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幻之以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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矮舊的平房,門板上還貼著新年時尚未揭下的大紅“福”字,墻角稀稀落落的生長著幾叢雜草。外觀看去,就只是一戶普通的人家,混雜在大街上成棟的民居中,幾乎沒有任何起眼之處。
葉朔四面打量,再三確認地址無誤后,才抬手敲門。
老舊的門板很快就被人拉開,一名胡子拉碴,只穿著一件短汗衫的中年壯漢探出頭,疑惑的打量著他,雙目中還隱約閃爍著幾分警惕。
“大叔,我是來打造兵器的。”不等那大漢開口發問,葉朔就搶先道。根據那些流浪漢所提供的情報,這大漢在鎮子上經營著一家鐵匠鋪,因此葉朔在來此之前,就早早的想好了托辭。
那大漢聞言擺了擺手:“每月底休息一天,你回去吧。”他看上去似乎是意外的松了口氣,一面抬手就要關門。
葉朔連忙一手撐住門板,搬出了第二條借口:“大叔,其實不瞞大叔說,小侄天生體質極寒,聽說大叔一家不懼寒冷,非常羨慕,特來向大叔求教一些強身健體之法!”說著,他還有意抱起雙臂,作勢打了幾個冷戰。
那大漢的眉頭頓時又皺了起來,語速極快的道:“懼寒一事,一在天生,二在鍛煉,我沒什么能幫你的,你還是趕緊回去吧。”這一回不由分說,抬手就要將門板合攏。
“爹,有客人來了嗎?”正在這時,房中忽然響起了一道溫和的聲音。接著,一個少女遲疑著走了出來,穿一件碎花短裙,兩條麻花辮搭在肩頭,顯得質樸而清新。站在父親身后,正用好奇的目光打量著葉朔。
葉朔的目光只是在她身上稍一轉動,就定格在了她頸間懸掛的玉佩上。
“……就是這個!”
雖然已經被打造成了玉佩之形,但葉朔還是一眼認出,那分明就是千機訣中所記載的一件布陣主材料——極焰石!在靈力的感應下,他更是可以清晰分辨出,那石體內部散發出的陣陣暖意。
“請問,可以把你脖子上的玉佩給我嗎?我出錢買下來!”葉朔抬手指著玉佩,向那少女問道。
一旁那大漢的臉色“唰”的變了,推推搡搡著就想將葉朔趕出門外,連聲道:“走走走,我們不做你的生意,你趕緊走!”
“我就看一眼,一眼就好!”葉朔的靈力悄然散發,在那大漢的推搡下始終是屹立不動。望著那少女,極力向她展示自己的真誠。
“什么一眼?半眼也不行!”那大漢雖不知葉朔一個看上去弱不禁風的少年,為何會有那么大的力氣,但他此時也無暇細想,嘀咕著就要到屋角去拿笤帚。
爭吵聲中,另一位中年婦人也從房中奔了出來,局促不安的站在一旁,反復搓著雙手。這一家人不知為何,一聽說葉朔是沖著玉佩而來,頓時都是如臨大敵。
反倒是那少女要友好得多,全未受周遭的嚴峻氣氛所染,上前幾步,沖著葉朔淡淡一笑:“如果是一眼的話,應該沒有關系的。”說著探手到頸后,將玉佩緩慢解下。
隨著她這一個簡單的動作,那大漢夫妻卻是臉色齊齊一變,憂心不已的在兩人間來回掃視。
葉朔道了聲謝,接過玉佩后,一面翻來覆去的假意觀察,同時手中靈力凝聚,嘗試著仿造出一塊相似的石頭。
在他想來,這家人哪懂得分辨什么極焰石。或許只是感應到上方的異常波動,看出它是個寶物,才會這么拼命護著。只要自己到時還給他們一塊有相似波動的石頭,也就是了。
其實修靈者面對凡人,就算是直接強搶走人,對方也是攔不住的。但葉朔心中,終究有一種自小培養起的是非觀。即使不得不對敵人下手無情,但對于一群普通的弱者,他終究還是不想把事情做得太絕。
正當葉朔仍在假意翻轉著玉佩時,在他面前,忽然爆發開一股強盛的寒氣。再看那少女的雙腿,已是“咔擦咔擦”的結起了層層寒冰。而冰層仍在朝上方蔓延,看著少女痛苦得瑟瑟發抖的樣子,顯然要不了多久,她的全身都會被徹底冰封!
