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72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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拐到另外一層門診樓,悄悄來到一間診室門前。
吳立新找不到沐七砂,但雷洛卻是可以的。
無聲無息來到門外,微微側身,便能聽到里面細細地對話聲。
“院長,檢查的結果還是不可能,是么……”
“……嗯。”
“我就知道……我就知道……哈哈,沒關系的院長,反正現在我已經習慣了,就算恢復不了視覺聽力,我還活著,這就足夠了。”
“你耳膜已經被徹底震裂,以目前的醫療科技,是無法移植修復,但是你左眼的眼角膜……再給我一些時間,我已經讓人留意適合你的眼角膜,一旦有合適的……”
“院長,不必自欺欺人了,我眼角膜受損的位置太偏險,即便有適合的眼角膜,手術的成功率也不到百分之十,與其手術失敗浪費一片珍貴的眼角膜,還不如就這樣……我知道你因為我父母才會一直放不下我的病情,但是院長,我覺得我現在也挺好,不管我再怎么想恢復視力聽力,但是恢復之后呢……我依然……也回不到過去了……既然回不去,我又何苦要掙扎……聽不見看不見,就當是給自己一個念想,告訴自己曾經走過的路有多艱險,讓自己用更樂觀的心情面對每一天,畢竟無論何時無論何地,我都依然深深熱愛著這個國家,這個軍隊……”
“丫頭……你就是太懂事了……我問你,你恨你父母,讓你離開軍營嗎……”
“恨?怎么可能?爸爸媽媽不管出于什么理由讓我退伍,讓我離開軍營,我都相信他們是為了我好。院長,我只恨我為什么在出事那天沒有再警惕一些,如果我足夠警惕,就不會害死阿醉,也不會讓自己變成一名殘疾人。爸爸媽媽的遺愿只是借口,真正的理由,是我已經失去穿上軍裝的資格……”
“……丫頭,你不必把責任攬到自己身上,你父母他們——他們讓你離開軍營,是想讓你過得更快樂,更自由自在一些。被軍營束縛一輩子,那是你父母絕對不愿意看到的。”
“我知道,院長……”
后面的話,雷洛覺得自己已經聽不下去了。
剛剛古之燎帶走沐七砂,八成是去做了檢查,沐七砂的左眼與左耳不可能再恢復以前,已成為事實,他再怎么掙扎也沒有用。
原本懷抱著絲絲希望,被毀滅,雷洛覺得心痛的同時,也難免后悔,這次讓沐七砂回國,無疑是在她的傷口上散鹽。
這樣的結果,實在是太傷人了。
沐七砂回來的時候,面色正常,雷洛‘湊巧’找到沐七砂,黑著臉道:
“沐七砂,你他媽搞的可以啊,去那么久才回來。”
沐七砂嘿嘿一笑,不甚在意道:“好歹曾經我也是這里的常客,我隨意逛逛也有錯昂?!”
雷洛臉色頓時更黑了,“你當總醫院是你家,還隨處逛?!”
“安啦安啦!我現在就是一普通人民群眾,哪有那么多規矩……”
不管怎樣,最后謝本怡還是接受了道歉,并且出乎所有人意料的主動道歉,并主動說出這是他設計的,為了知道沐七砂退役的理由。
原來,沐七砂一直是謝本怡的偶像,當年沐七砂退役后,他傷心難過了許久,以至于聽到吳立新是沐七砂的弟弟后,他便有了這個念頭,設計與沐七砂見面。
一場鬧劇落下帷幕,謝本怡的小姑姑臉色難看至極的教育了一頓他后,便教養良好的向吳立新道歉,也同時迅速撤銷了軍事訴訟。
事情圓滿解決,他們一行人也要打道回府了。
只是在沐七砂剛要上車的時候,謝本怡竟坐著輪椅匆匆趕了過來。
“沐七砂!”
沐七砂愣了愣,關上車門走過去,“有事嗎?謝排長。”
謝本怡此時因為滑動輪椅過去吃力而有些踹,但卻并不影響他想要做的事情,他幾乎是用吶喊的方式,說:
“有一個人!有一個人一直在默默追隨著你的腳步!他十六歲地時候遇見你,從此一發不可收拾的著了魔,為了追上你放棄了家族的身份地位,放棄了一片前程,毅然進入了軍營。他每天都艱苦訓練,每天都以你為目標而奮斗,!終于他成功了,可以與你平肩而論、共享同一個榮譽了……可是這時候,你卻走了。”
謝本怡說著,臉上的表情卻是那么苦澀。
“你走了,他也不見了,拋棄了他的兵、拋棄了他曾經并肩作戰的兄弟,拋棄了他曾經瘋狂著迷的軍營,甚至還拋棄了的家世……走的不留一絲痕跡。”
痛苦漸漸布滿他的眼眸,他微紅著眼,看向沐七砂的目光中,閃爍著幾分恨意:
“老實說,沐七砂,我恨你。因為你掀起的蝴蝶效應,讓那個人拋棄了一切,如今他已一無所有,而我,也失去了我最重要的東西……”
沐七砂眨眨眼,腦海中一絲亮光閃過,速度很快,但她卻異常清晰地抓住了尾巴。
“你說的那個人……該不會是……”心中的答案讓她的心跳開始加速,只是打從心底又覺得荒謬,她有些說不出口。
謝本怡沒有料到她會猜出來,有些怔怔,“你……知道?”
沐七砂下意識地搖頭,不敢說出自己心中的猜測。
“也是……你怎么可能知道,畢竟,隔著兩個軍區……”他苦苦一笑,帶著連自己都不知道的落魄。
“不過,如果真的有那么一個人,那么我只能告訴你,很抱歉,我并不知道有這麼一個人存在,也無法阻止他的行為。”
這種事情,誰說的清楚誰對誰錯呢?沐七砂說到底也只不過是一個偶爾路過他人的生命的璀星,被他人刻入心上,她也依然毫無所知的繼續前行。
對謝本怡回之一笑,沐七砂道:“如果沒有其他事情,那么我想告辭了。”
這件事情到此為止,沐七砂不想在節外生枝,畢竟謝本怡的身份擺在那里,他口中的那個人的身份,估計也不會小到哪里去。
謝本怡沒有回答,只是固執地紅著眼緊緊盯著她,緊緊咬著唇泄露了他的不甘心。
沐七砂不甚在意,她不明白自己為什么會有些急切的想要離開,只是下意識地,不想去知道,謝本怡嘴里的那個人的事情。
那是一種小動物的直覺,似乎是一件非常糟糕的事情,讓人難以接受,還不如不知道。
直到沐七砂上車將要關上車門的那一刻,謝本怡才有了反應。
只見他急急滑動輪椅向前,呼喊道:
“沐七砂!那個人!那個人的名字叫謝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