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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01月01日08:00
“好了,不管怎么樣從現在開始,我們就是同伴了!至少在廝殺開始之前,大家都好好相處吧。”
先前,也不知是簡之恒的話起了作用,還是那盔甲男子另有打算,沉默片刻,竟是當真收起了兵器。雖說他轉身前的目光,依然兇狠得令那魔族青年頭皮發麻。
接下來,屋內就進入了暴風雨前的平靜。十個人在分配到的木椅中各自落座,圍成一圈,倒有幾分茶話會般的閑適。若是給不明真相的人見了,或許真會以為這里的氣氛便是如此和諧。
“能夠相識就是有緣,我們來做一個自我介紹怎么樣?”自然,局面能夠演變至今,全仗白允在其中穿針引線,“先從我開始好了。我是白允,剛剛開始擔當賞金獵人,來到這里是因為在傭兵工會接到的任務,大家呢?”
全場陷入了短暫的沉默。這也難怪,在此之人雖然大都是修靈者,心性較尋常人更為沉穩,但面對一群在明日就要廝殺得你死我活的“潛在敵人”,還是很難讓他們互結善緣。何況將自己的背景坦誠示人,同樣可能會自揭其短,這對于明天的戰斗來說,可是非常不利的——
又是好一會兒無人應聲,白允精致的柳眉也略微垂落了下來。風仇不忍見女友冷場,主動接了下來:“風仇,賞金獵人。”環視一周,又抬手摟住白允,補充道:“是允兒的未婚夫。”
葉朔暗暗苦笑,拜托,你們不用這么時刻秀恩愛吧……在兩人期待的注視下,他也簡略的接了一句:“葉朔,散修。”
“雖然沒有必要,不過還是告訴你們好了。”那妖族美男斜倚在躺椅中,悠然輕撩著長發,“銀狐族王子,端木止。我們銀狐族是能夠自由穿梭時間的華麗種族,若是真有時之至寶,理所應當應該歸我族所有。”
人有從眾之心,在前四人做過介紹后,其余眾人的狀態也顯得放松了許多。那名魔族青年鼓足勇氣開口道:“我叫郗寒君。身份……大家已經都知道了。這次來這里,是因為我從來都不受重視,所以這一次,我也想跟著莞萱公主和殤焰殿下,希望能幫上他們的忙,從而得到族中長老的認可……”
他的目光躲躲閃閃,依舊不敢完全抬起。說到最后,聲音也越來越輕,“雖然,殤焰殿下從一開始就不歡迎我……”
“魔族,必須死!”一旁的盔甲男子聲如寒冰。
妖族美男端木止朝椅背一靠,余光輕蔑的掃了過去:“煩死人了,那我們就叫你‘魔死’吧。下一個。”
這怪異的稱呼,令盔甲男子也是半晌無言。就在眾人以為他不會再開口的時候,在那低垂的兜帽下,傳來了一聲甕聲甕氣的:“……劍不歸。”
“別怪我丑話沒有說在前頭,你們竟然信任魔族,只會自取滅亡。”劍不歸隨后又冷冷補充了一句,這也是眾人第一次聽到他說出這么長的話。
郗寒君的身子又朝椅中縮了縮,怯懦得似乎恨不得化為椅中的一片木屑,垂在膝蓋上的雙手也在不住發抖。
那嬌小玲瓏的少女怯生生的開口了:“我……我叫語寧,是一只白兔妖。雖然吃過化形丹,但也許是因為功力不濟,耳朵還是經常會露出來……”
隨著她話音剛落,兩只又長又尖的耳朵就如應景一般,“唰”的一下高高豎起。語寧慌亂的抬手按住耳朵,面頰也悄無聲息的泛起了紅暈。
“我來這里,是因為我有一個要好的姐姐,她的男友在不久之前中了時之力侵蝕,所以……我希望可以幫姐姐一點忙……”
語寧的聲音很細,由于慌張而略微拔高,帶著搖曳不定的顫抖,搭配上她柔弱的容貌,自有一派楚楚可憐。
“啊,來到這里之后,因為一直太害怕,都忘了聯絡姐姐……”語寧似是想起什么一般,快速拿出玉簡,在對面接通之后,急急的道:“姐姐,我已經到了時光鐘樓,你放心吧,我一定會拿到時之至寶的……!”
對面傳來的語氣有些奇怪:“喂……我說你,竟然還真的跑去了啊?”
