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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01月01日08:00
“如果我說,我現在心甘情愿的跟著你,你……還會要我么?”
只有當她獨自踏上旅程,經歷過世間種種殘酷的打磨后,沈雅婷才發現,當初自己在定天山脈的驕傲,其實都是毫無價值。
曾經,她是人人贊譽的天才少女,是師兄弟們追逐的對象,可是靈界大陸太廣闊,比她更強的人,實在是有太多太多。
當初剛剛和阮石解除靈魂契約,終于擺脫了束縛的她,是立志要在這世上做一番大事業的。但在繼續修煉之前,她也和葉朔、羅帝星等人一樣,遇到了最基本的謀生問題。
以她的傲氣,處處高不成低不就,一路碰壁。最后才勉強在一間小錢莊中,找到了一份出納的工作。在此期間她也發現,有許多姿色和實力都不如自己的女修,只因委身跟隨另一名強大的修靈者,每日里隨便享用的資源,就賽過了自己一個月的工錢。
由于她的美貌,也曾有不少人想將她納為侍妾,但那時的沈雅婷一律嗤之以鼻。她看不起那些出賣身體,謀求上位的女人,更是從未將自己與她們混為一談。然而現實卻是給了她一連串的耳光。
那些和她一起,立志要共同努力的姐妹們,有的終于無法忍受貧困的生活,投入了有錢人的懷抱。于是她搬出了狹窄的員工宿舍,住進了豪宅大院,再回來看望她們的時候,故意晃動著手上的戒指,一臉的驕傲藏都藏不住。
而那些咬緊牙關堅持下來的,有的由于工作上的一點疏忽,被老板辭退,接下來過的日子,比自己還有不如;至于其他幾個,每日里起早貪黑,累得人都瘦脫了形,只為了那一點少得可憐的工錢。沒有了任何的理想,沒有了人生的樂趣,她們僅僅是生活的奴隸了。
沈雅婷在她們身上,仿佛看到了自己的影子。她們的青春,大好年華,就要耗費在這千篇一律的工作中,看不到未來……再等過個幾年,就是隨便找個普通人嫁了,然后兩個人繼續忙碌下去,直到在柴米油鹽中了此一生……不,這太可怕了,這不是她想要的生活!
終于,沈雅婷漸漸認清,在這個世上,強大的女修并不是沒有,但人家大多是擁有背景,天生就可以享用大量的修煉資源。真正能靠自己打拼出前途的,少之又少。而她由于出身貧窮,起點已經太低,如果沒有奇跡的話,基本上這一輩子,都只能這樣平平凡凡的過下去了。
在這樣的絕望中,她終于開始思考起了那一條路,那一條曾經為她所不齒的路……如果再等幾年,連她的美貌也不存在了,那她就算還想當人家的侍妾,都沒有機會了。
也是在這最近幾個月,她聽說了羅剎鬼帝和萬象妖王崛起的消息。且從各種小道傳言中,判斷出了他們的真實身份。那個時候,沈雅婷不是沒有悲憤的,同樣是從小國小村中走出來的,憑什么他們可以混得驚天動地,而自己就是如此不堪?
當初定天山脈的故人,在她所知中,這兩個人就是混得最好的了。自己巴結不上羅剎鬼帝,那就只剩下……
如果要委身于那些素不相識的富人,還不如跟著這個三年前就種下孽緣的冤家……所以她來了,來到這個曾經她拼命想逃離的人面前。
在他們最初產生牽絆時,也許就注定了是一輩子。
阮石一步步的走向她,臉上掛著淡淡的嘲諷:“我原來都不知道,原來你是一個這么見風使舵的女人啊?”
沈雅婷咬了咬嘴唇,壓抑著心中的悲苦,面對阮石,極力露出自己最嫵媚的笑容。
那張美麗的臉龐上,仍是如同三年前離開時一般,妝容妖冶艷麗,只是被連綿的風雨添上了幾分滄桑。
會要我嗎……他會要我嗎?沈雅婷的心臟跳得厲害,同時她也悲哀的發現,在他用那樣邪肆的,仿佛是在品評貨物的眼神打量著自己時,自己所感受到的竟然不是羞辱,僅僅是被他拒絕的恐懼。故作無意的調整了一下站姿,努力向他展示著自己身體的曲線,如今就連她自己,也已經把自己當成了一件貨物。
阮石就如是在故意吊著她的胃口,保持了很久的沉默后,忽然猛地摟住了她的腰,將她朝自己懷里一攬,邪笑道:“不過我喜歡!”
