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04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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回到凌家的時候，被告之家里居然沒有人在，凌云和沐六戎都去單位里了，而謝凌和凌之離去上班，都還沒回來。
“哎那個誰！”沐七砂叫住一個家傭，在對方不解的目光下，不好意思道：“你幫我出門一趟，看看有什么又酸又辣的小零嘴或者小吃，買回來之后幫我送回房間。”
“好的，小姐。”家傭歡快的應了便腳步匆匆找勞伯請示。
沐七砂這才揣著手中極為燙手的召回令回房間，將召回令往床頭一丟，自己直直倒在床上，閉目思索起來。
這段時間雖然忙，但她也不是沒考慮過，以后的事情。
在沒有發生那么多事情以前，她對自己未來的規劃一直很簡單，一如當初她答應禾已尋的，在沐府住下，一邊輔助趙子兼管理沐府，一邊寫寫編程賺點兒外快，一邊盡心盡職的照顧趙子兼和禾已尋，平平常常。就算之后認識謝凌了，她的目標也并沒有改變多少，即使她嫁給了謝凌，她的未來也離不開這個規劃。
可是以前的一切，如今都被打破了。
以前的以前，那是因為她孤身只影，只剩下趙子兼和兩個弟弟，以及一個謝凌。
如今的如今，她已不再孤單，有了家人，有朋友，也有了愛人。
那么她的未來，就該重新規劃了。
她要嫁給謝凌，這是她如今的執念。
她肚子里的包子，得找個合適的機會告訴謝凌，這是她當務之急。實際上，對于包子的事情，她目前多少有些心虛，如果被謝凌知道她明知道自己有寶寶了，這段時間還到處溜達……也不知道后果會如何。總覺得會很慘啊……哎！
還有最重要的是……她以后，她和謝凌的以后，該如何。
禾已尋和吳立新兩個熊孩子如今已經有了屬于他們自己的天空，他們不再對她賴以生存，他們有自己的朋友、自己的家人、自己生活的區域，她這個姐姐，只需要在他們看得見的地方，在他們需要的時候站出來就可以了。
那她呢……
準確來說，她嫁給謝凌之后呢？
她已經不年輕了，該嫁人了，可是嫁給謝凌之后呢？
她是一名軍人，也是個女人，也是一個普通人。
曾經她以為自己的人生從此只能約束在一名普通的女人里面，所以她覺得，以后嫁人了，便安安靜靜的在家里相夫教子，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家庭主婦。
但那是曾經。
現在不一樣，已經不一樣了。
她被告知自己還可以返回自己熱愛的軍營，繼續自己這輩子都不曾放棄的理想與信念。
現在在她面前的，是兩條路。
是否轟轟烈烈重新投入軍營的懷抱，還是甘愿埋入萬丈紅塵中做一顆默默無聞的塵土。
中間，隔著的人，只有一個謝凌……
她猛地翻了個身，將自己埋在枕頭里。
她不否認，在看到召回令那三個大字時，她的內心是驚喜的，是……愿意，是想要接受的。
可是當驚喜過后，她便腦袋一片白。
她也不知道自己在猶豫、在蹉跎什么。
現在，四周都安靜了，只剩下她自己一個人了，她才隱隱明白。
一旦她接受了這個部隊召回令，那便是從此與軍營為伍。
謝凌……將要置于何地……
敲門聲響起。
“小姐，東西買回來了，我可以進來嗎？”
“噢，進來吧！”
等家傭把東西放好離開后，沐七砂并沒有心思去吃，繼續趟在床上，閉目思考著。
摸摸如今已經快有三個月的小肚子，將近三個月，她的小腹已經隱隱有凸起來的趨勢，有一種自己的要胖了一圈的感覺。
她不知道別人懷孕是什么樣子，但是沐七砂知道她自己的反應，除了剛開始的那個月有想要嘔吐的感覺，之后就再也沒有過于激烈的癥狀，反而嗜睡和貪吃比較嚴重，現在她的口味兒更是偏重，味蕾老喜歡一些酸酸辣辣的東西。稍微甜一點膩一點兒的食物，她連看都不想看一眼。
