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9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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堂堂李爾家族長向來對親情薄寡，對他而言，親人這個詞早在他出生的那一刻起被丟到天涯海角去了。至今為止，他的親情只留給了自己的兒子泊泊，剩下的感情，則歸給他的親親夫人。
但是如果這個親人變成了他親親夫人的親人，呵呵噠，新手上路，求不介。
他堂堂黑、手、黨教父，天不怕地不怕，就怕自家老婆甩他臉色讓他去睡書房。
為了他未來的性福著想，現在，必須，討好娘家人！
于是，一干人等登上李爾家專用私人飛機后，非常榮幸地看到了表面上溫雅從容，背地里緊張兮兮的李爾族長的世間少見的一幕。
這比謝凌第一次見家長時，還要……丟人，謝凌瞬間平衡了。
凌云表示對于他這個大孫女婿還算滿意，雖然目前還比不過謝凌的地位。
而凌之離則對自己這個大姐夫表示有待研究，同時心里的疑惑也在不斷擴大，據說，李爾家族的族長極度寵愛他的夫人，而他的夫人，據說是一名地地道道的f國人……
不過，再多的疑惑，也沒有會為他解答。
私人飛機一進入李爾家的圣彼斯西城堡，立即引起了一行人的注意力。
圣彼斯西城堡雖然是近代建成的大型城堡，不及古老城堡的神秘，但它絕對是美麗的。浪漫與莊嚴相結合的氣場，高挑大氣的歐式宮廷建筑大門，圓形的拱窗與雕刻著浮雕人像的石柱相結合，噴泉上方的丘比特天使雕像栩栩如生，無處不顯得華麗貴氣；遠處的馬場，清澈水質的湖泊，半個山頭景色優美的高爾夫綠地球場……這樣接近童話的城堡，占據著市中心地段，受女王的庇護，恐怕也只有李爾家族的人能住得起。
李爾家……與凌水……一群人想到這個事實，都忍不住面露迥異。李爾家是黑、手、黨，用國內的常用語就是黑社會，而凌水……
呵呵噠，忽然心好噻。
飛機剛剛一停下，在眾人還在欣賞圣彼斯西城堡的華美時，沐七砂就已經迫不及待地打開飛機艙門跳了出來，目的直接了當的沖向正在不遠處的花園里用下午茶的沐六戎。
她老遠就看到沐六戎的身影了！在這座城堡了住了好些日子的她，對沐六戎的作息時間還算了解。
“姐姐……！姐姐！姐！”
她邊跑邊揮手，速度之快，讓即便是就坐在她身邊的謝凌都來不及拉住她。
完成任務的心情，在這一刻，顯得那么的刻不容緩。
飛機的聲音很快就被她的聲音蓋過去，看書看累了的，正在喝花茶的沐六戎不經意地抬起頭，便看見不遠處的草地上，遠遠奔來一個熟悉的身影，白色的裙擺飛舞，伴隨著一頭散落的三千發絲，在綠蔥蔥地草地上緩緩奔跑而來，整幅畫面，仿佛油畫般唯美爛漫。
“小七！！”
她面上一喜，頓時放下茶杯，滑動輪椅連忙過去。毫無預兆地看到自家寶貝妹妹出現在自家草坪里，相信不管是誰都會欣喜萬分。
“姐！姐我來了！！”
隨著兩人的距離拉近，最后在沐七砂的一個小撲中，成功抱住坐在輪椅上的沐六戎。
“姐姐！怎么樣！驚喜不驚喜！”她臉上難掩得意。
沐六戎穩了穩自己的呼吸，含笑點頭，抱抱她，說：“驚喜！”
距離沐七砂回國已經過去三個月，她每等一天心就焦慮一天，就怕忽然某一天睜開眼，就聽到消息，說沐七砂……幸好！幸好！
想到什么，沐六戎猛地面色一變，一手迅速一翻，擰住沐七砂的右耳，咬牙切齒道：
“沐七砂你膽肥了是吧！讓你回國之后要保持聯系！讓你回國之后不許亂來！你他媽都把我的話當成耳邊風了是不是？！”