“她這是怎么了?”葉朔困惑的抬起頭。雖然一頭霧水,但他卻隱隱約約的感到,這恐怕和自己取走了極焰石有關……
一旁那對老夫妻都急了:“快!快把玉佩重新給她戴上啊!”
葉朔怔了怔,慌忙答應一聲,一面笨手笨腳的將玉佩掛回少女頸中。說來也奇,幾乎是在他剛剛完成了這套動作,擴散到少女腰際的冰層,就奇跡般的靜止了。
隨后,自極焰石表面,散發開了一層層暖紅色的波光,柔和的撫過下方的冰面。在這陣光芒的過濾下,堅硬的冰層緩緩消融,直到化為了一陣清涼寒氣,徹底散去。而那少女的臉色,也終于重新恢復了紅潤。
“唉,也許是這丫頭的命……”既然這離奇一幕已經被葉朔看到了,那對老夫妻也就不再隱瞞。那大漢嘆了口氣后,就緩慢的述說起了前因后果。
“在她還很小的時候,有一次我們帶她到山里去玩。本來一切都是好好的,但后來她在深林中越跑越遠,也不知中了什么邪,等我們找到她的時候,她已經是全身結冰,躺在地上不停的發抖了。
從那以后,每到月底,她都會渾身犯寒,發作的時候那真是痛不欲生啊!我們也請過很多大夫來看,都是無濟于事,只能草率開些活氣養血的方子。所以我們每到月末都會關店,留在家里陪著女兒,一起渡過這每月一次的難關……
好在不管當時再怎么嚇人,只要過了這一天,冰層都會重新消退,只是在發作期間,會特別痛苦罷了……但這樣的折磨也會留下后遺癥,我的女兒體質變得越來越弱,也越來越怕冷……我們真是看在眼里,疼在心里!”
那大漢說著,深深的埋下了頭。那婦人在他肩上寬慰的輕輕拍撫,繼而接口道:
“終于有一年,有位見多識廣的大夫說,要抑制這種寒體,就需要找到至陽之物。我們多方打聽,有一天她爹好不容易才在打鐵的時候,得到了一塊特殊的礦石,給女兒佩戴之后,果然止住了寒氣侵蝕……”
說到這里,那婦人猛地抬起了頭,一向有些懦弱的目光,也在這一刻空前堅定:“所以這玉佩,就是我們女兒的命,我們是絕對不會讓你拿走的!”
此前,葉朔一直是單手托著下巴,久久的沉默不語。直到這時,才緩慢的抬起了視線:“那如果,我能為令愛解這寒毒之苦,這玉佩能否作為報酬,送了給我?”
“你?”那對夫妻狐疑的對視一眼,那大漢先側過了頭,滿臉都是輕蔑:“你這么年輕,是大夫?”
那婦人雖然也是半信半疑,但想到女兒每月寒氣發作時的慘狀,一時也顧不得其他了,匆忙接口道:“只要你能為我女兒解除寒毒,別說一塊玉佩,就算是要我們全部的家當都行!”
葉朔點了點頭,未再多言,只是朝著內室一攤手。那少女望著他,咬著牙點了點頭,當先在前引路。一旁,那對老夫妻也連忙跟上。
極焰石剛一除下,那少女的體表頓時又結起了層層寒冰。整個人僵硬的躺在床上,虛弱的望著葉朔,目中滿是悲哀。
從小到大,她已經不知道接受過多少次類似的檢查。每一位大夫最初都讓她抱有希望,但每一次,她卻同樣要承受著希望生生破滅。如今,她早就學會了不再奢望。也許自己是再也擺脫不了這個古怪的病癥了,終有一天,她會在寒氣發作時,徹底的被凍死吧。
葉朔坐在床沿,只是冷靜的凝視著那少女。盡管那對老夫妻在旁不住以目示意,葉朔卻始終沒有進一步的行動。
這寒氣到底有多強?不先把它完全激發出來,恐怕也是難以判斷哪……
“青想熊,怎么樣了,看出什么端倪了嗎?”在那少女連頭部也被完全冰封后,葉朔開始在腦中向青想熊詢問。
“你說呢?你不是大夫,難道吾就是了嗎?”青想熊沒好氣的頂了一句。過了好一陣子,才慢悠悠的回道:“對于這種情況,只會有兩種成因。一個是天生的極寒體質,到時如果能對寒氣加以控制,必將會實力大增。不過這就只能靠她自己,外人幫不上忙。”
