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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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又怎么樣?”齊玎莎咬了咬嘴唇,忽然就像是什么都豁出去了一般,撿起落在腳邊的匕首,發狂的沖上前,對著床頭的葉朔狠狠刺了下去,“是你害死了我爹,害死了玄天派所有的師兄弟,你的所作所為不該死嗎?我要殺了你,為大家報仇,這難道錯了嗎?!”
葉朔苦澀的一笑,提掌一斬,準確的切住了她的手腕。齊玎莎指尖一麻,匕首再度脫手落地。
偷襲失敗的一刻,就已經注定了今晚的行動一敗涂地。不管眼前人再怎么卑鄙,但自己的實力的確與他相差太遠。想到或許今后再也無法報仇,齊玎莎只感一陣萬念俱灰,雙腿發軟,無力的跌坐了下去。
葉朔依然俯視著她,任由她跪倒在冰冷的地面上,卻并沒有攙扶之意。現在的她,的確是需要好好冷靜一下了。
“為什么,做賊之人,永遠都要喊著抓賊呢?楚天遙跟你說過些什么,我猜也猜得到。無非就是說我出賣了靈器的情報,害死了師父,大師伯,還有所有的師兄弟,現在又出賣了顧問……但是如果我跟你說,所有的這一切,根本就全部都是他自己做的呢?”
“不……不可能!”齊玎莎失控的尖叫起來,“你胡說,你血口噴人,不準你冤枉天遙!我不會相信你的!”
葉朔搖了搖頭:“你可以不信我。但是請你用自己的腦子仔細的想一想,你以為現在的楚天遙,真的還是以前的他么?你每一次見他的時候,看不到他眼里那種瘋狂燃燒的嫉妒和仇恨么?你到底還要欺騙自己到什么時候?”
齊玎莎嘴上雖在抗拒,腦中卻已是自動回放起了近期和楚天遙相處的一幕幕。
很多曾經讓她感到異常的,是她寧可視而不見,也要維護天遙在她心目中的形象的,現在這一切似乎都被毫不留情的挖掘了出來……齊玎莎痛苦的抱住頭,逼著自己不要再去想,只要相信天遙就好了……是啊,自己怎么能為了這個兇手的幾句話,就選擇去懷疑天遙呢?
“那……那只是你的一面之詞……”齊玎莎語無倫次的搖著頭,但也許連她自己都沒有注意到,此時她的氣勢已經軟弱了不少,“天遙沒有理由這么做……證據呢?拿出證據來啊!”
“他說的沒有錯。”
這時,門口忽然響起了一個冷冷的聲音。緊閉的房門不知何時已經敞開,大步踏進室內的,正是那位在玄天派之內擁有最高名望,前不久剛剛與兩人分別的宮天影!
“天影師兄,為什么連你也……?”齊玎莎心中最后的防線也被沖垮了,怔怔的瞪了他片刻,僅剩的瘋狂激得她直沖而起,按住宮天影的雙肩一陣大力搖晃,聲淚俱下,“你也去跟那個兇手狼狽為奸了嗎?你一直都是天遙最敬重的師兄啊!為什么連你也要背叛他……這樣天遙他該多難過啊……!”
宮天影極不耐煩的一揚手將她甩開,從懷中掏出一個記憶水晶球,端端正正的擺在了面前的方桌上。
“等看過這個,你就知道到底是我背叛他,還是他背叛了我們所有人!你不是要證據嗎?那就過來看啊!”
說著,他抬手在水晶球上輕輕一抹,一道柔和的靈力注入,本是一片透明的水晶球逐漸開始顯示出了畫面來。
齊玎莎起初雖是仍在喃喃自語:“都是你們串通好的,我不聽……我不聽……”但在水晶球中出現了兩道熟悉的人影時,她仍是控制不住自己的將目光投了過去。
這里,似乎是焚天派的大殿。虛無極端居主位,而在他對面,負手站立的一人,正是楚天遙!