就勢倚在了他的懷里,沈雅婷有了種莫名的安心。她知道,自己終于是賭對了,她找到了足夠強大的靠山,比起那些給斂氣級、修氣級老者們當侍妾的昔日姐妹們,自己的地位,已經要遠遠凌駕于她們之上……
樂梵滿臉笑容的隨在一旁,心中已經在計劃著,待會就要吩咐下去,替大王擬定封妃的詔書……
另一邊,葉朔和神行烈再次趕到花田禁地,但這一次任他們將整座花海都翻了一遍,也沒有找到老妖王的蹤影。
“那老家伙到底搞什么鬼!”最終神行烈氣呼呼的坐倒在地,低垂著頭,看上去很是沮喪。
“放心吧,也許蟄敖前輩的傷勢已經痊愈了,當真是又出外云游去了。”葉朔極力安慰道,“以他老人家的實力,不可能被阮石暗害的。”
“廢話……”神行烈悶悶的嘀咕一句,很快又像炸毛一樣急轉過頭,“誰說我是在擔心他!我只是怕他死得太早,等不及向蟄虺親王贖罪!”
葉朔無奈的搖了搖頭。神行烈實在是太不坦率了,不過從這一件事上,能看出他的確還是關心著蟄敖的。這個陳年心結,將來總有機會化解……
陪著神行烈在花田中坐了一會兒后,兩人就踏上了回程的道路。
“妖域到底還是給外人占了……”神行烈一路都是垂頭喪氣,“而且那小子背后現在有羅剎鬼帝撐腰,已經不是我能對付的……”悶悶的側過頭,又補充了一句:“也不是你能對付的。”
“又是羅剎鬼帝?他到底是什么人?”葉朔在這個時候,忽然有些理解了六御魔君的感受。自己只是昏迷了三年,世界就已經變得讓自己不認識了,那么當他在千年后重新蘇醒,滄海桑田,又該是怎樣的彷徨和無助?
“是在你昏迷的這三年中崛起的新人。”神行烈盡職的講解著,“他現在在靈界大陸上的地位,可說就是僅次于天霄閣和九幽殿。當然還要排除一些隱世老怪……不過就連那兩大巨頭都不會輕易動他。還有就是……他是陰風地獄的主人。”
“陰風地獄?”葉朔瞪圓了眼,為什么一切都這么巧?難道說他真的是……?不……不會的……
“別想太多了,不管他到底是不是你當初在陰風地獄擊殺的小子,”神行烈看出了他的想法,淡淡道,“在你未來的道路上,他都會是個大敵。總有一天是要面對的,但不是現在。”
葉朔沉重的點了點頭。的確,不管對方到底是不是羅帝星,通天三階巔峰的存在,都不是現在的自己有資格觸碰的。
“對不起,如果當初我們按照你說的,直接去滅了丞相,可能就不會有后來這么多的變故了。”
當初,自己曾經答應過老妖王,會替他力保妖族江山。其后卻因為貪圖魔族傳承,貽誤了戰機,如今妖域易主,葉朔總覺得,自己有很大的責任。
神行烈嘆了口氣,倒是并沒有責怪之意:“也許這都是注定的。好了,我們就在這里分道揚鑣吧。”
過去兩人曾有約定,在神行烈渡過神劫后,葉朔就要還他自由。其實在剛剛晉入神級的那一刻,雙方實力差距顯著,他就已經可以單方解除契約,只因為尊重葉朔,才等待到了現在。但是,他顯然是去意已決,非走不可了。
葉朔心中苦澀,竟是說不出一句挽留的話。神行烈向往自由已久,現在他終于等到了這一天,也許自己是應該為他高興的……并且,他實在找不到任何足以說服對方留下來的理由。
論恩情,自己沒能完成老妖王的囑托;論實力,他已經遠遠超過了自己;論交情,修靈者之間還談這些,也未免太過矯情。
最終,葉朔只能苦笑著抬起頭,和神行烈四目相對,兩人都能感到,構建在他們靈魂中的契約,正在緩緩消散。一層層藍光圍繞著他們,相識以來的一幕幕,再次在腦中飛速閃過。
“不再是主人,但依然是朋友。”當契約完全解除時,葉朔輕聲喃喃道。
神行烈笑了笑,沖他豪爽的一揮拳頭:“永遠都是朋友。”
“對了,有一件事也許我應該告訴你……”臨別之前,神行烈的樣子忽然有些古怪,“其實,當初在符師門的時候……”
煩躁的抓了抓頭發,在凝神靜聽的葉朔面前,神行烈不知為何又咽下了話頭,“算了,以后你總會知道的,”
葉朔莫名其妙,但一時也并未深想。望著大步離開的神行烈,遲疑再三,終于還是開口道:“那個……青想熊讓我跟你說,你這樣的打扮,在深山里是無所謂,但是要進城的話,還是重新買一身衣服吧?”
