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89.
489.
定天派的各項建設工作逐步走正軌后，葉朔也將全部的精力都投入在了對鄰里鄉親的動員，只是成果總不大盡如人意。
這一天，葉朔索性在山腳下選了一塊空地，搭起一張臺子，將十里八鄉的村民都聚集了過來。
到場的不止有各家的長輩，往日曾在定天山脈修煉過的門人子弟也在其。全場一片喧嘩。
面對著這些或熟悉，或陌生的面孔，葉朔聲情并茂的開始了自己的演講。但這將近半個時辰，無論他再三強調修煉的重要性，以及從各方面擔保了新生定天派的安全制度，臺下的父母眼仍是透著深深的不信任。
連他們時不時的交頭接耳，也是在交換著對自己的質疑。于是原本態度堅決的更加堅決，另一部分在子女連日的哀求下，剛剛有所動搖的父母，一聽到旁人一本正經傳開的小道消息，想到諸般隱患不可忽視，也都一個接一個的搖起了頭。
又過不久，臺下漸漸有吃剩的爛菜葉砸了來。
“你不用再說了！算給你說出花來，我們也不會再把孩子送到你那里去的！”
“是啊，他日等你同樣為人父母，再思考一下，你是否愿意把自己的孩子送進一個必死之地？”
葉朔不避不閃，任由這些情緒激動的父母一番發泄過后，體表靈力才微微一震，將滿身的菜葉一掃而空。
“我理解大家關切子女的心情。但還請各位聽我一言，在這靈界大陸，如果沒有足夠的實力，沒有生存的基礎。今天不加入修煉門派，也許你可以暫時活得更久一些，但往后如有強敵來襲，哪怕僅僅是一群土匪，在手無縛雞之力的情況下，你們也唯有任人宰割！
各位仔細想一想，究竟是保得一時之全，還是把眼光放得更高一些，為你們的將來求得一個更長遠的保障？”
這番話一說，臺下父母們的情緒頓時更激動了。
“多活幾年總也好過現在死啊！”
“我們祖祖輩輩都住在這里，何時見過有土匪進犯？你這是在詛咒我們嗎？”
“要我說，應該報官把他抓起來，也免得再禍害其他人！”
最后一句話引起了眾人的一致響應。
葉朔嘆了口氣，努力讓自己保持平靜：“即將降臨人間，亂世將至，各大勢力一定也會變得更加瘋狂，到時候什么事都有可能發生。從前沒有出現過的，不代表今后不會出現。從前出現過的，并不代表今后一定會重蹈覆轍。
人活著，本來是時時刻刻都處在危險之，逃避危險并不能讓我們真正避免危險，提升自己的實力，讓自己真正具有迎擊一切危險的能力，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
“而且，我相信沒有哪個父母會不為孩子著想，那為什么你們不愿意聽聽子女自己的意見呢？問問他們，到底是想要修煉，還是在山野間當一輩子的莊稼漢？”
“同樣的年齡，大家本來應該是平等的。但是在其他人都在選擇提升自己，變得更加強大的時候，他們卻只能在這里虛度光陰。
也許他們本來有著等的修煉資質，并不那些世家子弟差過多少，可你們卻選擇荒廢他們的天賦。將來走到外面，他們始終都會抬不起頭，會被那些他們原本可以踩在腳底的人鄙視，被所有人戳脊梁骨，難道這是你們所希望看到的嗎？”
最初，人群還會時而傳出幾聲“我家孩子的人生我為他做主行了”，但漸漸的，這樣的議論聲輕了，也許是這些父母終于開始重新思考起了自己的選擇。
“同樣是人，為什么有些人可以生活在大城鎮里，住的是豪宅大院，吃的是山珍海味，而我們，只能祖祖輩輩生活在這樣的小鄉村里，日常的每一分花銷都要斤斤計較，連到街買菜，都會被黑心商家趁機多加個幾錢？是因為我們不夠強大。
我不知道各位當初為何沒有選擇修煉，是條件所限，還是吃不起苦，自甘放棄？大家反思一下這些年的生活，你們覺得過得舒服么？開心么？大半輩子都這樣苦過來了，難道你們希望自己的孩子，將來也走這樣的老路嗎？”
“國內的修靈門派，的確不止我定天派一家，但是除了定天派，不會有人愿意接收這些從鄉野間走出去的弟子。這是為什么？因為我們整體的弱小已經在他們眼里定了型，他們看不起你們，同樣的也看不起你們的子女。在目前，加入定天派是大家唯一的選擇。