“這……這只能說明他們曾經見過面……”齊玎莎下意識的張口辯解。宮天影并未多言,只對著她一擺手,示意她繼續看。
沉默,在大殿中良久的蔓延著,這陣異常的沉默也擴散到了整間小屋。在這一刻,連齊玎莎的抽泣聲都停止了。
“虛無極掌門,首先我要向你提供一則情報。”終于,楚天遙開口了,他的笑容被大殿中的陰影折射得分外詭異,“我想你也知道,我們玄天派有著一件代代相傳的秘寶,而那件秘寶,”他略微停頓了一下,“就是‘靈器’。”
“靈器?”即使虛無極向來冷靜,此時也不禁失控的從座位上站了起來,“就是‘四方源器’中的靈器?!”
楚天遙淡笑道:“虛無極掌門是明知故問了。除了‘四方源器’,難道這天下間還能有第二尊靈器不成?”
“借助著靈器,一定可以讓焚天派和虛無極掌門名揚天下。威震四海,指日可待,晚輩在此就先說一聲恭喜了。”在虛無極興奮的在寶座前反復游走,嘴里將靈器的名字翻來覆去的念叨時,楚天遙又不冷不熱的接了一句。
“哈……承你吉言。”最初的狂喜一過,虛無極終于是在這份天降橫財面前冷靜了幾分,重新在椅中坐下,又擺出了一派大宗師氣度,“天遙小友,你提供靈器的情報,功不可沒!我在此承諾,將來等我一舉拿下玄天派,這靈器只要有我的一份,也必然就有你的一份!”
楚天遙冷冷一笑:“靈器,虛無極掌門盡可獨享。”從懷中掏出一份折疊的方方正正的圖紙,展開后徑自上前,雙手呈上,“這是我玄天派山門之內的地圖。也包括了靈器所藏的山洞中,各種機關布防的示意和破解之法。在這里一并獻給虛無極掌門。我們,也不過是各取所需而已。”
“各取所需?”虛無極的神色有些困惑起來,“你想要什么?”
比起人心,他更相信利益。如今楚天遙給了他天大的好處,對靈器卻表示并無覬覦之心,一個人怎么可能無緣無故的來給他人送餡餅?如果連靈器都滿足不了他,他還想從自己這里得到什么回報?
楚天遙又是沉默良久,等他下一次抬起頭,雙眼中反射的寒光就如兩道利箭,流露出森森的殺機。
“只要能夠殺了葉朔,我玄天派,任你橫行!”
水晶球中的畫面到這里就結束了。
齊玎莎卻依然看得目不轉睛。楚天遙最后的那個眼神,像兩把快刀一般深深的刺進了她的心里。還有他的那句話……那樣冰冷,那樣無情的一句話……
我玄天派,任你橫行。
這句話的潛臺詞,等于是宣判了所有人的死刑。
所有的師兄弟,都是死在這句話上的啊……
也包括,自己的父親……
齊玎莎的雙眼始終是怔怔的大睜著,一條又一條細密的血絲在她的眼球中凝聚。楚天遙的每一句話,都像大鼓重錘般,在她的頭腦中反復敲擊著。當她的雙眸已是一片血紅時,兩行淚水終于滑了下來。
所有的力氣都被抽干,齊玎莎的身子寸寸下滑,直到整個人跪倒在地,早已泣不成聲。
她哭的是自己這么多年的青春,哭的是她用盡了自己最美好的年華,究竟是喜歡了一個什么樣的人。她更哭自己有眼無珠,如果不是自己始終一廂情愿的相信著他,或許大家就可以都不必死……她最恨的,是她竟然還在和那個殺人兇手談情說愛,她真是天底下最大的不孝女!
除了玄天派滅門之時,她就再也沒有這樣放肆的痛哭過了。只是這一次,比上次還要絕望。
那個時候,雖然她的世界天塌地陷,但至少她知道,她還有那么一根小小的支柱……直到今天,這最后的支柱也沒有了。不僅如此,她曾經以為的支柱,根本就是顛覆了她全部幸福的暗刃!這讓她如何承受?今后的人生路,她還有什么力氣再走下去?