再說……
她現在都懷孕三個月了啊！
這道召回令……
帶著濃濃的憂慮，近日都未能午休的沐七砂，不知不覺睡了過去。
等她醒了的時候，屋子里漆黑一片，她迷迷糊糊地坐起身，順手打開床頭的燈。
燈光一亮起來，一個高大的背影立即出現在她眼前，嚇得她一大跳，瞬間睡意全無，沒好氣道：“你回來了怎么也不開燈？嚇死人了。”
不是她膽小，而是此時此刻，那個背著她的人，背影有些魔魅，又透著一股令人心疼的孤獨。
也不知道他在床邊坐了多久，總覺得他應該一直維持著這個姿勢沒有動。
她的語音落了下許久，也沒有得到對方的回答。
看著他一動不動的背影，沐七砂心下一緊，連忙爬過去，剛想探過身體摟住他的脖子看看他怎么了，卻被他手上拿著的那張白晃晃的紙張給愣住。
——是那張召回令！
她僵硬著身體，保持著爬動時雙腿跪著的姿勢，頭腦一片空白。
沉默在房間里蔓延開來，如死亡一般的靜，漸漸衍生成不安。
良久，沐七砂咽咽口水，僵硬地開口試圖打破沉默，只是還未來得及開口，便被謝凌搶了先。
“你的解釋。”聲音冰冷冷地，令人聽不出半分喜怒。
他說……解釋？沐七砂愣了愣，有些不能理解他的意思，但很快又反應過來他指的是召回令的事情。
“我……”
她想說些什么，卻找不到可以組織的語言。解釋……解釋什么？她還沒有考慮清楚，怎么解釋？
而下一刻，謝凌依然背對著她，頭也不回的，將手中的A4紙對折，撕開，再對折，撕開……動作十分優雅，沒有激動的成分，卻莫名的，多了一種冷硬的肅殺。
沐七砂呆住了，眼睜睜地看著召回令被撕毀，耳邊聽著紙質被撕裂的清脆聲響，連帶著的，是她緊緊提起了的心。
直到那張A4紙徹底化作碎片，被謝凌隨手扔在地毯上，沐七砂也沒能回過神。
謝凌走了。
沒有回頭，沒有看她一眼，也沒能聽她一句解釋。
沐七砂呆愣了很久很久，久到家傭敲門問她要不要現在吃飯，才回過神。
她知道，謝凌肯定是……生氣了，并且非常生氣。
可是……
她低頭看著地上散落一地的碎片，抽抽嘴角。
媽蛋！就算是拒絕，也不用將召回令撕成碎片吧？這讓她怎么回復李肅？！
咕嚕嚕——肚子抗議了。
沐七砂摸摸自己的小腹，忍不住抱怨道：“包子，以后你千萬不要學你爹，你爹他媽太混蛋了！一點兒也不知道……”
不知道什么？她頓住，囧囧的想起貌似是她沒能及時的解釋清楚。
算了。
先吃飯吧！包子餓了。
她收拾好心情洗簌一番后，便下樓吃飯。
沐六戎也剛剛從單位回來，兩姐妹往餐桌上一坐，開始吃飯。
“妹夫去干嘛？剛剛看他出門了。”沐六戎不經意道。
沐七砂怔了怔，謝凌出門了？
“怎么？有急事嗎？那么晚還出門。”
反應過來，她低下頭，咬咬筷子，“姐，沒事兒。”
怎么能算沒事？謝凌竟然放過她沒有陪她一起吃飯……要知道這段時間以來，不管沐七砂再忙，謝凌也都會在飯點時間提醒她吃飯，晚餐但凡她在凌家，都會固執地和她一起。
“姐，我有些累，先回房間休息了。”
嘴里的飯菜不知不覺就沒了味道，她姍姍吃了幾口，便上樓。
她有些天真的想，或許再晚一點兒，謝凌就會回來了。
只是等她洗完澡，上床了，謝凌也還沒有回來的動靜。
這一晚，謝凌沒有回來，而沐七砂，也失眠地一直等到天亮。
渾渾噩噩地睡了兩個多小時，沐七砂被鬧鐘叫醒，因為一整晚都保持著同一個睡姿，她的身體手腳有些僵硬。
洗簌完畢下樓，吃早餐的時候，凌云也好奇了往樓上看了幾眼。
“阿凌怎么沒下來？”
沐六戎喝粥的動作頓了頓，不解：“昨晚他沒回來嗎？”
有些頭疼的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她有些疲倦道：“沒事，我中午忙完了再去找他。”
“你們是怎么回事？”沐六戎有些擔憂地看著她，“昨晚沒睡好嗎？黑眼圈都出來了。”
此話一出口，立即引起了關注。
凌之離也忍不住擔憂，“姐，單位里的事情還沒有忙完嗎？都快兩個月了！”
