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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970年01月01日08:00
幾處各異的戰場,不斷爆發開一陣陣激烈的靈力波動,震蕩得周邊的空氣有如雷鳴,轟轟作響。
邢樹珉在最初的失措過后,便是迅速抬手結印,然而還不等他一套完整的印訣扣下,虛無極就匆匆按了按他的肩。
“去幫涼城。我這里不要緊,快去!”
邢樹珉滿心不甘,急道:“師父……”
“快去!”然而虛無極根本就沒有給他反對的機會。
涼城不能動用靈力,這始終都是一個最致命的弱點。就算他暫時可以拖住對手,但照這樣的趨勢下去,也絕對撐不了太久。在虛無極心中,就算焚天派的弟子全死光,也絕對不能讓墨涼城在這里出事。他是墨家的兒子,身份究竟不同。
此外,虛無極也另有一份自傲。一個當初被他們追殺得像喪家之犬一般狼狽逃亡的小崽子,就算是現在回來,下場也一定還是一樣的。他絕對不能接受,要收拾這么一個手下敗將,竟然還要和徒弟聯手!
邢樹珉見師父隱有怒意,不敢再多言,身形終是不甘的在原地緩緩消隱。下一刻,他已經通過聯通的空間,瞬間轉移到了神行烈身前,兩手各自積聚起一道漆黑裂縫,醞釀著磅礴的靈壓,朝著面前的神獸狠狠推了出去。
涼城師弟,明知道自己不行,為什么還要來湊熱鬧……為什么,那個葉朔身邊總是會有那么多人幫他……師父,你到底什么時候才能看到我的存在……邢樹珉懷了一肚子的怨恨,招招兇狠,總算將這一處戰場的局勢短暫的平衡了過來。
另一邊,主戰場一方又拆過數個回合,虛無極袍袖一揮,切斷了雙方碰撞的后坐力,身形也是借此飄然后退。
與其他弟子相比,虛無極的戰斗經驗更為豐富,眼力自然也是相當毒辣,他很快就看了出來,想要通過持久戰耗盡葉朔的靈力,恐怕不是那么容易的事。既然一條路走不通,那就無謂在此虛耗,看來,是必須要拿出一些殺傷力更大的靈技了。
手印極速變動,在緊跟著俯沖而來的葉朔面前,虛無極猛地雙臂高抬,目視蒼穹:“虛空罰!”
天空中應聲出現了一個巨大的漩渦,沉沉的黑霧將這一方地界都染得昏暗如夜。在那無盡翻滾的濃黑中,一圈圈亮白色的波紋遙遙鎖定了葉朔,這層光束并沒有殺傷力,其中卻帶著一種難以言明的詭異,整個過程持續了數息,就像是在進行著某種認證的儀式。
當白光漸次斂去時,天際一端又浮現出了一道金色的閃電。僅是稍一吞吐,便朝著地面上那個渺小的人影當頭劈下。
那道閃電的體積不大,速度倒是極快,葉朔一時無暇多慮,立刻憑借著本能朝后方躍起,直躍出了數丈。而那道閃電也就劈進了他先前所站的土地中,炸得碎石層層翻飛,一個顯眼的深坑在硝煙四溢間若隱若現。
懸浮在半空,葉朔的眉頭卻是緊緊的皺了起來。就這樣躲過了,似乎是太容易了一些,并且從它實際造成的殺傷力來看,也明顯構不上先前那天地皆暝的異象。似乎,有什么地方不對頭……
還不容他細想,那殘損的土坑內便是一陣亂石蠕動,一道刺目的金黃瞬間擴大!
那已經結束一擊的閃電,竟然是自行從土坑中鉆了出來,再次朝著葉朔緊追而至。
葉朔腳尖在虛空一點,靈活的朝外側避開,而那道閃電竟似比他更靈活,一擊落空,在半道上硬生生轉了個彎,帶著不達目的誓不罷休的決心,一路尖嘯著劃破沿途的空間。
此后不論葉朔避到何處,這道閃電都會像生了眼睛一般,始終緊跟在他的身后不放。這種堪稱“跟屁蟲”的靈技,倒是讓葉朔想到了當初碎星派的秘法“混元梭”。不過那一招尚需施術者隨時操縱,眼前的閃電卻像自己懂得思考,一路炸裂了巖石假山,卻唯獨不曾跟丟它認定的目標。
葉朔也曾嘗試過釋放靈技與它對轟,但那道閃電就像是一道虛無的幻影,一路穿透靈技,暢通無阻,唯有在真正攻擊時才會化虛為實,這也讓葉朔真正的束手無策了。
虛無極冷視著葉朔被追得東躲西逃的狼狽相,臉上重新露出了大局在握的笑容。時不時的再抬手放幾個靈力光球,也讓葉朔在逃竄中更為手忙腳亂,幾次都險些被閃電追上。這副樣子,才總算有些合他喪家犬的身份了。
“不管你逃到哪里都沒有用,這道攻擊鎖定的是你的靈魂,就算你收斂靈力,但只要你還活著,只要你的靈魂還在這個世上存在,它就永遠都不會停止!你逃,你又能逃到什么時候?”
