832.
其實這一天,正是每年一度的除夕。
沿途萬家燈火,大紅燈籠高高懸掛,偶爾掀起陣陣噼里啪啦的爆竹聲,過年的氣氛,濃郁到極致。只是如今看來,這場家家戶戶參與的大團圓,之于蘇驚柔而言,扎眼又諷刺。
漫天都是爆竹的氣息,環繞鼻翼,久久不肯散盡。
猶記得,當年初在西涼山的時候,他會鋪開宣紙書寫春聯,而她,靜靜的守護在一邊研磨。
在天愿作比翼鳥,在地愿為連理枝
執子之手,與子偕老
人道海水深不抵相思半。海水尚有涯相思渺無畔
每年的春聯,都會被他故意寫成情詩絕句,鋒芒的字跡,拂過宣紙每個角落,一副字,一生情義,她又豈能不懂?
師姐,這春聯寫的怎么樣?有沒有大氣磅礴的勢?他會齜著牙,故意湊到自己身邊,舔著臉陰陽怪調的詢問她。
蘇驚柔淺淺的笑,除卻點頭,不發一言。
陳青帝于是嘟噥嘴,佯裝不高興的棄筆環抱雙臂。
那時候的她,總是沉默,一種比惜字如金還要冰冷的沉默。如今后知后覺,再回憶當初,與其說陳青帝欠他太多。
她又何嘗不欠他?
欠一個微笑,欠一個親口道出的,我愛你。
如今,他消失的了無痕跡,再去補救,似乎變得越來越艱難。蘇驚柔抬頭看著風雪陪伴中的茫茫天地,哪怕瞇著眼,淚水還是止不住潸然落下。
青帝,你快點回來吧,不要留我一個人獨活。蘇驚柔垂下眉毛,十指顫抖。
襄陽鎮。
僅是鳳天城管轄下,一個微不足道的小城鎮,人口幾十萬,生活條件艱苦,遠不及大都市鳳天那般繁華。
甚至進入城鎮的道路,都稍顯泥濘。
太子妃,貌似出現了不少的陌生人。荊戈坐在車中,環顧一圈,預感事情遠不及自己想象中那般簡單。
本就落后,破敗的街道中心,零零碎碎的分布著一些高檔商務車,偶爾穿行而過的身影,均是隱隱散發一股江湖氣息。
荊戈搖頭,頗為無奈。
這一次投入尋找的勢力,成分相當復雜。加上投放的人數與日俱增,根本無法區別背景,更無法分辨誰是真的在找陳青帝,誰又是包藏禍心,嘗試在找到陳青帝之前,徹底置他于死地。
畢竟陳青帝生不見人死不見尸,對于某些人是希望,對于某些人則是威脅。
消息確定傳自這里?蘇驚柔開腔詢問。
荊戈點點頭,七天前,這個小鎮的某戶漁夫,在某個江湖打撈起一個人,當時并沒有引起注意,后來不知因何擴散開來。
這邊荊戈才向蘇驚柔解釋完畢,前方出現一道年輕身影,揮手示意商務車靠邊熄火。
這里是管制地帶,不能進。年輕男子抓抓精干的寸發,命令道。
荊戈蹙眉,他現在心情很不好,畢竟自己的少主失蹤了,豈料越不太平的時間段,越有人找事。他揮手指令道,下去一個人,給我轟開。
我去吧。趙長林也在這輛車中,點點頭,徑直下車。
這一批紅棍當年均是能征善戰的金牌打手,行事風格向來速戰速決,凡能用拳頭解決的事情,絕對不廢話。
趙長林下車后,二話不說,一腳就將對方飛踹出去。
滾。趙長林咆哮。
年輕男子被這一腳踹的莫名其妙,混著泥濘的土地,連翻了幾個跟頭,才來得及齜牙咧嘴道,你特么踹我?
趙長林嗤笑,不長眼的狗東西,再啰嗦,廢掉你。
年輕男子還真被這句話吼住,踉踉蹌蹌起身后,站的遠遠地,你等著,老子現在就去找人。
趙長林白了對方一眼,走近荊戈,靠著車門道,有點麻煩,不知道哪方勢力提前過來,竟然封鎖現場,不讓其他人出入。
豈有此理。荊戈火大,自己找自己太子,竟然還有聽從別人的安排?有這個道理?他沉聲道,查查底細,看看是不是龍王分發的一部分勢力,如果不是,全給老子廢掉。
趙長林吹了個口哨,遣散幾位紅棍暗中打聽底細。至于先前揚言要找人揍趙長林的年輕人,終于帶著大批打手,姍姍來遲。
就是這個王八蛋,給老子廢了他。這位其實本名叫做吳傲的年輕男子,大手一揮點指趙長林,驕傲自負道。
趙長林嘴叫泛起一抹冷笑,二話不說,閃身而過,拎起吳傲就是猛扇耳光。
告訴你背后掌事的,再敢插手其他事情,信不信讓你們吃不了兜著走?趙長林冷笑,一掌橫擊,當下就要廢掉吳傲。
放肆,敢動我吳家的人?誰給你的膽子?
這邊趙長林還沒結束當做,一聲冷斥帶著閃縱而至的背影,瞬間奪走他手中的吳傲,速度太快了,根本來不及應對。
哎呦?趙長林撇撇嘴,故意扯開嗓子道,哪路的吳家人?
當初他跟隨荊戈一道進入鳳天的時候,聽聞吳家對陳青帝態度不一,甚至部分人存在很濃的敵意。縱使吳青山作為一家家主,也很難面面俱到的管束所有吳家人規矩做事。
所以趙長林才有此一問。
知道我們是吳家人便可,其他無需多問。這位搶走吳傲的高大男子,鼻息一哼,義正言辭道。他長得相當魁梧,膀大腰圓,類似深山里走出來的野獸。
他叫吳魁,負責此次行動的主腦。
那如果我們偏要問?荊戈下車,反問道。
魁梧男子抬頭凝視向荊戈,嘴角抽動,那就別怪我們將你打的滿地找牙。
荊戈和趙長林對視兩眼,均從彼此眼中捕捉到來者不善的訊息。而正在這時,一道凄厲的慘叫,從閉塞的小鎮猝然響起。
多一事不如少一事,這邊解決了,我們走。又是一道黑影靠近吳魁,低頭丟上一句話,立即轉身離開,動作感覺,毫不拖泥帶水。
吳魁輕描淡寫的掃了荊戈和趙長林兩眼,竟然調頭就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