但我可以擔保，將來若是門派強大了，可以洗刷在那些宗門眼的固有印象了，我不介意讓定天派成為你們修煉的一個轉站，你隨時都可以改投別派。但是門派的強大，需要我們共同去努力。而我們的尊嚴，需要我們自己去爭取！”
在葉朔的呼聲，越來越多的父母臉現出了猶豫。但仍是有人叫道：“空口無憑！你現在既是為了招攬生源，當然要拼命往你們定天派臉貼金啊！現在好的壞的都只有你的一句話，讓我們怎么相信你？
其余父母一聽有理，登時又七嘴八舌的附和起來，嚷著要葉朔“拿出證據”。
“我現在，的確拿不出可靠的證據。”葉朔淡淡一笑，在一眾父母正要再次抗議時，又不緊不慢的說道：“所以一切用事實來說話吧。我會在這里停留數月，定天派的整個發展過程，也會完全公開、透明化，各位若是不放心，隨時可以前來參觀。
數月之后，我相信定天派無論是門派的規模，還是弟子的整體素質，一定都會和今天大不一樣。如果你們對到時所取得的成績還滿意的話，希望可以考慮我的提議，讓子女重新回山修煉。”
臺下的父母又是一番商議后，半信半疑的點了點頭：“那我們先相信你一次。不過別高興得太早，我們可還什么都沒答應呢。一切看你到時候拿出來的成績再說話。”
喧嘩的人群最外圍，一個約莫只有四、五歲的小男孩正努力的踮著腳，想要看清人們關注的焦點。對于一個哪里有熱鬧都要湊的小孩子，葉朔方才說的那番話，雖然他也聽了個大概，但具體內容完全是云里霧里。
既沒有人表演打架，也沒有人來唱戲，為什么還有這么多人圍著看呢？小男孩咬著手指頭，很快失去了興趣。
但想到現在回家，一定又會被父親逼著念書識字，那還不如先在這里多待一會兒。于是他在人群靈活的穿梭著，時而是拔下幾根老漢的胡子，時而是把相鄰兩人的鞋子系在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在這樣隨意的游玩，小男孩終于從葉朔的長篇大論聽到了幾個熟悉的字眼。而這也讓他空前興奮起來。
“定天……定天……定天山脈很好啊，我哥哥是定天山脈的，他好厲害好厲害，加入那里不會虧啦！”
這一聲稚嫩的童音，倒是引得不少人大為側目，連葉朔也好的望了過去。不管怎么樣，肯在這種時候為他幫腔的是他的小盟友，葉朔還是相當感激的。
“小弟弟，過來，愿不愿意站到臺來跟大家說說，你所了解的定天山脈啊？”在擁擠的人群輕易的找到了那個孩子，葉朔蹲下身，親切的朝他招了招手。
那小男孩的性格似乎很活潑，在這樣的場面下也絲毫不怕生，不怯場，當即響亮的應了一聲，蹦蹦跳跳的跑了臺。
“我哥哥……”小男孩奶聲奶氣的說了起來。雖然他說了半天，都是圍繞著他的哥哥，但因為這孩子的相貌實在可愛，圍觀的父母倒也不覺無聊，都是饒有興致的聽著他說。
葉朔站在他身旁，聽得有些哭笑不得了。在那小男孩說到哥哥如何教自己修煉時，葉朔用靈魂力量隨意在他身掃了一下，這一掃卻是令他瞪大了眼睛。
“好了，小弟弟。”在那小男孩的敘述終于告一段落時，葉朔摸了摸他的頭，“我觀察到，你似乎已經有了一定的修煉基礎，都是你哥哥教你的么？那，你哥哥都教過你什么，愿不愿意在這里給大家表演一下？”
如果這孩子表演得好，正便于讓圍觀的父母看到，定天山脈的修煉是何等見效。不僅能培養出一個優秀的弟子，連他的家人也可以沾他的光，小小年紀身手出眾。這樣一來對定天派招收弟子，一定可以起到一個很好的宣傳效果。
那小男孩爽快的點了點頭，道：“哥哥教過我很多，不過我打得最好的是一套拳法，哥哥也夸過我打得好。那我表演……表演拳法！”
葉朔笑著點了點頭。那小男孩很快拉開架勢，每一拳，每一腿，雖然揮出時還欠缺些力道，但方位已是控制得相當刁鉆，一看是平常練熟了的。
在場大部分的父母雖然不通武藝，但一點基本的眼力還是有的。這套拳法確實挺有造詣，如果換成一個成年人來打，應該會更加威風。也是這樣，他們最初還是抱著看小孩子玩鬧的心思，漸漸的倒真有些被這一套拳法吸引了進去。
