只要能解決他,我就確定出線了,何必再做多余的事。另一位出線的,多半就是鳳君夜少爺了。”他再次笑了笑,“反正也是輪不到你們的,何必操這個心呢?”
輕飄飄的一句話里,竟是再次暗藏殺機。
鳳君夜如今和這幾人是同盟,但他們的同盟關系,實在是并不穩固。
撇開容霄不談,鄔幾圓、沈安彤,還有那一群烏合之眾,可都盡是一幫唯利是圖之人。作戰講究知己知彼,顏月缺自信已經把他們看得很清楚了。他們的聯盟,不過就是為了依附強者,根本談不上什么真正的團隊。
現在,自己早早把局勢擺在他們面前。在他們和鳳君夜當中,是注定只能出線一個的。以九幽殿少爺的實力,論單打獨斗,他們毫無勝算。
所以如果想贏,倒不如趁著現在人多,群起合圍。自然,鳳君夜也想得到這一點,所以為了排除可能的威脅,他一定也會愿意“先下手為強”。
至于容霄,別說他和鳳薄涼還沒有確定關系,在出線名額面前,擠進前十,所能得到的修煉資源與后方梯隊,簡直就是天壤之別。就算親兄弟也是會反目的,方才的修羅兄弟,豈不就是最好的例子?
“退一步講,修羅兄弟的作風你們都是知道的。”埋下了爭斗的種子后,顏月缺不著痕跡的將話題帶過,“就算同樣是出局,被我丟出局,也總比被他丟出局,要好得多吧?”
這一番話娓娓道來,直擊各人軟肋。顏月缺滿意的看到,鳳君夜幾人都陷入了沉默,顯然是在認真思考自己的提議。
就是這樣……先讓他們幫自己解決掉哥舒慶,然后陷入內斗,剔除那些多余的人,勝者也會大耗力氣。到時,我不費吹灰之力,就可以成為這張擂臺上唯一的出線者!
成為繼墨孤城之后,第二個驚艷全場的人!
“……別聽他胡扯!”哥舒慶聲嘶力竭的吼聲,忽然又響了起來,打斷了場中這一陣詭異的沉寂。
“之前他是如何挑唆我兄弟相爭,你們也都看見了,這種反復無常的小人,你們真的要相信他嗎?”
深吸了幾口氣,他緊咬牙關,一字字的道:
“我在此承諾!無須你們相助,只要各位不出手攻擊,我就領了這份人情。待我解決顏月缺之后,容你們自行分出勝負!”
顏月缺不給眾人動搖之機,立刻接過話頭:“斷魂嶺殺手的話,真能相信么?”
“只要各位相助,這只乾坤圈,就歸你們。”空余的右手沖眾人一晃,亮出一只烏光閃爍的圓環。鋒芒畢露,殺機隱現。
乾坤圈,本名陰陽刺輪,是一種在手擲暗器中,最為鋒利的秘寶之一。
此物外形似鐲,直徑八寸,外緣上有著大約一寸半長,鋒利無比的三角形尖刺。刺尖彎轉,猶如鋸齒,彎轉處又似狼牙錘上的尖牙。除手握處外,內部幾乎到處都是尖刺。殺傷力之強,可想而知。
沈安彤看得眼前一亮。這可確實是個好東西啊!雖然并不適合自己,不過拿去賣錢,應該可以喊出一個高價!
哥舒慶冷笑一聲,提高了聲音:“只要你們不插手,兩只乾坤圈,盡管拿去!”
正在沈安彤眼巴巴的計算著,兩只乾坤圈可以賣出多少錢時,鳳君夜已經微笑著開口了。
“兩位,其實我們真的無意卷進二位的戰斗。大家以后進了天宮門,也還是要做朋友的。要我們決定幫誰,那只能是價高者得,誰也不吃虧。”
“現在我們這里有這么多人,但是乾坤圈就只有兩只,這可真讓我有些為難啊……”一邊說著,他作勢輕托住額頭,擺出一副“為難”之相。
顏月缺和哥舒慶何嘗看不出他是就地起價,一時間雙雙在肚里暗罵,或許這還是兩人第一次有如此默契。
一旁的沈安彤倒是聽得贊賞不已,默默打個響指:“這位少爺倒是夠黑心,我喜歡!”
“兩位,想清楚了沒有啊?”見兩人遲遲不答,鳳君夜又不緊不慢的出言催促道。接著,在他手中也托起了一道黑色光球,對準了兩人的方向,來回游移。
“要知道,我們不僅可以袖手旁觀,也是可以反過來出手的。現在你二人互成牽制,誰遭到攻擊都會很麻煩吧。”
“所以,這個價碼,是不是也應該再提高一點?”
這個時候,連鄔幾圓都佩服了。這他媽……比無賴還無賴啊!