葉朔和宮天影默默站在她的背后,一時都是唏噓不已。
尤其是葉朔。這段畫面他之前就已經看過一次了,雖然不知道宮天影究竟是用什么方法拿到的,但是誰都可以看得出,這并不是偽造的。
齊玎莎在哭她荒廢的歲月,但對葉朔而言,她又何嘗不是自己人生的遺憾。
自己的第一段感情,給了一個心里只有別人的女孩。雖然現在他們終于結束了,也是徹底的結束了,但這樣結束的方式卻是所有人都不想看到的。
并且,就算她和楚天遙再也沒有了可能,也不代表葉朔就有了和她發展的機會。
在感情上受過那樣的傷害之后,至少在短時間內,也許齊玎莎都不會再相信愛情,更無法再敞開心扉去接受另一個人。
同時,帶給她最深的傷痛的,是她在玄天派的同門師兄。從此以后,為了徹底走出那段記憶,也許她對他們這些同樣從玄天派走出來的人,都會帶有一種抵觸心理。如果看到自己就會讓她想到楚天遙,那對她來說,還會有什么幸福可言呢?
就算沒有這些外界的障礙,自己和她其實也不會有什么結果了。以后,他能想的人就只有南宮菲。畢竟是自己在失去控制下奪走了她的清白之身,如果再不能給她一份一心一意的感情,葉朔真的會覺得很對不起她。
所以,就像很多人的初戀一樣,齊玎莎,大概就只能成為被封存在歲月中的,一段青澀的記憶了。
“對了,楚天遙呢?”不想讓自己再沉浸在消沉中,葉朔主動向一旁的宮天影詢問道。
此前宮天影帶著這個記憶水晶球,向他揭示了全部真相后,葉朔曾經沖動的想去找楚天遙一決生死,被宮天影拉住。
這致遠學院內,規矩嚴明。葉朔最近發生的事,宮天影在來之前就了解得差不多了。可以說,他現在原本就是所有導師的重點觀察對象。如果在這個節骨眼上,他再去跟一名學員激烈斗毆,最后面臨的就一定是開除。
玄天派的仇人,不僅僅只有楚天遙一個。如果為了殺他,而離開這個最有效增強自身實力的地方,將來又要如何對付焚天派的那群人?
因此宮天影提議,讓葉朔在這里等候,由他單獨去尋楚天遙,到時他會把那個叛徒帶去一個隱蔽的地方,布下結界,一切置辦妥當后,再傳訊邀葉朔前來了結一切恩怨。
雖然不知道宮天影為何能在致遠學院內來去自如,但他所言句句在理,葉朔也就答應了下來。隨后是一段度日如年的等待,直到齊玎莎忽然登門拜訪。
楚天遙的事,葉朔并不知道該怎么開口,他唯一能想到的,就是稍后讓宮天影親自跟她說。但是齊玎莎來得太巧,也讓他不能不懷疑,這是楚天遙想先下手為強。因此雖然他喝酒時的局促懵懂是真,但在他心里,也始終都端著最高的戒備。
“……慢了一步。”宮天影卻是惋惜的搖了搖頭,“我不知他是做賊心虛,還是預先得到風聲,在我找到他的宿舍的時候,早就已經人去樓空了。我又專門去教導處詢問過,得知他已經連夜退學了。”
“退學?但是……”宮天影竟然也會失手,葉朔在震驚中有了幾分張口結舌,“學院怎么會就這樣讓他走了呢?我是說,他是學院在這段時間一直大力徹查的內奸啊!這樣的人,怎么可能不受到任何處罰,說走就走?”
“畢竟是跟九幽殿做過交易的人,誰也不知道,他們是否還有什么未達成的協議。可能就連學院自己,都沒有想好在查出內奸之后,究竟要怎么處置。”對利益集團這些深層的內幕,宮天影倒是看得更透徹一些。
“像現在這樣,也許對他們來說就是最好的,對外就說,他們已經把這個人開除了,這樣一來臟事既不沾手,也保住了他們自己的面子。”
說著,宮天影抬起頭,目光中閃動的是一種前所未有的殺意,“不過,你不用擔心,我絕對不會就這樣放過他的!他已經不再是從前那個需要我照顧的小師弟了,我也絕對不會再用從前的標準衡量他。下一次,只要讓我找到他,我必殺之!”
“……誰都不要跟我搶。”在兩人身旁,此時忽然響起了一聲凄厲的顫音,幽怨有如厲鬼。齊玎莎緩緩的撐持起身,面上是一種刻骨的冰冷。曾經有多愛,現在就有多恨,在這一刻詮釋得淋漓盡致。
“他是我的。我一定要……親手把他碎、尸、萬、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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