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13.
213望龍坡之戰（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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反正到時候，等剿滅白龍軍，估計能從白龍軍老巢繳獲不少真金白銀，正好可以發給手下官兵賞錢，但肯定不會這么多罷了。
被豐厚賞賜刺激到，這群雜牌官兵們也爆發出了高昂的士氣，很快在兩輛盾車的掩護下，沖到了白龍軍，不足百步的距離上。
這個時候，只聽衛宏的一聲大吼，早就埋伏在道路兩側的抬槍和虎蹲炮，幾乎同時開火，一陣轟鳴聲響起。
只見那剛剛被官軍推上來的兩輛盾車，立即便被虎蹲炮的彈丸命中，化作兩團碎屑，四散橫飛的散架歪倒。
虎蹲炮射出的無數小彈丸，以及抬槍射出的彈丸，命中許多官兵的身體，響起了一片官軍的怒罵聲和慘叫聲。
但是這一次官軍也不再毫無還手之力了，不待白龍軍這邊的炮手歡呼慶祝。
官軍便慌忙架起了幾門從戰車上拆下的虎蹲炮和小型的弗朗機，轟轟隆隆的朝著白龍軍打來。
結果衛宏那邊有一門弗朗機炮，當即被一炮命中，被掀翻到了土丘后面，連帶兩個炮手也遭遇，倒在了血泊之中。
官軍的幾門火炮一起開火，道路兩側頓時便劈劈啪啪的，跟下了一場暴雨一般。
一個彈丸甚至打在衛宏的右臂上，幸好這里相距官軍的虎蹲炮，已有百余步的距離，這顆鉛彈飛到這里的時候，早已經沒了力道。
加上衛宏身上穿著一套舊式鐵甲，這顆鉛彈只是將一片鐵甲打的凹陷下去，雖然沒有傷到衛宏，但也震得他手臂發麻。
但是這還是嚇了衛宏身邊，幾個白龍軍士卒一大跳。
“衛隊長，這里太危險，你還是上后面躲一躲吧。”一名士卒走過來，對衛宏說道。
“為將者，豈能擅自丟下士兵，只為自己安全，怕什么，老子不下去，就在這里看著你們開火，給老子打掉這些官軍炮手。”
衛宏甩了甩發麻的手臂，一點沒有退后意思，對著手下白龍軍士卒說道。
“是，衛隊長，你就看好吧，我們一定打掉他們的炮手。”
那些白龍軍的炮手和抬槍手，也一個個受到衛宏精神的感染，戰意昂然，大聲吼道。
“朝廷的火器，不管是火炮，還是鳥銃或是三眼銃，其實都是非常犀利的，可是偏偏大明就是打不過一群騎馬射箭的野豬皮，真是讓人不敢置信。”
李子霄在距離三百多步外的一處土丘上，看著前方官軍火器的威力，一點都不差給白龍軍，不由得唏噓道。
他一方面為明軍的火器之多感到驚訝，一方面卻又為此時明軍訓練的水平感到可悲。
明軍在有這樣先進的火器的情況下，卻在和關外韃子交手逢戰必敗，問題只能是出在官軍的訓練上。
李子霄不由得想到了，當年戚繼光編練的戚家軍，是何等的強大，要是戚家軍還在，豈容關外野豬皮肆虐。
結果戚大帥一死，好不容易編練出來的戚家軍，這支無敵強軍就迅速的泯沒在歷史長河中。
就連他練兵的方式，都沒有被后來的明軍將領繼承下來。
如果現在的大明官軍能有戚家軍當年三成實力，估摸著李自成、張獻忠這些所謂義軍，根本就不堪一擊，連連關外韃子也不是沒有一戰之力。
對面官軍明明兵力占優，吳來云卻依然不敢全軍壓上，一鼓作氣攻陷白龍軍的兵陣。
他在怕什么，他當然是怕像林大福這些手下官兵，在決戰中掉鏈子了。
實在是像徐魏手下，那樣的官軍精銳太少了，讓吳來云只能使用這種戰術，在保存官軍精銳的同時，消耗白龍軍，同時等待時機發起總攻。
趁著白龍軍被壓制住的這一會兒，官軍清理開了被打爛的盾車，又開始將盾車推著一步步的，沿著官道繼續前進。
但是因為官道上布滿了，先前一戰中官軍留下的尸體，他們一邊推進，還要將尸體清理開，前進變得更加緩慢了一些。