顏月缺冷然未答,他沒想到自己在這里竟會碰了個釘子,遇上一個比自己更陰的。但作為“詭謀家始祖”,他絕對不會如此輕易接受旁人的威脅。雙目微沉,有暗光在瞳眸內徘徊,琢磨著如何反擊制勝。
哥舒慶就更不用提。對他來說,現在反正是“債多了不愁”。局勢亂起來也好,說不定,他就可以從亂中取利——
這一局,從兩方的對峙,已經演變到了三方的僵持。正在眾人各懷鬼胎時,一道慘叫聲忽然從后方響起。鄔幾圓下意識的回過了頭,“安彤……?”
容霄、鳳君夜、顏月缺幾人也是迅速回身。以他們的實力,都能感應到后方忽然傳來了一陣異樣的能量波動。就與深淵魔虎出現時依稀相仿,但這一次的魔力……卻是更為陰邪,也更為強大!
一眼望去,擂臺上就如憑空降入黑夜。在他們面前,正佇立著一頭山岳般巨大的黑色魔獅。如火焰般張揚而起的鬢毛,散發著幽幽的冷光。狹長的尾巴如黑蛇般伸縮擺動。面對著眾人,張開大口,露出森森利齒,觸目驚心。
從它身上的氣息看來,這同樣是一頭來自無盡深淵的魔獸。而它與先前的兩頭深淵魔虎,就像是王者與將士之差,不可相提并論!
沈安彤先前便是被它一爪掀起,甩到了背上。這時她幾乎是一動都不敢動,俯視著地面上一眾縮小的人影,身子僵硬的緊繃著。
簡直是怕什么就來什么!她就是因為害怕兇獸,有意站得離魔虎遠些,沒想到首當其沖,就成了從后方逼近的獅子的“開胃菜”!早知道是這樣,她……她還不如跟鄔幾圓換個位置呢!
“哎喂,獅子啊,不要吃我……”她小心翼翼的試圖和魔獅“打著商量”,抬手指向鄔幾圓,急急的道:“你去吃他……去吃他好不好?”
也不知是否由于她在耳邊的“絮絮叨叨”,那魔獅猛然昂首,雙蹄騰空,發出了一聲震驚全場的咆哮。距離最近的沈安彤,只覺得耳膜都是一陣嗡嗡作響。
“竟然是深淵魔獅?”鳳君夜似是想到了什么,面色驚變,“那可是屹立在無盡深淵的王者之一啊!百獸宗的人竟然連它也收服了?”
沈安彤聽不清下方的幾人在說什么,她只是被那魔獅甩得頭暈,震得頭暈,惶急之下,手中拈起一把銀針,就朝著魔獅的頸部刺了下去。
這一擊未能令他脫險,反而是更加激怒了魔獅。它的身形瞬間狂躍而起,搖頭擺尾,巨大的沖力,直接就將沈安彤甩飛了出去,重重砸落到了擂臺之外!
哥舒慶雖然看不到背后的景象,但單憑那聲聲喧嘩,以及不斷擴大的威壓,也算是讓他了解了八成。而他的第一反應,便是張眼望向那兩名倒地的野人,要確定他們是否恢復了意識。
但在他的目光盡頭,那兩人卻是一動不動,靈力波動也早已衰弱了下去。以他們這樣的狀態,自然是不可能再召喚出深淵魔獅,那也就是說——
“百獸宗余孽?”顏月缺也剛剛從同一處收回視線,面色陡然凝重了幾分。
不是這兩個人,也就是說,現在這張擂臺上還有其他的百獸宗參賽者!能夠驅使深淵魔獅,恐怕他的實力,比自己和哥舒慶、鳳君夜等人也是相差無幾!
敵人到底在什么地方?他一直隱藏在暗處,就是為了等待這一刻嗎?
那一邊,深淵魔獅已是張開大嘴,噴出一團濃郁的紫色光球。球體內部,竄動著一道道被壓縮到極致的電蛇,充滿了無盡深淵中那令人絕望的魔氣。
哥舒慶已是無暇他顧,光球閃電襲來,正中背心,這一擊令他體內翻騰,與深淵魔虎的靈力鎖鏈也被瞬間斬斷。身子就像是一團被掏空的布袋,當場拋飛而起,在半空中幾個翻滾,終是被甩落在了擂臺上。上身顫動幾下,一張口便是噴出了一大口鮮血。
臺下。
“安彤姐,終于等到你了!”
沈安彤腰酸背痛的剛爬起來,還未能適應眼前的天旋地轉,頭一句聽到的,就是吉振輝的“幸災樂禍”。
一會兒不見,這小子倒是長本事了,連自己都敢取笑!沈安彤滿肚子怨氣正好發泄在他的身上,一巴掌朝他頭頂拍去:“什么話啊!你就等我出局呢是吧!”
“不是不是……”吉振輝慌得連忙擺手,“那個安彤姐,我老大讓我問你一句話。你覺得他……怎么樣?”
這句話,老大一早就叮囑他問。只是沈安彤太過活絡,身邊總有其他考生在。這話若是有外人在場,那就不便說了,因此他左等右等,一直都沒能找到機會。
沈安彤根本沒當回事,揉著因為被甩下臺而酸痛不已的四肢,沒好氣的甩下一句:“什么怎么樣?”
吉振輝咽了咽口水:“嗯,做男友……怎么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