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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賽場上,烈火流云由于被封入空間的憤怒,此時雙翼正在大幅度的擺動著,口中凝聚出一團巨大的火球,一路撕裂長空,拖曳出一條如同彗星般的弧光尾巴。
邢樹珉雙手在身前平推,再次鋪開一片黑色空間,這一次的戰術卻是一改前時,自空間中噴涌出兩股利箭般的水浪,瞬間將火球完全沖垮,未盡的水柱也激得烈火流云在半空中劇烈一顫,沾了水的翅膀明顯沉重不少,再三撲打才免于下墜之勢。
慣用空間秘法的邢樹珉,這一次竟然真的用出了水系靈技,也不知是他的臨時變通,還是聽了墨涼城的話有所啟發。
但相比這一點,更令人關注的卻是:“那兩道水浪是哪里來的?怎么會從空間里跑出來?”“難道這隨身空間還自帶靈技發射?”
天絕道長眼光精準,帶著幾分贊嘆之色的注視著擂臺,一面向身旁幾名看傻了眼的小輩解釋道:“因為空間之力無所不包,五靈元素,原本也就是存在于空間之中的。所以他可以將剛剛吸收的火元素,在空間中自如的轉化成水元素,再重新進行攻擊。
這空間秘法,也難怪被稱為最高等的秘法啊!不過能將空間之力運用到這種程度,在小輩中實在是非常難得了——”
祈嵐敲了敲腦門,重新縮回座位:“怪不得我覺得那兩道水浪眼熟,原來就是烈火流云之前的攻擊啊!可是,這個技能也太耍賴了吧?你的攻擊,他可以吸收,然后再轉化成跟你的屬性相克的靈技來壓制你,這樣的敵人還怎么打?”
經過對第二輪勝利者的設想,他也覺得邢樹珉最有可能選的就是葉朔,如今已經為師兄下一輪的比賽擔憂起來。
在天絕道長也是沉吟不語時,了塵道長忽然笑了起來:“有道是一物降一物,他這個能力對其他人或許棘手,不過對朔兒來說,說不定正是剛好克制他——”
擂臺上,趁著烈火流云受到水浪的影響,邢樹珉手掌傾側,一道空間鎖鏈席卷而出,牢牢的鎖在了烈火流云頸中,另一手在身旁劃開一道空間裂縫,隨著裂縫漸漸擴大,最后竟是形成了一把漆黑的鐮刀,內部還翻涌著奔騰的空間亂流。邢樹珉一手持鐮刀,身形縱起,刀鋒蓄勢已足,便要朝著烈火流云一刀割下。
秋若蕊在原地看得心驚肉跳。空間裂縫的威力,是師門長輩很早就警告過的,若是實力較弱之人陷入其中,身形直接就會被狂暴的空間亂流撕裂。
當時常夜白為了讓這些弟子記得更清楚些,還曾專門破開空間,往里面丟了一塊石頭。當時所有弟子都看得清楚,不過只是一瞬間,那塊石頭就已經崩解成了無數碎小的微粒。石頭尚且如此,何況是肉體凡胎?當日的那一幕,也確實令秋若蕊每回想起都心有余悸。
這還是她第一次見到,有人竟然可以用空間裂縫來當兵器。但更讓她焦急的是,如果這看著就很恐怖的一招,當真劈到了她心愛的流云身上,那么流云會變成什么樣?畢竟比賽的規矩僅僅是不能殺死參賽選手,并沒說不能殺死召喚獸啊!
“流云!不——不要傷害流云!”驚駭欲絕的秋若蕊已經什么都顧不得了,憑著與契約獸的靈魂連接,稍一動念間,已經傳送到了烈火流云身旁,同時第一時間下達了撤回指令。
長鳴聲中,烈火流云的身形在原地消失,但這樣一來,直面空間鐮刀的就換成了秋若蕊。
“!”邢樹珉此時也是一驚,他沒料到秋若蕊為救契約靈獸,竟會如此奮不顧身。鐮刀已經揮出,再想收回已經來不及了,他只能極力去操控空間,盡量壓制其中的亂流。
但這一刀原本是為了對付靈獸,威力已經被催動到了最大化,此時盡管邢樹珉勉力壓制,仍然是在秋若蕊胸前割出了一道深長傷口,灑開一道弧形血痕。
而秋若蕊的身子也在半空中脫力的墜了下去,邢樹珉一手撈了個空,只能眼睜睜的看著秋若蕊重重栽倒在擂臺上,由于是右肘先著地,半條胳膊已經被強勁的沖力扭脫了臼。痛苦的來回翻滾著,齒縫間不斷倒吸冷氣。
邢樹珉在秋若蕊對面降下身形。他的性格在人際交往中是很有幾分自卑的,非常害怕別人會討厭自己,因此戰斗時一向注意分寸,這還是第一次由于自己的失誤,將對手傷得這么重。雖然很想關心幾句,卡了半天卻連一句話都說不出來。
好在秋若蕊最后是自己坐了起來,左手輕輕托著右手肘,仔細感應著錯位的關節,良久才省起敵人還在眼前,尷尬的抬起頭擠出一個笑容,道:“抱歉,可以先等我接上骨頭,咱們再繼續打么?”