“待會兒我給你單位說說，讓他們給你放一天的假，今天就別出門了，好好在家里休息。”凌云護短的毛病立即冒了出來。
“別，爺爺，我沒事！就是昨天下午我不是睡了一覺麼？晚上就失眠了，我待會兒在車上補一覺就好。”
見她堅持，凌云才不得不妥協。
吃過早餐，凌家幾只也開始出門干活了。
眼看軍區的頒獎晚會日子就要到了，她要忙的事情更多，就算請假，也只不過是把今天的留到明天做，那樣只會更累。
沐七砂坐上車后，開始閉目養神。
只是天不遂人愿，她睜眼閉眼，都是謝凌昨天晚上離開時的背影。
揉揉發疼的太陽穴，她還是沒能敵過內心的掙扎，疲倦地開口，道：
“先去凌的公寓。”
前方的駕駛員得令，打轉向盤，“好的，沐中隊。”
來到謝凌住的公寓，沐七砂猶豫了半響，最后還是按了指紋上去，進屋。
“凌？”
“你在不在？”
“凌？”
靜悄悄地公寓里，沒有一絲人氣的存在。
沐七砂轉上二樓臥室，里面的臥床干凈整齊，獨獨沒有人睡過的痕跡。
謝凌昨晚并沒有回公寓樓？那他……去了哪里。
她有些驚惶地離開臥室，原本就亂糟糟的頭腦，此時更是糟糕透了。
謝凌的公寓是樓中樓式別墅型公寓，里面的空房間很多。
經過一個空房間時，沐七砂不經意間看見其中一間房間虛掩著的門，鬼使神差的，地下腳步。
她也不知道為什么會停下來，也不知道，自己為什么，會伸出手，推開了那扇門。
門被打開，里面一股濃烈的煙酒味散發了出來，讓她有些惡心的皺皺眉，肚子里鬧的。
只是，她剛往里踏進一步，就被眼前的景象，給驚呆了。
那是一套立在架子上的鳳冠霞帔，綺羅錦繡，精致的流蘇刺繡，紅色與金色絲線相結合，重磅真絲的酒紅漸變色曲裾，最令她注目的，是衣架子旁邊擺放著的鳳冠，雙鳳翔龍，牡丹翠葉，鑲珠滴……
這個嫁衣……
她無法形容自己心中的震撼，以及更多的，令她無法忽略的驚喜。
可是很快，這一切都被打破了。
她聽到了一個晚上不見的人冰冷冷的聲音。
“沐七砂，你贏了。”
毫無預兆地話，令她猛然回神，順著聲音的方向，她才方向，原來謝凌正坐在里鳳冠霞帔不遠處地一處軟沙發上，在他手邊的，是落了一地的煙灰頭跡，以及幾個倒在他腳邊的酒瓶。
她終于明白，整個屋子里的煙酒味兒都是來自什么地方。
謝凌猛地將手中的酒瓶往桌面一放，站起身，一步步向她走來。
他此時仍穿著昨天的襯衫，胸前解了幾枚衣扣，露出他胸前性感充滿力量的胸膛，衣擺仍扎入西褲中，他腳步很穩，沒有半分宿醉夜不眠的失魄，反而渾身都充斥著令人臣服的威懾，整個人顯得野性而危險至極。
沐七砂忍不住心下一顫，邁出的步子，怎么也不能再向前進。
這樣的謝凌，比盛怒中的謝凌，更讓她害怕，也更讓她……心疼。
忽地，謝凌的腳步一轉，卻是走向那套鳳冠，他在鳳冠前站定，伸手輕輕撩起一串珠滴，拇指間摩挲著，聲音冷無波痕的響起。
“這套嫁衣，是三個月前我命人設計制作，為的是等著這個月月底，黃道吉日適婚娶，你穿著它嫁給我。許你鳳冠霞帔一世無憂，此生清風明月長伴天涯……我還記住了你曾經說過的話。”
說到這里，他自我嘲弄的冷笑兩聲。
“可我終究等不到你的心甘情愿，你的一紙召回令，將我的夢境打碎得干干凈凈。”
沐七砂震驚地愣在原地，幾乎忘了呼吸，腦海中只是一遍又一遍的重復謝凌的聲音。
“我思考了一晚，有上千種辦法讓你嫁給我，其中最令我滿意地，是親手將你的雙腳打斷，讓你就像你姐姐一樣，一輩子只能依靠我，徹徹底底與軍人斷絕關系。”
她猛地將腳下邁出的一步給收回來，僵硬在門口，硬生生地感受到了，來自謝凌身上的戾氣。他不是開玩笑，而是真真實實的，說到做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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