李子霄正在考慮如何對付這批官軍的時候，從西面快速的沖來了一匹戰馬，背后插在一根小旗，是韓銅派回來的斥候。
一到李子霄他們面前，這名斥候便滾鞍下馬，飛速的奔到了李子霄的面前。
對李子霄報道：“啟稟大當家，我們在西面曠野西南三里處，發現了官軍千人騎兵隊伍。
他們似乎有意避開西面山溝，繞到我們側后方，正在朝我軍右翼后方逼來，隊長派我們回來稟報，請大當家定奪。”
聽完這名斥候的話后，李子霄和他的幾個手下將領，頓時便緊張了起來。
“果然不出軍師所料，官軍跟咱們玩明修棧道暗度陳倉呢。”李子霄陰沉著臉說道。
幸虧他讓韓銅將斥候隊撒的遠了些，要不然還真容易讓這股騎兵蒙混過去，竟然不惜兜這么大一個圈子，繞到白龍軍側后方展開攻擊。
李子霄緊張的思索著眼下的局勢，幾個部將也都紛紛緊張的將目光，投向了李子霄。
李子霄盡可能將臉上的表情放松下來，然后對著身邊一名傳令兵，說道：“傳令給羅超和戚威，讓他們帶著各自手下給我西進，堵住這支官軍騎兵。
我對他們的要求只有一個，絕不允許這支官軍騎兵，出現在我軍側后方，剩下的他們自己看著辦。”
“是。”那名傳令兵接過軍令之后，立即馳馬而去。
這個時候，李子霄忽然發現自己，好像犯了一個低級的錯誤。
那就是他這次太過依賴火器的威力了，為了減少傷亡，一直不肯與官軍近身交戰。
其實在這個時代真正的強軍，其實應該是一支敢于和敵軍刺刀見紅的軍隊。
這個時代的明軍，為何打不過關外韃子？這個問題其實李子霄早就思考無數遍了。
得出的結論就是，因為明軍缺乏訓練，過度依靠火器的優勢，卻不敢跟野豬皮的兵馬短兵相接。
以至于往往明軍和野豬皮的兵馬一交鋒，‘乒乒乓乓’火器一通亂打，還能給野豬皮造成一些傷亡。
一旦這三板斧掄完，關外韃子一靠近明軍，明軍便被對方的驍勇，嚇破了膽子，連戰都不敢，只想著逃跑。
他們在意識中，已經認為自己近戰絕對打不過韃子，于是被關外韃子一沖既亂，最終一潰千里，被殺的尸橫遍野。
正是因為如此，野豬皮們才會每年都找時間，到關內轉悠一圈，大肆的搶掠一番，根本沒人敢阻攔他們。
李子霄本來就非常重視白龍軍的野戰能力，更重視白龍軍協同作戰的訓練。
可現在倒好，他為了減少手下傷亡，一直不愿意與敵人近身廝殺，一味依靠火器。
殊不知，一直軍隊只有經歷血與火的洗禮，才會磨練出百戰老兵，才會讓一支軍隊誕生出真正的不滅軍魂，成為一支打不垮的軍隊。
而要想做到這些，傷亡是難免的，李子霄作為現代人的觀念，至今仍然沒有完全被清除，還在影響著他。
這個時候，突然轉過彎的李子霄，知道該是讓自己變得更鐵血，冷漠一些的時候了。
他要想盡快結束這亂世，未來或許會見到更多的生死，他要習慣這些，使用這些。
“諸位，看來咱們今天恐怕是要和官軍打一場硬仗，長久以來，咱們白龍軍上下無不枕戈待旦，天天操練。
眼下不過只是一支官軍罷了，我們豈會害怕他們？既然他們想過來，就讓他們過來好了！咱們就在這兒等著他們。
我倒要看看這些官兵有多大本事，和咱們白龍軍兄弟們一比，是強還是弱？”
李子霄一想明白這一點，精神馬上便放松了下來，對手下將領說道。
“大當家，還廢話什么，沖上去宰了這群慫包就完了，唧唧彎彎磨嘰死了。
大當家你就派俺上去吧，給俺一炷香的時間，俺保證給你將這群官兵殺個片甲不留。”
李天霸第一個便嚷嚷了起來，這家伙藝高人膽大，神經可以說是白龍軍中最大條的一個，似乎從來都不知道什么叫怕字一樣。
之前他一直在叫囂著要上陣殺敵，埋怨李子霄派周大柱上陣，卻不讓他帶兵上去。
“好，你準備帶你手下戰兵上陣吧，配合周大柱，擊潰這股官兵，不過不可追擊。”李子霄對李天霸說道。
“是，大當家，你就瞧好吧。”
李天霸興奮的說完，便招呼手下一百余老兵，沒有排成整齊的隊列，而是以散兵的方式越過簡易壕溝，抵達前方周大柱右邊兩側待命。