邢樹珉一怔,但聽秋若蕊的語氣并無責怪之意,這倒是令他大松了一口氣。然而還沒等他做出反應,臺下焚天派的弟子已經七嘴八舌的叫了起來。
“你先認輸再接骨不就完了么?”
“你本來就已經輸了!”
邢樹珉聽得一陣窘迫,本想好言安慰秋若蕊幾句,話一出口,不知怎么就變成了催促型的:“你快接吧。”
秋若蕊咬了咬唇,臺下是一片喝倒彩聲,身前又是兩道灼熱的視線,讓她總覺得對方不知何時就會展開攻擊。明知自己的要求無理,還是壯著膽子道:“那個……可以請你先轉過去么?你這么盯著我看,我特別不自然,都沒辦法集中精神了……”
這一句出口,臺下登時噓聲更響。比賽中要求對手背對自己,這和要求“我想偷襲你一下,你不要還手”有什么區別?她摔斷了胳膊,難道連腦袋都摔傻了嗎?
但邢樹珉對秋若蕊于心有愧,難得她肯原諒自己,這時自然是一切以她為準,依言轉過了身,甚至主動走出了幾步。
“那邢樹珉……看起來他倒是一個好人啊!”葉朔也看得出,之前分明就是秋若蕊自己往刀上撞,出現誤傷也怪不得邢樹珉。就算他要乘勢將對手擊出場外,估計都不會有人說他的不是。但現在他卻是主動的在補償對手,單此一點,也能看出他確實跟阮石沈雅婷那些小人不一樣。
“嘿,焚天派哪有好人啊!”祈嵐才來玄天派幾個月,聽多了師門長輩日間的閑談,心里也早已給焚天派貼上了一個“土匪窩”的標簽。
“師兄你等著看,說不定那個邢樹珉就是假意示好,然后在秋若蕊放松了警惕,全神接骨的時候,忽然轉過身,對她‘來這么一掌’……!啊,真是太歹毒了!”說到最后,祈嵐憤怒的揮舞著拳頭,倒像邢樹珉已經在他眼前偷襲了秋若蕊一樣。
“你們干嘛都說邢樹珉啊!”一心跟情敵唱反調的赫連鳳插了進來,“要我說那個秋若蕊才不懷好意呢!一開始裝得楚楚可憐的讓人家轉身,說不定就是她準備在人家身后‘來這么一掌’……!”
當眾人一時都屏住呼吸,等著看這場“偷襲與反偷襲”時,秋若蕊卻已經咔咔兩下接好了骨頭,略微活動了一下肘關節,就站起身道:“邢師兄,我準備好了,咱們可以繼續了。”
……這樣的結局,實在是太不符合眾人的期待了。
“那個邢樹珉竟然真的沒偷襲!這怎么可能呢!”祈嵐百思不得其解,皺眉苦想了半天,忽然眼前一亮:“啊,你們說,他會不會是喜歡秋若蕊啊?師兄,你可得加把勁了啊,不然嫂子會被搶走的!”
背后的赫連鳳狠狠呼了他一巴掌:“說什么呢!我才是你嫂子!”