鎖定的是靈魂?那也就是說……再一次后仰退避的葉朔忽然一怔。這個時候,他好像抓住了什么關鍵。虛無極這番狂傲下的炫耀之詞,倒是意外的給他提了一個醒。
身形幾個旋轉,與背后的閃電就似追迷藏般連兜了幾個圈子,葉朔的雙腳重新落向了地面。這一次他竟是定定的站在原地,不避不閃,連雙眼也閉了起來,如同完全放棄了一般。
敵人如果真的束手待斃,自然很好,但虛無極很清楚,那并不符合葉朔的作風。這突然的轉機并未令他欣喜,反而是過于得意的面容漸漸凝重了幾分。他倒要看看,這小子到底能玩得出什么花樣!
葉朔依然站在原地,他的靈力好端端的散發著,但不知為何,那道兇猛的閃電在筆直俯沖到他背部時,卻是短暫的停頓了下來。電光忽明忽暗,就像是遇到了什么難解之事。
怎么會這樣?這一招從來都沒有出過這樣的差錯!虛無極正是大惑不解,忽而感到胸前傳來一陣空空蕩蕩的涼意,這種感覺……這就仿佛是在墳地里,被某只路過的孤魂野鬼透胸而過……
虛無極可以肯定,在剛才那一瞬間確實是有某種魂魄穿透了自己的身體,但這里是自己的地盤,何來的靈魂體?
閃電依然在葉朔的背后跳動著,這一次卻不再是方才的漫無目的,它輕輕巧巧的移開了數寸,接著就猛地向虛無極激貫而來!
怎么……!虛無極腦中一片空白。同時在他耳邊,也響起了一聲戲謔的低笑。
“鎖定的是靈魂是么?那就嘗嘗被你自己的靈技攻擊的滋味吧……”
“現在的我……可是魂師啊。”
虛無極的目光瞬間發直。剛才那個聲音是葉朔的,而他……還沒有等他做出反應,那道終于找準了目標的閃電已經在他的瞳孔中擴大……
在他的對面,葉朔那僵立許久的身體歪了歪脖子,看來靈魂是順利回來了。
混身術,這就是當初他在魂師系學到的新技能。作為魂師,他可以輕易的靈魂離體,并依附于另一人之身,不過這一招還有一個限制,即是不能附身于修為高過自己之人。
葉朔并不能長久的將靈魂附身在虛無極體內,但他卻可以如同真正的游魂一般,快速穿過對方的身體,借助著那道閃電的高速打一個時間差,就可以成功的讓另一人來代自己受過!
這些只是葉朔在片刻之內做出的猜想,直到最后一刻,他都不敢肯定這計劃是否能夠成功。萬一失敗,靈魂離體的自己勢必更為脆弱。不過在他的計算中,就算真的挨上一下,應該也不至于讓自己靈魂湮滅。總而言之,就是這么一個冒險的計劃,竟是意外的大獲全勝!
鮮血一滴滴的染紅了土地。
虛無極一手緊緊按住胸口,面上是一種深刻的痛苦和恨意。他失算了……他真的失算了!他沒有想到那個小子再回來竟然會變成魂師。那個一向自詡為光明正大的小子,竟然學了一身的邪門術法,還可以在實戰中運用得那么得心應手……!
攻擊既是鎖定靈魂本身,它所產生的殺傷力也是直接作用于靈魂。虛無極此時就感到自己的靈魂幾乎是被撕裂般陣陣絞痛,盡管這樣的傷勢還不至于讓他們徹底強弱易勢,但也無疑是令自己的實力下降了一大截!
“師父!”邢樹珉苦戰神行烈之際,目光仍是時刻追隨著虛無極。眼前這一幕讓他恨如瘋狂。他恨不得可以直接空間轉移,去把那個膽敢傷害師父的混蛋碎尸萬段!