沐七砂被耳朵上傳來的疼痛給驚呼出來，連連求饒：“姐！姐！姐我知道錯了真的！我保證絕對不會再有下次！嘎嘎姐你也不看看你妹是誰怎么可能會亂來是不？”
好吧，其實沐六戎下手非常有分寸，根本不怎么痛。
不過見沐六戎明顯還沒消氣的樣子，沐七砂眼睛彎了彎，笑意連連，大聲說：
“好姐姐！你先別罰我嘛！你看看，我還帶誰來了？！”
沐六戎在氣憤中聽到她的話，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側過身，越過沐七砂的身體，看向直升機的方向，這一看，便整個人都怔住。
不遠處，以凌云為首的一行人，正定定站立著，看著她們，面色各異。
沐七砂趁她發愣的空隙，默默站在沐六戎的輪椅后面，伸手推著輪椅，一邊輕聲道：
“姐姐，我答應你的，來接你回家。”
就是這樣一個普通的下午，和一本書，一杯茶，一片陽光，她靜靜地坐在輪椅上在其中倘佯，懷念故鄉的美好。
當夕陽西下，她合上書，品賞一口花茶時，不經意地抬頭，便看到了鄉人，對她說：
……接你回家。
答應你的，接你回家。
回家，這兩個字，她心心念念了多少個日夜？
當真的聽到它們，她的心情，又怎么能用只字片語描說的清楚。
沐六戎猛地回過神，雙手下意識地緊緊抓住輪椅扶手，眼睛漸漸染上紅色，嚅嚅嘴，看著不遠處的人影漸漸清晰，才發出了細細地聲音。
“爺……爺……”
沐六戎不是沐七砂，她清清楚楚的知道，她的家在哪里，她的親人還有誰，她的爸爸最重視的親人叫什么名字……她都知道。
即使多年未曾關注，她也能，在第一眼，認出了那個為首的人，是她的爺爺——凌云。
爺爺……來接她回家了。
真的是……來接她回家。
她腦海中緩緩浮現出這句話，然后再也抑制不住雙手捂住臉，遮住眼睛，遮住陽光，任由淚水脫閘而出，孱弱地肩膀輕輕抖動著。
沐七砂停下推動輪椅的動作，看著陽光下，沐六戎坐在輪椅上，腰桿挺直捂臉哭泣的背影，鼻子一酸。
對不起，姐姐，讓你在外面流落了那么多年，忍隱負重了那么多年。
現在……
終于可以，光明正大，風風光光的，來接你回家了。
凌云腳步有些不穩，卻固執地，一步步走到沐六戎面前，緩緩彎下腰，摸了摸沐六戎的長發，已經染上歲月痕跡的眼睛流露出慈祥和藹地笑意，嘴角上抿著隱忍的弧度，帶動著兩腮邊兒的皺紋。
他的聲音仿佛被隱藏了半個世紀般，才終于凝聚而出，沉穩而有力的、帶著等待的蒼老，說：
“別哭，爺爺……來接你回家。”
除了他隱隱泛紅了的雙眼，他依然是一名威懾四方的副首席。
“爺爺代表組織，來接你回家。”
他顫抖著手，緩緩從口袋中拿出那張已皺了不少褶子的a4紙，攤開，沉聲念道：
“給予烈士凌伊、風熙夫婦之女、情報局跡尾組組長凌水召回通令……責令你于十日之內回原單位報道。中央……司令部令……”
通令并不長，可是凌云讀得認真，一字一句的，平平有仄仄，直到一張通令讀完畢。
明明已經經過了時間的沉淀，他已枯黃布滿皺褶地雙手，仍止不住顫抖地，重新彎下腰，將通令遞在她面前，說：
“凌沙，這是命令。”
命令兩字威嚴而有力，沐六戎肩膀漸漸平靜下來，她深深吸了一口氣，緩緩松開捂著臉的手，目光一下子落在了眼前的通令上。
熟悉的公文格式，上面的‘情報局跡尾組組長凌水’以及尾端一級又一級的蓋印簽章，是那么的明顯，明明白白的告訴她，這個通令是真實有效的。
“我……”她張了張嘴，聲音卻被剛剛哭泣過的沙啞給堵住。
心跳有一瞬間的停止，下一刻，便如遇活泉般開始恢復跳動，一聲比一聲有力。
她說不出口，雙手卻清清楚楚地，表達了她的意思。
接住那張普普通通的a4紙，她雙手控制不住的顫抖著，卻始終沒有松開。
“是……！”
她終于擠出一個字，接著，淚水便再一次洶涌而出。
手上的這張紙，她等了多少年啊！