“另一種情況,就是碰了什么不該碰的東西,導致被寒氣強行灌體。像這種情況,只要把她體內的寒氣全都吸出來,應該就沒事了。萬幸的是,這丫頭明顯不是極寒之體,否則你這次的牛皮,可就要吹破了。”
葉朔聽到這里,也松了一口氣。他對醫術確實一竅不通,手邊唯一值得仰仗的,就只有熱愛冥想,“博學”的青想熊,以及此前莫名得到的吞噬之力了。
抬起手掌,緩慢的貼到了那少女被冰封的胸前,絲絲靈力在掌緣擴散。一旁的老夫妻起初還擔心他對女兒有不軌之意,但看到這些不尋常的白光氣流,似乎這少年果真有些門道,提起的心也重新落回了原點。
在葉朔的靈力操控下,大量的寒氣自動聚集,一道道覆蓋著冰霜的細線,在那少女的體外一路游走,朝她的心臟部位不斷凝聚。一團冰藍色的陰珠,也在周邊寒氣的環伺下,悄然成形。
陰珠的體積持續擴大,吞噬之力強肆收刮,但那少女體內的寒氣就好似無窮無盡,只要外界有人愿吸,就會有著源源不絕的后續供應。至今為止,竟是連表層的冰面都還不曾瓦解。
如此磅礴的寒氣,就連葉朔都已經感到了壓力,更別提那少女作為凡人,多年來飽受寒毒折磨,又是經歷了怎樣的痛苦。
葉朔略一皺眉,掌心中再度加大了吞噬力道。寒氣縱橫盤旋,一時就連葉朔的眉毛,也掛上了星星點點的冰霜。
整個過程,足足持續了數個時辰,那少女體外的冰層才漸次消退,緩緩的坐起身,舒握著雙手。她可以清晰的感覺到,困擾了她十多年的寒氣,終于已經完全消失了。從今以后……她也可以像其他的女孩子一樣,過上正常的生活了!
寒毒驅除,那對老夫妻也是樂得合不攏嘴,一家人坐在一起,又說又笑,竟至喜極而泣。站在一旁的葉朔無心參與,他此時正在全神調動靈力,將吞吸到外界的極陰能量團進行壓縮,剔除掉其中摻雜的元素之力,只保留最精純的本質能量。
寒光環繞中,就見一顆拇指大小的珠子滴溜溜的旋轉著,一道道氣流呼嘯著朝珠體內注入。當最終的壓縮完成后,留下的,就只是這樣一顆晶瑩剔透的珠子,倒如同鄉村幼童們常玩的玻璃珠。但珠體觸手依舊極寒,久握之下,絲絲縷縷的寒氣便會迅速朝體內侵入。
“這是……高純度陰氣凝結的陰珠?”青想熊在他的靈魂中發出了一聲驚呼,“在那一帶,恐怕是有什么極陰之地,否則絕對無法結出這種品質的至陰珠!”
見葉朔仍是一臉迷茫,青想熊有些不耐煩的解釋道:“陰氣對修煉寒屬性功法的人,就是大補之物,對你這種來者不拒的,自然也有很大的好處!而且將來等你到了氣宗級,吸收陰陽二氣就是必經之路。你快問問他們,那一天是在什么地方中邪的?”
葉朔雖是一知半解,但想到青想熊的修靈常識總比自己豐富,難得它表現的這么激動,多半不會有假,于是依言轉述了一番。
“咦,你要到那個地方去嗎?”那少女眨了眨眼睛,“可是,那里很危險啊……可能就會沾染邪穢的!還是不要去比較好吧?”一旁那對老夫妻聽到他竟然主動要去那大兇之地,也是連連勸阻。
“沒問題的,我可是修靈者!”葉朔笑了笑。為表自信,還主動挺了挺腰桿。
要說危險……他又怎么會不知道那里的危險。這少女明顯還并沒有深入青想熊所說的“極寒之地”,就已經在體內積聚了如此深重的陰氣。如果自己真想入內一探的話,恐怕還是吉兇難測。更何況在那種荒郊野外,也不知是否會有什么被寒地養出的兇獸……
但在這善良的少女面前,他卻必須表現的自信十足。否則的話,恐怕她是絕對不會愿意,把自己的恩人往火坑里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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