本來李子霄是讓李天霸接替羅超的第三隊步軍，但這家伙實在是不適合白龍軍這種整齊兵陣的作戰方式。
他戰斗起來，喜歡率領手下帶頭沖鋒，沖殺在最一線，打起了不管不顧，充分發揮自身超強戰力，很難指揮戰兵列陣而戰。
最后，李子霄也決定是該讓自己手下有這樣一支敢沖敢死的隊伍，以彌補白龍軍這種兵陣作戰的缺陷。
同時李子霄也知道，讓李天霸列陣指揮戰斗，實在是太浪費他這一身武藝了。
于是，李子霄便下令解散第四隊步軍，將其打散分配到其他三隊步軍中。
同時從四隊步軍中，挑選一些老兵，以及一些武藝不錯的新兵，組建新的第四隊步軍，不再操練白龍軍特有的方陣作戰。
而是和以往明軍那樣，操練單兵作戰能力，到時候他們將作為戰場支援力量，彌補白龍軍方陣作戰，機動性不足的缺陷。
官道上的官兵，一邊推著兩輛盾車緩緩的前進，還要一邊清理著同僚的尸體。
官軍們以盾車為掩護，不斷的朝著白龍龍防搶放炮，與孫大炮的炮兵對轟著。
孫大壯彎著腰，從掩體露出了半個腦袋，可是一伸頭，頭盔上便當啷一聲，打上了一顆鉛子，震得他趕緊一縮頭。
他摘下頭上的鐵盔一看，上面被鉛子打的凹下了一小塊，幸虧距離遠，又有著鐵盔的防護，要不然的話，今天估計就要嗝屁了。
“娘的，幸虧大當家給了老子一副鐵盔，要不然今天就要英勇就義了，他娘的都給老子聽了，換裝上散彈，給老子轟！”
孫大壯一把將鐵盔又扣在頭上，扭頭厲聲對身后的炮手們叫道。
幾個炮手七手八腳的，迅速將打空的子銃，從母銃后面的大肚子里面取出來。
立即將一個裝了一斤散彈的子銃，又填入到了弗朗機炮的炮腹之中，用鐵楔敲緊子銃，為子銃的火門倒入了引藥。
硝煙再一次從炮口吐出，數十顆五錢重的炮子，立即如同掃帚一般的掃了出去。
幾門炮都集中攻擊官軍的盾車，橫飛的炮子鞭子一般的，抽在了官兵身上和緩緩前進的盾車上。
打得盾車上的蒙皮跟篩子一般，下面的木屑四處飛濺，而官兵手中的盾牌，雖然可以提供一定的保護。
但是在疾飛的炮子面前，還是有人的蒙皮木盾，被當即打穿，連帶躲在大盾后面的兵卒，也中彈被打翻在了地上。
但是因為白龍軍這次使用的是散彈，雖然殺傷面積比較大，卻并未能將官軍的盾車一下打垮。
躲在盾車后面的官軍，依舊在緩緩的推著盾車前進，并且終于距離白龍軍越來越近。
踏著布滿血水的路面，一些官兵承受不住這種血腥的場面，都被濃郁的血腥味熏吐，但是馬上便被后面的人擠到了一旁。
一群已經被徹底激怒的官軍，舉著盾從盾車后面涌了出來，如同野獸一般的沖上去。
沖上去官兵悍不畏死的直撲，對面周大柱率領的，頂在最前面的一支白龍軍隊伍殺去。
隨后后面剩下的官兵。則并未亂哄哄的朝前沖，而是有次序的在橋頭舉盾散開，掩護后面的官兵快速前進。
這些官兵進攻的配合動作，還不夠默契，也有些生疏，但這次這股官兵絕對比之前進攻的兩股雜牌兵強多了。
也難怪，畢竟這支人數超五百的官兵，其中大半都是由林大福及其手下將領，身邊的家丁，和一些還算驍勇的老兵組成的。
吳來云實在是看到，林大福手下那些官兵不堪重用，只好打起了林大福，及其手下一眾將領所帶的家丁身上。
這些家伙一個個都帶著不少家丁，裝備比官兵好太多，同時也比林大福手下官軍精銳的多。
于是，吳來云就下令，讓林大福派出他們各自的家丁，展開這一輪的進攻。
這些家丁家將們，還真沒人失望，展現出來的戰斗素質，可比之前那些官軍強太多。
指揮這次進攻的是林大福手下一名家將，名叫吳越，指揮有度，也是深知兵法。
此時吳越在付出不到三十人的傷亡代價之后，總算是帶人沖到白龍軍陣前了。
(梨樹文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