語寧連連點頭,對面在沉默片刻后,忽然爆發出了一陣尖聲狂笑。
“果然你還是那么好騙啊!哈哈哈哈哈,笑得我眼淚都出來了!你們幾個都輸了,趕緊乖乖付錢……”
語寧捧著玉簡,整個人都傻在了當場。那樣陌生的語氣和笑聲,這真的是她以前認識的那個溫柔善良,總會耐心照顧自己的好姐姐嗎?
對面一陣人聲嘈雜,隱約能聽到幾聲粗魯的詛咒,似乎是在抱怨語寧為何如此愚蠢,害他們賭輸了錢。靈石清脆的叮當作響聲中,“姐姐”的聲音又響了起來。
“語寧啊,以后你就不用回來了,姐姐我看見這些錢,就會像看見你一樣了——”
語寧大睜的雙眼中,逐漸蘊滿了淚水,這淚水又順著臉頰滑落,倒映得她的眼前一片朦朧:“怎么……怎么會這樣……”玉簡從她無力的手指間滑落,跌在地板上,隱約仍能聽到對面放肆的笑聲。
自己……被騙了嗎?只是因為姐姐和其他人的一個賭約,一個謊言,就把我騙到這個危險的地方來,被迫參加接下來的賭命游戲。我……我可能真的會死的啊……為什么……
玉簡中的笑聲忽然聽不到了,同時一雙溫暖的手,也覆上了自己顫抖的手背。
“語寧,沒關系的,我們一定會保護你。”白允認真的凝視著她,“這場‘游戲’,大家都要一起活下來!”
語寧膽怯的抬起視線。可以信任她嗎?真的可以嗎?以前姐姐對我說話的時候,也總是像她這么溫柔,但是就在剛才,我被騙了……反正,她也只是想暫時安撫住我,在我放松警惕之后就把我殺掉吧,而且,她還是個人類啊……
想到這里,語寧的手掌頓時向后縮了縮,白允只當她是失措下無意識的顫抖,更為用力的握緊了她。語寧盯著兩人交握的手,又將目光緩緩上移。而她接觸到的,就是一雙如碧波般寧靜溫柔的雙眸。陡遭背叛后的無助和悲傷,在這有如靜水般的安撫下,好似也逐漸的消融了。
是啊……雖然被姐姐背叛了,但是這世上的人,總還是好人比較多吧?看我剛才都在想些什么……她是真心想幫我的,在這種情況下,我也只能信任她了吧?
“哎,氣氛這么沉重,那接下來就到我了。”簡之恒在椅中簡單的活動了一下四肢,“剛才就說過,我叫簡之恒,和阿椴都是天圣學院的應屆畢業生,前校運動隊的主力。我們兩個都是打算要進入天宮門的,所以暫時沒有去找工作,聽說時光鐘樓的事之后,純粹是想來探險玩玩,誰知道會遇上這種事。”
在他身旁那憂郁青年接到他的目光,只是冷冷的吐出兩個字:“關椴。”他仍然沒有看向任何人,聲音淡漠得如同獨自游離在異空間。葉朔等人早就聽簡之恒稱呼他“阿椴”,此時也是花了好一會兒,才弄懂他原來是在自報姓名。
那坐在最后,名為龐左的胖子靜靜聽著,忽然嘆出一口長氣:“天圣……真好啊,我之前也是想考天圣的,可惜落榜了。那么高等的學院,如果沒有身家背景的話,錄取分數線就高得嚇死人……”
“天圣?”葉朔疑惑的皺了皺眉。
“怎么,你不會不知道吧,”龐左露出了一個夸張的仰望表情,“天圣國的天圣學院,整個靈界大陸最高等的學院啊!”
“說起來,三年級那個傳奇校霸是不是還沒結業?”聽人談及母校,簡之恒似乎來了勁頭,坐直身子,向身側詢問道。
關椴淡淡“嗯”了一聲,難得的表露出了幾分興趣:“你認識他?”
簡之恒笑了笑:“以前在校運隊的時候,簡單接觸過幾次,是個挺有意思的家伙。實力可以說不亞于一些導師,但文化課偏偏一塌糊涂,年年都是不合格。說起來雖然我很好奇,像他那樣的,當初到底是怎么進的天圣……”
看著眼前這兩人當真要將話題引向普通的寢室座談會,風仇不得不打斷了他們:“現在不是給你們追憶學院生活的時候吧?大家是不是應該商量一下,到底要怎么擺脫目前這種糟糕的處境?畢竟‘游戲’可是隨時都可能開始啊!”
白允第一個站了出來,神情堅毅:“我絕對不會和大家彼此廝殺的!我想,我們先在這里互相承諾,明天絕對不會參加‘游戲’吧!”
