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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卓霖接到消息的時候已經是晚上了，電話撥不通，只能讓人查了殯儀館的地址，急匆匆的趕了過來。
他比誰都清楚，這個養母對那丫頭的重要性。
他其實也很感謝她收養了那丫頭，打從找回那丫頭以后，逢年過節他都會送禮上門。
沒有她，說不定那丫頭早就餓死街頭了。
靈堂里，他看著一側一身黑衣跪坐在墊子上的人兒，頓了頓腳步，心疼的攥緊了手。
行過禮后，他朝她走了過去，對他機械的回禮，他微微擰起眉。
“萌萌……節哀。”話道了嘴邊，最終也只有這么一句話。
點頭回禮，江左萌抬眸看著眼前的男人，最終什么也沒說。
江卓霖瞥了眼一旁站著的慕楚擎，倒是沒想到他會在這里。
于情于理，不管什么身份，慕楚擎都沒有資格站在家屬的位置上。
被他盯著看著，慕楚擎絲毫不覺異樣，只是淡淡的回視。
這種時候，他甚至覺得任何眼神廝殺都是多余。
許是因為場合特殊，江卓霖也沒有放肆，只是叮囑了幾句，有什么需要幫忙只管找他。
江左萌只是機械的點頭，也沒說話，有慕楚擎在，面面俱到根本沒什么需要別人幫忙。
江卓霖本想留下來，只是眼前這種情況，他根本沒有合適的身份和理由留下來。
漫漫長夜，按著媽媽老家的風俗，江左萌和賀子儒陪在靈堂守靈。
已經秋末，寧江的天氣轉冷了，靈堂冷清又寒冷，慕楚擎本想勸她回去，可看到她那副倔強的模樣，最終還是留了下來。
他伸手把跪得雙腿發麻的人兒扶了起來，坐在一旁冷硬的椅子上。
一整天都沒吃東西，他怕她熬不過去，又心疼又無奈。
為了她的安全，他讓云霽在外頭24小時待命，生怕她撐不住。
“寶貝，跟我說說你小時候的事情吧！”夜太漫長，他找了個話題和她聊著。
平日里她一向沒心沒肺，很少跟他說起過小時候的事情。
她轉頭看了他一眼，靠在他肩上，細細碎碎的說起了小時候的那些美好回憶。
從江家出來輾轉到了賀家，從曾經的千金小姐到后來的普通丫頭，截然不同的兩種生活幾乎讓她嘗盡了人間冷暖。
好在她有一個善良又溫柔的養母，教會她腳踏實地的生活。
這樣普通而平凡的日子，讓她真正嘗到了家的溫暖，切切實實的有家的感覺。
不像在江家，她很小就明白江家夫婦收養她的目的，他們對她好也只是因為她還有價值。
到后來江心霖出世后，她在江家就漸漸成了多余的一個。
在賀家的十年和在江家的十年，是她人生中兩段無可磨滅的回憶。
說起那一段過去，她心里難過，卻再也哭不出來。
仿佛那些傷痛都埋藏到了心底，不想被人發現，也不想讓人同情。
也不知道說了多久，想了多久，漸漸困意襲來。
這一整天，她從充滿希望到希望破滅，也不過是幾分鐘的時間，加載在身體上的負荷已經超載。
慕楚擎垂眸看了眼懷里已經睡過去的人兒，伸過手把她摟緊，讓她換了個舒服的姿勢。
抬頭朝候在外頭的保鏢招了招手，保鏢送了毛絨毯子過來。
輕靠在椅背上，慕楚擎微微嘆了口氣，抬眸看想坐在對面的賀子儒。
“公司那邊的事情放一放，先把這邊的事處理好。”
賀子儒點點頭，“我明白。”
對于這個妹夫，雖然沒有公開兩人結婚的事情，甚至只是領了證吃了個飯，可作為女婿，慕楚擎卻不得不讓人佩服。
他原以為像他那樣出身尊貴的男人，即便是這種場合，他恐怕也不可能24小時陪在這里。
但他卻推掉了所有的工作，盡職盡責的扛起了一個女婿的責任。
若說一開始他對他們的婚禮還存在擔心，現在看著這個有擔當的男人，他反而覺得慶幸。
慶幸他的寶貝妹妹，嫁了個好男人。
第二天，親朋好友陸續出席葬禮，葉玲瓏跟著葉家夫婦和葉松墨一塊過來，一身黑色的小紗裙，看到江左萌的時候頓時紅了眼睛。
小家伙跟她投緣，知道她心里難過，自己也跟著不好受。
江左萌摸了摸她的頭，臉色蒼白，對小家伙的安慰，一時間也不知道該說些什么。
本來沒有多少親戚，可是她的身份很敏感。
在他們看來，不管她將來能否成為掌權夫人，依著她現在和掌權人的關系，接到消息的不少豪門名門也紛紛過來致意。
趕過來的時候見到跟著候在一旁的掌權人，他們才意識到自己真的沒有來錯！
這種場合，掌權人能陪同在一邊的，足可見身份不簡單。
他們要是再不上趕著來拍馬屁獻殷勤，等以后真成了掌權夫人，哪里還有見面的機會？
葬禮持續了一個星期，直到下葬，江左萌都沒好好睡過一覺。
慕楚擎陪在邊上，心疼又無奈。
葬禮結束后，慕楚擎強制把人帶回了御城公館，容姨燉了參湯，好說歹說的哄著她喝了一碗。
“我吃飽了，我先上樓了。”擱下湯碗，對著一桌子她喜歡吃的菜，完全沒有任何胃口。
容姨朝慕楚擎看了眼，再看看上樓的身影，心疼的嘆了口氣，“萌萌瘦了好多，這樣下去會悶出病來的。少爺……你多勸勸，日子總還是要過的。”
“嗯，這幾天先讓她喝著參湯，補補元氣，每餐都做她喜歡吃的東西，冰箱里備著新鮮食材。”
“我明白，我一定把萌萌養回來。”
受了這么大的打擊，換誰心里都不好受，可最終還是得自己走出來。
上了樓，慕楚擎推開房門，一眼便看到坐在飄窗上發呆的身影。
走上前，他拿過床尾凳上的羊絨披肩披到她肩上，在她對面坐了下來。
“寶貝，還記得媽說過的話嗎？她希望你幸福快樂的生活，而不是看到你這樣自暴自棄。她那么疼愛你，看到你這樣，肯定會念叨會記掛，你想讓她走得不安心嗎？”
抬起頭，她怔怔的看著他，咬著唇紅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