潛夜派席位上。
“唉,若蕊師妹真是太可惜了。如果剛才她能把握機會,就‘使詐’那么一下的話,說不定是有機會反敗為勝的啊!”阮石故意長吁短嘆。表面看來是在和唐寧欣說話,但他此時的坐姿是兩肘交疊在膝蓋上,上身大幅度前傾,幾乎就是貼在常夜白耳邊說出來的。
常夜白狠狠一拍靠手:“可不就是嗎!”她本身比較崇尚的就是“為達目的不擇手段”,秋若蕊在所有弟子中,一直讓她覺得為人太“正”。剛才這孩子竟然主動提出讓對手轉身,常夜白還驚喜的以為她是“終于開竅了”,并從苦肉計一路聯想到了“說不定連受傷都是裝的”。
剛才她目不轉睛的盯著秋若蕊,就等著看她發起偷襲的那一刻,然而秋若蕊竟然只是平平靜靜的接好了骨,起身后還特意提醒了敵人一聲,白白放著大好機會在眼前溜走,她不痛心,常夜白都替她痛心!恰好聽到有人說出了自己的心聲,情不自禁的就表示了贊同。
等她意識到自己附和的對象竟然是阮石,自己的陰暗面怎么可以給他一個別派弟子看了笑話?當即板起了臉,一面重重冷哼一聲:“若蕊當然會光明正大的比賽,你以為誰都像你小子一樣?”
阮石安靜的笑了笑,沒有答腔,垂下的目光更加深邃了。
你這句反駁毫無意義,欲蓋彌彰而已,第一反應才是你最真實的念頭啊,常夜白掌門。而現在我已經完全掌握了——
會被作為“嫌疑犯”的我輕易收買的你,會認可門下弟子使詐的你,你的道德觀早就已經賣給了利益。只要出得起足夠的價位,就算是讓你捅盟友一刀也不在話下吧?像你這樣的人,雖然不可深交,卻恰恰是我最需要的棋子!
非常好,現在已經萬事俱備了,那么,誰又會成為我的“東風”呢?
再看擂臺上,兩人的后續戰斗并沒有持續多久,邢樹珉在秋若蕊身后張開了一道空間裂縫,將她的身形完全吞沒消失后,下一道空間裂縫,竟然是直接出現在了場外!
秋若蕊被張開的空間吐出時,已經身處在擂臺下方,裁判目瞪口呆了半晌,才宣判道:“秋若蕊選手出局!勝利者是焚天派邢樹珉!”
雖然邢樹珉這“神來一招”被很多人吐槽稱“為什么不一開始就用?明明一招就可以分出勝負了!”,但更多的,還是一片喜出望外的好評聲。
利用空間之力,一招就能將你傳送到場外,這樣的招數除了那一對公認的冠亞軍,還有誰能抵擋?如此一來,邢樹珉這個第三名可說是已經十拿九穩了!“四強”賭注押了邢樹珉的,一個個腰板都挺直了,仿佛已經看到了大把的靈石進賬。
當邢樹珉快步回到焚天派陣營時,迎來的是同門師兄弟的高度贊揚,連虛無極也夸獎道:“樹珉啊,的確不錯。只不過戰斗持續的時間還是太長了一點,以你的實力,應該可以更快解決的。”
聽了這一句話,邢樹珉喜悅的情緒頓時被澆熄了大半,師兄弟們的夸獎他也全都聽不到了。其實他確實可以速戰速決,之所以把戰斗拉得這么長,根本不是為了給秋若蕊留面子,只是想在虛無極面前多爭取一些表現時間啊!
自從涼城師弟來了之后,師父投注到自己身上的視線還剩下多少?如果參加比賽的是涼城師弟,師父就一定不會再嫌他打得慢了,是不是?
既然師父是這樣想……邢樹珉的目光投向了白板,那么下一輪,我會速戰速決的!
當第七組的比賽也圓滿結束之后,這第一天的賽程就算是劃下了一個句號。各派弟子稀稀落落的散場時,祈嵐拉著顧問和赫連鳳,一路追上了流影派。
“孫二花師姐!”祈嵐氣喘吁吁,“那個,我想問你,剛才比賽的時候,阮石是不是對你做過什么手腳?”
孫二花所受的大多是一些皮外傷,經過醫療室的簡單處理后,已經并無大礙了,所以她也趕上來看了最后一場比賽。
“呼——呼——”祈嵐剛才是一路狂奔過來,這會兒實在是喘得不行了,扶著膝蓋連做了幾個深呼吸,才直起身握住孫二花的手臂,一口氣說了下去:
“因為我注意到你后期的動作非常不協調,那個時候,你應該是身體出了什么狀況吧?阮石是不是用了什么毒針暗器一類,總之是比賽當中的違禁品?你別怕,如果他真的對你做了什么,你告訴我,我一定會替你主持公道的!”