但神行烈平日里無良歸無良,真正戰斗起來也不含糊,逼得他幾乎沒有任何抽身之機,利爪時刻不離他周身要害。邢樹珉也只能鋪開層層空間封鎖,死死抵御著那一爪強過一爪的靈壓。但他瞪到極致的雙眼,卻是鮮紅得如同要滴出血來。
“呼……呼……”虛無極連喘過幾口粗氣,當靈魂中的劇痛終于消散了幾分,他終是緩緩的直起身,顫抖的雙手再度結起印訣。
看樣子,不得不用那一招了……可恨,就是這個曾經翻手就可以碾死的小子,竟然把我逼到這一步……
又是那熟悉的時空易位。葉朔瞳孔微微一縮,看樣子,虛無極是終于舍得拿出禁咒來對付他了么?
繚亂的氣流纏繞在這片坑坑洼洼的土地上,隨著虛無極最后一個手印落下,葉朔眼前的景物忽然天翻地覆。
“天變,乾坤萬象!”
這里前一刻還是他們激斗的戰場,此時忽然變成了一片春暖花開的草地。葉朔獨自一人站在這片陌生的空間中,整個世界似乎都在飛速旋轉,到最后,他甚至分不清是周圍的景物在轉動,還是他自身正在不斷的旋轉……
當這片草地被他迅速俯瞰而過,環境在無盡的旋轉中再次發生了變化。這里是一片赤日炎炎的沙漠,土地寸寸開裂,一道道深長的裂口在他眼前交替晃動。更為離奇的是,葉朔竟然真的開始感到口干舌燥,如同一個在沙漠里前行了數日,始終找不到水源的旅人。
面前景物再變。這里是萬物蕭索的樹林,一片片枯黃的樹葉躺在他的腳下,天空重云堆積,呈現出一片死灰般的暗沉。陰風席卷,天愁地慘,令葉朔的內心無端升起凄涼。
只一轉眼,樹林和落葉也不見了,四面是寒風凜冽的冰原。不管望到哪里,眼前都是積雪,是空無一物的純白。這過度的空曠映照出一片荒涼。四季輪回,終點便是這樣的荒蕪。這世界終有一日,也會歸于荒蕪……
葉朔的雙眼漸漸的失去了焦距。在他的胸腔中,仿佛有什么東西正在碎裂。也許那就是傳說中的,也是令很多修靈者困擾不已的,道心不穩……
那片遐想的世界是四季輪轉,而現實中的葉朔,卻是四肢僵直,怔怔的站在原地。他的身上沒有任何的外傷,但他的靈力以及靈魂波動,卻是都在急劇的衰弱著。
虛無極印訣緊扣,時不時也會漏出幾聲輕微的咳嗽,在他的嘴角已經滲出了一縷血絲。
就像玄天秘法在玄天派是重中之重一樣,焚天派也同樣有自己的鎮宗秘卷。這套禁咒極其強大,虛無極曾經也是心儀已久,然而以他過去的實力,卻是始終都達不到修煉的資格。
直到近日得到了洛家提供的大量資源,更重要的是經過長期的靈源淬體,這套禁咒終于是給他練成了。可以說,這才是他在這數月來的最大收獲!
不過雖說已經能夠施展,終究還只是初步掌握,貿然動用,誰都不知道后果如何。越是高等的禁咒,一旦出現反噬,也就更容易走火入魔。
開戰至今,虛無極一直都覺得,一介螻蟻根本不配自己動用禁咒。即使是最初遭到了明顯的失利,他寧可采取消耗戰,也不愿輕易冒這個險。但是現在……他錯誤的估計了敵人的實力,再不用禁咒,恐怕真的會在這里馬失前蹄……!
內心中憤怒的咬牙切齒著,虛無極不斷調動著體內的靈力,雙袖再度揚起:“眾生相!”
葉朔的眼前再次發生了變化。原本荒蕪的天地間,忽然擠滿了密密麻麻的人群。這些人在他周圍旋轉著,他們都是他所熟悉的……他看到了顧問,看到了師父,看到了玄天派的師兄弟們。他們在對他歡笑,對他哭泣,在他對他們伸出手的時候,他們卻在步步退卻,直至完全消失……
這個世界,終于是又剩下他一個人了。
沒有了繁榮,沒有了生機,留下的只是一片徹底的荒蕪。
葉朔沒有注意到,他的雙腿正在悄然化為細碎的沙粒,飄散在了虛空之中。而這陣悄無聲息的湮滅,也在迅速朝著他的上半身擴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