她能不能回家，可不可以回家……全都靠這張紙了！
凌云被她的眼淚灼傷，再也忍不住，伸手將她抱入懷中，輕輕安撫她的腦袋，沉聲嘆息：
“對不起，小水……”
“是爺爺來晚了……”
“現在，才來接你回家。”
“小水原諒爺爺，好嗎？”
老人一下子從副首席變成了最親的親人，也讓沐六戎的眼淚更克制不住，放聲哭了出來。
“爺爺……爺爺……”
她在背地里，默默叫了多少次爺爺，可是每一次，都只能偷偷的，不敢認，不能認。
“我好委屈的爺爺……”
她一個人，堅守著一個秘密那么多年，躲躲藏藏，有家不能回。
“我想回家……”
想回家，光明正大的叫一聲爺爺，抱一抱妹妹，在過年過節時，和家人一起吃一頓團圓飯……
“真的……好想回家……”
她獨自一人在異國，時間太久，久到她已經記不起故鄉的模樣了，可是她還記得，她還有家人，還有使命，還有責任，她背著那個擔子那么久了啊……
“爺爺，我要回家……”
即使如今她已嫁為人妻，生兒育女，她也……無法忘記她的責任，無法忘記，她的根在哪里。
沐六戎緊緊抱著等了半輩子的爺爺，在充滿親人的溫暖中，忘了一切，那張a4紙在她手中漸漸變形，她也未曾察覺。
凌云終于忍不住，兩滴晶瑩地淚水，輕輕劃落，砸在沐六戎的發絲上，徐徐散開。
“好，我們回家。”
回應他的，是沐六戎更用力的擁抱。
沐七砂看到這里，臉上一濕，才發現自己已在不知不覺的也落下了淚。她伸了伸手，看著抱在一起的自家爺爺和姐姐，一時不知道該怎么做。
這時身體猛地被一轉，緊接著臉上的淚水一一被溫柔的動作擦拭，她抬頭，便對上謝凌還泛著心疼的黑眸。
見她抬頭，謝凌低頭親親她的眼睛，有些無奈地說：“砂，怎么連你也哭起鼻子，羞不羞？”
“我……我……”想起自己原本高高興興的，現在喜極而泣……臉上微窘，她諂諂地扭過頭，小聲辯解：“我忍不住嘛……”
那么感人的畫面，是人看到了都會哭啊……
“也沒讓你哭。”點點她的小俏鼻，謝凌將她抱緊了些，語氣里多了幾分縱容，算了，她要哭也好，適當的發泄對人的身體有好處。
沐六戎無法反駁，只好轉移視線，不想，就看到不遠處那幾個中央派來的人，也在偷偷抹眼淚，顯然，也被這一幕所感動了。
瞬間有了底氣的沐七砂剛想反駁，卻忽然眼尖的看到了李爾，瞬間臉色微變。
“凌，姐夫他……”沐七砂下意識地拉拉謝凌的手。
謝凌順著她的目光望去，不由得一愣。
此時的李爾，哪里還有剛剛見面時妖孽的模樣？他只是一動不動的站在不遠處，目光死死盯著正在擁抱的祖孫兒兩人，周身席卷著一層又一層瘋狂暴亂的氣息。
“他……怎么了？”剛剛明明還好好的啊……
謝凌作為一個……過來人，只需要稍稍一想，就明白了李爾的感受，不過……嘁嘁，這與他們何干？
伸手將沐七砂的臉轉回自己身上，他柔下聲音，說：
“奔波了半天，餓了沒？”
以她昨天的進食記錄，這個點，她恐怕早已經餓了，畢竟在飛機上，她挑食得嚴重，并沒能吃多少入腹。
果然，一提到餓，沐七砂就默默摸摸自己的小肚子，皺眉。
如果是以前她一個人，就算真的餓個三四天都無所謂，可如今她是一個人的身體兩個人的飯量，總覺得餓一頓都是難熬……就像現在，她覺得自己都前行貼后背，餓到家了……
謝凌注意到她的動作，頓時臉色微沉，低頭安撫地親親她，“乖，再等會兒就可以吃飯了。”
沐七砂聞言，滿頭黑線，大爺你又不是東道主，說出來的話怎么辣么喧賓奪主呢？
就在她在默默吐槽時，謝凌卻帶著她上前一步，冷清的聲音不輕不重，剛巧打醒正在抱團哭的祖孫女兒兩兒。
“爺爺，姐姐，砂身體不適，需要休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