孫二花的眼神有些躲閃,推開了祈嵐拉住自己的手,淡淡道:“沒有,你看錯了。的確是我技不如人,阮石師弟是憑實力贏的,你也別再問了。”
說著剛要繞路離開,祈嵐身形一閃又攔了上去,急道:“你怎么還幫他說話呢?!現在這不僅是你一個人的事,是他在破壞比賽的公正性啊!
你跟我描繪一下你當時的感覺,咱們就是要找出他暗算你的證據,然后我們陪你去執法隊揭發他,否則這場比賽的勝利者本來應該是你,你要學會捍衛自己的權利啊!”
孫二花更劇烈的掙扎起來:“你真的想太多了!這場比賽我是贏是輸,難道我自己還不知道嗎?我身上還有傷,要早點回去休息了,你自己慢慢玩偵探游戲吧。”說著繞開祈嵐,和楊浩等人匆匆離開。
祈嵐在原地氣得跳腳:“她怎么就不承認啊!我是煉藥師,對人體的細微反應比尋常人來得敏感,當時她絕對是有什么不對頭!阮石肯定是對她做了什么!但是如果沒有被害人的陳述,我一個證人在這邊瞎起勁也沒用啊!”
急得他又分別大力搖晃著顧問和赫連鳳:“你們相信我,我真的不是因為跟阮石有仇才想整他的,是他……他絕對搞鬼了!絕對!如果搞清楚他是怎么做的,說不定連他陷害師兄的證據也能一起找到呢!”
顧問費勁的按住祈嵐:“你別激動,我們也沒說不相信你啊。那個孫二花,人家畢竟是女孩子,可能覺得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吧。
別急,如果阮石再耍手段的話,就不愁他不暴露,咱們下一輪比賽盯緊一點,爭取抓他一個現形!而且你相信我,比起跟楚天遙打,現在取消他的參賽資格反而是救了他。”
祈嵐不情不愿的點了點頭,回去的路上,隊伍中還夾雜著赫連鳳的抗議聲:“憑什么女孩子就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啊!要是阮石那個混蛋敢算計我的話,我肯定直接去執法隊揭發他!”
流影派一邊,當確認已經遠離了祈嵐等人后,李明才試探著問道:“師姐,那個阮石的確就是暗算你了,現在難得有人愿意幫我們出頭,為什么你不肯配合他呢?”
孫二花嘆了口氣,謹慎的四面張望一番,確認自己所說的主角不在附近后,才壓低聲音道:“因為阮石畢竟是‘他’的朋友啊!他肯定也希望阮石贏吧。如果我真的去揭發,我擔心他會生氣……反正輸都已經輸了,靠揭發贏回來也不光彩啊!”
剛才在第七組的比賽時,孫二花已經向同門坦白了自己隱瞞多年的“暗戀”。眾人在驚掉下巴后,倒是一致對她表示了支持。
“可是既然這場比賽輸了,那你還告白么?”張偉提出了一個關鍵問題。
孫二花的臉已經燙得足夠去烤雞蛋了,一路只盯著自己的腳尖,小聲道:“再等等吧……還是等我成為精英弟子再說。他那么耀眼,現在我總覺得配不上他……而且萬一他真的跟我在一起,我只是一個普通弟子,我也怕其他人會笑他。”
楊浩這一路上竊笑就沒停過,這會兒更是豎起大拇指道:“師姐,反正我是支持你的,你要是真能搞定羅帝星,以后咱們流影派走在外頭,那真是身價都憑空上升了幾個檔次啊!”
“是啊師姐,雖然你長得不是最好看,身材不是最好,性格不是最溫柔……可你愛他的心是最真的啊!”
“哇,要是能叫血羅剎一聲師姐夫,我覺得自己就不枉來過這世界上走一遭了!”
孫二花在眾人的調侃下更是紅透了臉,勉強擠出一句:“那你們現在可別亂叫啊。”
剛才還暢想得一臉美好的楊浩等人頓時都垮了下來:“那也得敢叫才行啊……”
一堵隱蔽的矮墻后,阮石冷冷的注視著孫二花等人的背影。
“哼,蠢材,不看看自己什么樣,我羅師兄怎么可能喜歡你。”阮石對著孫二花暗暗鄙視了一番后,嘴角重新揚起了一個笑容。
“不過這樣也好,本來就是打算封住她的嘴,現在倒是沒這個必要了。”
“只是祈嵐少爺——”阮石充滿恨意的目光投向了另一側,“為什么你還要不自量力的來跟我作對呢?我能整得到你一次就能整得到你第二次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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