至于那些定天山脈幸存下的弟子，最初對一個小男孩的大言不慚還是不屑的。他們是想看看對方綿軟無力的動作，順便再多給他挑幾處毛病，以證實小孩子不過是小孩子。
但看到后面，即使是最驕傲的弟子都收起了輕視之心，有不少人暗暗反省，算是自己這樣當眾演武，也未必能打得他更標準。
而且他的招式不單單是好看，更多的還是實用，破綻既少，每次出手必攻敵之不得不救，甚至不用等他長大，只說等他把這套拳法真正練熟了，連他們自己都未必對付得了這個小孩子。
葉朔也是目不轉睛的看著。最初他還只是單純的喜悅，想到這樣一來，那些父母對定天山脈的偏見必然可以改善許多。但看著看著，他卻是覺得這拳法仿佛很熟悉，他應該是見過有人在他面前施展過的……
但當他全神貫注，想看出更多東西的時候，這小男孩的拳路偏偏是空具其形。領悟不到拳法的精髓，意境終究是天差地別，葉朔也很難從有所啟發，和記憶里的那個人聯系起來。
直到一套長拳舞畢，博得滿場喝彩。那小男孩也難得的有些害羞起來，撓了撓后腦勺，忽然似模似樣的鞠了一躬，用軟軟的童音道：“希望大家支持我哥哥，支持定天山脈。等我到了適合的年齡，會報名加入那里的。”
那小男孩話音剛落，葉朔正想趁熱打鐵，人群東一處、西一處，忽然有大量不知名的小孩子歡聲高呼起來。
“小星要加入的話我們也要加入！”
“對啊！小星的哥哥是真的很厲害啊！”
“爹，等我到了適合的年紀，也帶我去報名好不好，我想跟小星一起修煉！”
這些本是同樣被父母帶來看熱鬧，對定天派的發展毫不關心的低齡孩童，卻在那小男孩表態后，盡管根本還不明白進入門派的意義，也都紛紛纏著父母要求報名。
被自家的孩子苦纏不過，何況剛才那小男孩的拳法也確實是連他們自己都贊嘆不已，父母們一個個最終都含含糊糊的答應了下來。
大風向一變，那些起先不敢說話的少年弟子也趁機勸說起了父母。看著孩子可憐巴巴的眼神，再看著另一邊得到允許，已經歡呼起來的幼童們，一對對父母們對視了幾眼，相繼無奈的點了點頭。
此時要說全場最開心的是葉朔了。他怎么也沒想到事情竟會進展得這么順利，那些父母本來還在說著要考慮，要看到成績之后再決定，現在看來，考慮那一關是省下來了。
只是興奮之余他也難免苦笑。自己費盡了口舌，擺事實講道理，苦口婆心的講了一大通，甚至連宮天影寫給他的標準稿都用了，竟然還及不一個小孩子隨口的幾句話。看來這孩子在鄉里，倒還是一個孩子王一般的存在。
不過從這一點，葉朔也看出了表率的重要性。此時他已經在暗暗思考，日后定天派正式開始授業，一定要盡快培養出幾個能夠獨當一面的弟子，他們對門派首先是一面金字招牌，也將是日后招收弟子時，最好的代言人。
“小弟弟，能不能告訴我，你的哥哥是誰啊？”這也是葉朔最好的一個問題了。
如果他的哥哥真的那么優秀，自己沒有理由不認識。但是這定天山脈如今剩下來的弟子……似乎找不出能對得號的啊？
小星撲閃著天真的大眼睛，提到哥哥總是讓他興奮：“我哥哥他叫……”
“小星啊，你這個孩子真是不聽話，作業還沒完成，怎么又跑出來看熱鬧了！”人群忽然擠出一個老漢，幾步躥臺，拉起小星走：“你哥哥不是也說過，讓你不要隨便往人多的地方湊嗎？快，跟我回家！”
如果說小星剛剛還是一個孩子王，現在被父親牽著手的他，是一個十足的乖寶寶。老老實實的邁著步伐，已經完全看不出片刻前打拳時的意氣風發了。
兩人一路走出人群，仍能聽到旁觀者的贊不絕口。
“羅老哥啊，你真是福氣好，兩個兒子都這么有本事！”
那老漢完全是一個憨厚的莊稼漢，對旁人的夸獎并不知如何作答。只是聽到別人夸他兒子，他咧著沒牙的嘴，習慣性的笑了起來。
“這個姓氏……還有那個孩子的名字……”臺的葉朔如遭雷擊。有些之前想不通的，被緩緩的連接在了一起……似乎，他知道那個孩子到底是誰了……！
身形一閃，葉朔已經出現在了小星父子面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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