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6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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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子兼臉色大變，為禾已尋有心臟病的事實變，也為沐七砂的話而變。
沐七砂的父母一直以來，都被趙子兼嚴令少提多做事，于是沐七砂很少在他面前提起父母。
不是因為趙子兼的個人原因，而是因為趙子兼害怕，害怕沐七砂想起父母，想起軍營，想起失去的眼睛耳朵，會傷心，會難過，會……想不開。
換做平時，他肯定要斥責沐七砂一頓。
可是現在……他該怎么回答？
“叔叔，叔叔……阿尋是阿醉唯一給我留下來的溫暖了……阿尋是弟弟，是阿醉派來天使……叔叔，我不知道怎么辦才好……阿醉，阿醉會罵我的……沒有照顧好弟弟，會罵我的……”
她哭著，臉上的淚一滴滴砸下來，落入被單中，消失。
“叔叔我是不是太壞了……為什么總是保護不了大家……我是不是當兵當得特別失敗……什么第一名啊……什么用都沒有……我有什么資格說自己是特戰隊的隊員啊……我還有什么資格……回去……阿新說錯了的，我就是逃兵！我就是一個沒用的逃兵……”
“小七！”趙子兼心疼不已，卻也容不得她這般自暴自棄。
“叔叔……”她淚眼朦朧地抬起頭，有些不解的樣子。
趙子兼心狠狠地被撞了一下，這個一直以來在他心里都是最驕傲的女兒啊！他恩人的寶貝女兒……怎么就跟她父親那樣……死心眼呢！
輕輕將沐七砂攬住，讓她靠著自己的肩膀哭泣。
“傻孩子。”
有其父必有其女，這遺傳。
“不是你的錯，那些都不是你的錯，想哭就哭，咱哭過之后，還是一名勇敢的戰士。小七是最勇敢的戰士，軍旗作證。”
寬厚地肩膀，渾厚令人安心的聲音，溫暖帶著家的味道。
從小缺乏父愛的沐七砂，頓時放縱自己哭了出來，仿佛要把那么多年來的痛苦與委屈，統統哭盡般。
這麼多年來，她什么時候敢放任自己脆弱哭泣？！那么多關心她、愛護她的人們，她怎么可以辜負他們的期望？
可是一直堅強啊堅強的，會很累，很累……
她哭得嗓子都啞了。
“叔叔……我不想當戰士了……我只想要一個家，當好一個姐姐，我……不想再失去任何人了……”
最后，只是喃喃說出這句話，哭暈了過去。
趙子兼心疼不已，那雙充滿睿智嚴厲地眼睛，已經微紅。
小心翼翼地將沐七砂抱起，放到被窩里，輕輕為她掖好被子。
嘆息。
隊長，嫂子，或許當初……你們就不該讓這孩子離開軍營。
離開軍營，這孩子也失去了靈魂，如今，只能依附他人活著。
幸好，還有兩個令人操心的孩子讓她依附啊……
瞬間，趙子兼仿佛老了，佝僂著背，坐在床沿邊，看著沐七砂帶淚的臉龐，嘆息。
次日的餐桌上，兩個少年說：
“姐姐，你一直呆在家里真的可以嗎？會不會影響m國那邊的學業？”
“對哦！姐，我這邊休假也差不多完了，算算，你似乎在家里耽擱了好久？真的沒有影響嗎？”
沐七砂忍住心里地抽疼，笑道：“沒事，我的課業還沒有到那種時時刻刻都要呆在學校的地步。”
趙子兼看了沐七砂一眼，便低下頭，掩飾自己的心疼，語氣平淡道：“阿七，學業為重。”
于是沐七砂乖巧地，果真收拾東西，去m國。
上飛機前，沐七砂給趙子兼發了封郵件。
叔叔：那兩個孩子想偷偷去醫院看病動手術，拜托您，多多注意他們的動作，醫院那邊，我已經讓人看著了。
——小七。
趙子兼看完了郵件，便無聲刪除，按了一個號碼。
“派兩個保鏢暗中跟著兩位小少爺……全程保護。”
于是，禾已尋與吳立新以出門逛街為由離開家，去醫院看病，當結果出來時，兩份消息，都在第一時間發了出去。
當天，收到消息的兩個人，同時呆立著，出神。
“成功率百分之二十八……”
“不動手術……”
似乎，也只能這樣子了。
趙子兼讓沐七砂稍安勿躁，這件事情他會處理好，并且保證禾已尋會身體健康，能蹦能跳，讓她在m國安心學業，不必再兩國之間到處跑。
卻不想，她是安分在m國呆了，卻只是呆了一個月就回來，并且還提前畢業回國。
趙子兼看著沐七砂神色間仍掩飾不掉的痛苦，不由得苦笑。
他對于沐七砂沖動之下冒險提前畢業，生氣是有的，但也不能否認自己心中浮現出來的自豪感。
幽幽嘆息，趙子兼只能對她說：
“小七，你長大了，但是在叔叔心里，你也永遠是那個小時候偷偷拉著我迷彩服不讓我走我小丫頭。你提前畢業的事情，在我這關算是過了，但是你單位那邊，甚至是那兩位為你簽字的首長，你，已經想好怎么面對了嗎？不要辜負黨的培養，小七，我們不能做一個忘恩負義的人。”
沐七砂愣了愣，想到什么，臉色有些發白。
“至于謝凌，你和他的感情我不是看不出來，可是小七，你身上有太多的東西放不下，光一個阿尋，恐怕就是你們之中的心結。你問問你自己的心，你能給謝凌他想要的感情嗎？他想要的，你……能給他嗎？”
趙子兼十分清楚謝凌對感情的執著，可是……沐七砂她呢……
這段感情……恐怕，還是個未知數。
見她臉色已經變成慘白的模樣，趙子兼卻不能心軟，繼續道：
“小七，如果你不能給謝凌他想要的，不如就說清楚，給彼此一個機會，若是……等一切塵埃落定，你仍心中有他，他中有你，那你們便是修得正果了。”
沐七砂在書房里，一直保持著同樣的姿勢，很久，很久。
其實趙子兼說的那些，她都懂的。
謝凌或許更向往結婚的生活，可是沐七砂卻是知道，她……不可能會，結婚那么早。
甚至，謝凌想要在一起生活，他上班賺錢，她在家持家……這樣的生活，她都可能會……做不到。
心，狠狠地抽疼。
她忽然意識到……她已經不知道從什么時候開始，把謝凌印在了自己心頭，怎么去掉，再無可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