神行烈瀟灑的擺了擺手,腳步全未停頓。而葉朔的腦海中,也同時傳來了青想熊郁悶的聲音:“主人……這跟吾有什么關系啊?”
葉朔干咳了幾聲,好在青想熊倒也并未在此深究,望著神行烈的背影,聲音中滿是羨慕:“唉,神行烈都渡過神劫了,吾什么時候也能……”
“會的,我們一定都會慢慢變強的。”葉朔向青想熊保證,也向自己保證。
三年前,有很長一段時間,他全部的努力,都是為了得到魔族傳承。忽然之間,這個目標落空了,也讓他對前途都產生了一種迷茫感。最重要的自然還是變強,但現在他首先該去哪里?該做些什么?
徘徊良久,剛才神行烈提起符師門,也讓葉朔想起,這符師工會,似乎還欠了自己一張等級證書……現在既然有多余的時間,不如,就走上一趟吧……?
再次踏入符師工會的大門,葉朔深深吸了一口氣。時隔三年,這里的變化似乎并不是那么大,建筑物還是那么金碧輝煌,長廊中還是有許多行色匆匆的工作人員,而他們也無一例外都是板著臉。歲月,似乎并沒有在這里留下太多的痕跡,也許就算再過上個幾百年,它也依然會是這副老樣子。
站在這里,葉朔一時竟是有些難以分辨,他所吸入的空氣,究竟是三年前的,還是現在的?在時空的夾縫間木立良久,才緩慢的搖了搖頭,走到前臺,詢問領取證書的手續。
“你是三年前那位考生?”前臺服務人員在他做過自我介紹后,明顯是大感意外,“為什么當初不來領取?”
葉朔視線低垂:“這三年,我有些事情耽擱了。怎么,證書不會就沒了吧?”被人戳中痛點,他的語氣里也帶上了幾分抵觸。
幾名工作人員對視一眼,就如是在交換著什么共識。隨后其中一人道:“長老曾經說過,如果你來了的話,就直接讓你去見他們。”
葉朔無可無不可,跟在一名工作人員身后,被他引領著來到了一間寬敞的房間。坐在椅子上等候的時候,葉朔四面打量,這里似乎是一間高層會議室,黑色大理石的桌面,透出一種森嚴高貴。自然的,也帶來了一種無形的壓迫感。
沒等多久,會議室的大門就被再次推開,一群長老先后步入,華貴的長袍上,都別著一枚耀眼的天符師徽章。看來他們對自己這位考生真是相當重視,否則也不會剛得到消息,就來得這么快,這么齊。
看著一群長老在長桌的另一端坐定,各自若有所思的打量著自己,葉朔搶先開口道:“各位長老,我是來領取符師等級證書和徽章的。這三年的事是我的私事,也與考核毫無關系。”
一眾長老三三兩兩的交換著目光,對這年輕人的先發制人,倒是頗以為奇。最終一名坐在正中,看上去地位最高的長老,主動的清了清嗓子,淡笑道:“小兄弟倒是伶牙俐齒啊。那么我這里有一個困擾數年的問題,想請你來代為解答。”
葉朔干笑了一下:“既然幾位長老都想不出來,那晚輩又能想出什么呢?”
那長老的眼中,倏然劃過了一道精光:“或許這個問題,還當真就只有你才能解答。”
說著,他的身子略為前傾,“我想知道,在三年前的靈符師考核中,你究竟是怎么作弊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