端木止懶洋洋的斜瞟著她:“小姐,你那樣是行不通的。”
“既然游戲的規則就是殺到只剩下最后一人,一定會有人中途背叛。如果你依然把叛徒當成自己的同伴的話,下場會怎樣,也就可想而知了吧?”
這一句話雖然說來殘酷,卻也是極為現實。有不少由于剛才的“自我介紹”,原本已經稍稍放下戒心的,這會兒又重新戒備了起來,用看待敵人的目光朝旁人打量。
白允急道:“那么……至少在這個房間里的人互相承諾,絕對不要彼此廝殺好嗎?因為……大家不是都已經做過自我介紹了嗎?我們是可以成為同伴的啊!”
端木止嘆了口氣,用一種“孺子不可教”的目光斜睨著她:“要做那種無聊的事你們就去吧。明天我會和你們分開走。”再次輕撩了一下長發后,就朝著屬于自己的大床走去。
其余眾人相互對望,劍不歸第二個站起身離開,于是就像先前的從眾趨勢一般,剩下的人一個接一個的離開了。最后留下的,除了白允,就只剩下葉朔、風仇和語寧三人。
“怎么……怎么這樣……”白允失落的垂下了頭。想要把大家都團結起來,果然還是辦不到嗎……?
與此同時,在第四個房間內。
地上躺著一具尸體,鮮血在身側積成了一片血洼。眾人圍在他的身側,張口結舌,好一會兒才用混雜著驚異和恐懼的目光,望向了獨立在不遠處,那手持長劍,姿容艷麗,卻是面罩寒霜的少女。
“喂,規則說的是從明天再開始廝殺啊!”有人戰戰兢兢的叫道。
少女一道冰冷的目光掃了回來:“但是規則并沒有說,不能先從今晚開始減少競爭對手。”長發一甩,漫步而去,森寒的聲音冷冷傳來,“像這種膽小鬼,就算留下來也只會礙事。”
原地的眾人又怔怔的望了尸體半晌,忽然有人尖聲叫道:“我說……要減少競爭對手的話,難道不應該先解決這個可以面不改色就殺人的恐怖女人么?”
如果不先解決掉她的話,單是這一晚,誰知道又會有多少人死在她的劍下?在這種情況下,首要的應該是一致對外……眾人心中各自點頭,望著那少女的背影,悄然按上了手中的兵器。
那少女的腳步竟是停頓了一下,回轉過身,一步步的走了過來,目光冰寒,笑容盡顯譏嘲:“修煉至今,你不要跟我說,你從來就沒有殺過人?”
先前那名主張者在她的氣焰壓迫下,雖是略微戰栗,但想對方才是這房中的公敵,底氣頓時又壯了幾分,梗著脖子叫道:“我……我就是沒有殺過人!為什么成為強者,就非要殺人不可?”
少女目光微動,似是贊許的點了點頭:“哦,那是你的自由,不過……”
劍光一閃,又一具尸體栽倒了下來,脖子上還留著一條刺目的血痕。
“你不殺人,就是在等著被別人殺!”少女俯視著那雙眼圓瞪的死者,冷冷的接續了未說完的話。
“該死的,那個女人到底是什么人啊?”在那少女轉身而去后,才有人敢低聲私語道。先前對方出招快極,一招斃命,令他們絲毫來不及反應。各人自忖,若是那一劍是沖著自己刺來,恐怕也是并無把握閃避得開。
眾人各自搖頭,他們也只是偶然進入了這間房間,又哪里知道旁人的來歷。半晌后才有一名中長卷發的少女輕聲道:“她是邪風教教主的女兒,也是我的同門師姐,江彩妮。”
“邪風教……”眾人面面相覷,“我說這個是九幽殿的下轄勢力吧?”
“還有這樣的背景,難怪這么跋扈……”
房間雖然擴充到了八人間,但并無獨立臥室,八張床兩兩相對的排列在大廳中。先前眾人雖已壓低了聲音,仍是一字不漏的傳到了江彩妮耳中,而她也就在床邊轉過了頭,高傲的斜睨著說話的少女。
“你這丫頭很多嘴啊。同門師妹是么,你叫什么來著?”
那少女咬著嘴唇,輕聲應道:“金思琦。”
江彩妮冷哼一聲:“我之前還以為你叫金絲雀呢,還覺得你的父母真想得開。”
房間中,再次陷入了一陣尷尬的沉默。只有一名少年至始至終并未參加先前的混亂,獨自坐在角落里,鼻梁上架著一副黑框眼鏡,面龐上帶著濃濃的書卷氣,如同學院中的標準模范生。手中擺弄著玉簡,隨意推了推眼鏡,鏡片上反射出一道犀利的暗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