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80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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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四爺一進門，還是第一時間來了南小院。蘭琴也知道了四爺昨日去宋氏那里過的夜，也知道了今日一早大格格就被李嬤嬤帶去了宋氏的屋子里。
環碧與惜茶幾個在院子里議論的時候，蘭琴不是沒聽見，而是當作聽不見一般，她這幾日正歪在書房里看閑書，比如桃花扇、牡丹亭一類的，還是上次乘著回娘家，在外頭帶進來的幾本書。
“給主子爺請安！”幾個丫鬟見四爺進來，立刻福了下去。
蘭琴聽到外面的請安聲，猜到是四爺來了，便看完最后一個字，這才放了下來，立刻走到門口，打開門，說道：“爺，來陪著妾身看會兒書，環碧，把四爺的酸梅湯端過來。”
四爺因為給了宋氏一點補償，今日的心情明顯沒有昨日那邊陰沉，一聽蘭琴喚他看書，立刻便饒有興趣地走到書房門口，對蘇培盛說：“你去跟宋氏和大格格說下，我今日不過去用膳了，讓大格格今日留下，陪著宋氏。明日我再去與他們用早膳。”
“爺打算今日去陪著宋姐姐和大格格用晚膳的么？”蘭琴一聽，連忙問道。
“嗯，不過爺此刻想跟你說說話。”四爺幾欲抬腳進門道。
“爺，那你還是去宋姐姐那邊吧。跟孩子說好的承諾，最好還是遵循得好。”蘭琴一想又說，“爺可以說完話后再去也不遲。”
聽蘭琴這般一說，院子里的幾個丫鬟都有點反應不過來，格格這怎么還把四爺往外推呢。
四爺一愣，便對著蘇培盛揮了揮手，令他不必去傳話了，自己則拉起蘭琴的手踏入了書房。
“在看什么書？”四爺一看書案上攤著的書，便先于蘭琴走到桌前，拿起上面的書，一看盡然是牡丹亭，又拿起另外一本——桃花扇，便對蘭琴說道：“你看的就是這兩本？”
“是啊，妾身左右無事，看看解解悶。”蘭琴繼續又說道，“爺整日看各地報上來的官文，換換腦子唄！”
“爺不需要用這些來換腦子，爺有了蘭兒就已經足夠了。“四爺**溺地說。
“爺的嘴巴也開始像抹了蜜一般了，不過妾身愛聽。說吧，爺今日在宮里如何？皇上又說了什么嗎？”蘭琴問道。
“今日，三阿哥主動跟皇阿瑪提及想讓他的長女入宮。”四爺拉著蘭琴的手繞到書案后面，然后一把拉著蘭琴坐到了自己的身上，而他自己自然坐到了書案后面的太師椅上。
“三阿哥可真舍得！”蘭琴忍不住譏諷了一下，不過又說，“皇上為此憂心不已，三阿哥此刻主動提出，應該很得皇上喜歡吧。”
“哼，我看他多半是為了自己。長女并非嫡出，生母只不過是個侍妾。”四爺說道。
“不管生母是何種身份，孩子都是三阿哥的啊。爺，妾身覺得側福晉以下身份的女子不可撫養自己所生的孩子，這種規矩實在太不近人情了。宋姐姐十月懷胎，生了大格格，可如今大格格恐怕待宋姐姐如陌生人。”蘭琴終于逮住機會將憋悶在心里的話說了出來。
四爺目光一沉，挑眉說道：“你是在質疑老祖宗訂下來的規矩？”
蘭琴毫不畏懼地說：“規矩都是人訂的，而且老祖宗的‘規矩’也未必都是毫發不變的。比如順治年間滿漢不許通婚，可是如今呢，早已經廢了那個‘規矩’。”
四爺目光一聚，緩緩說道：“蘭兒，等你為爺誕孩兒，爺必許你一個側福晉之位，讓你自己養育我們的孩兒。”
蘭琴聽到這話，心中也為之一動，但卻說道：“蘭兒很幸運，能的爺的**愛，可是如宋姐姐那邊的女子，仍舊還是無法和自己的孩兒在一起。妾身還是覺得此類規矩太過不近人情。”
四爺因為茉雅奇的事情本就對宋氏心存愧疚，見蘭琴這么說，心中亦有愧疚，說道：“老祖宗不讓過多的女子撫養孩子，是為了不讓她們產生非分之想，若他們人人都生了孩子，都可以自己養，那么對嫡長子的威脅便立刻多了起來。”
蘭琴一時之間無言以對，想了想這個困擾中國幾千年的嫡庶之分的問題確實很難說出個孰對孰錯。
四爺最終還是去了宋氏那里，和茉雅奇以及宋氏用了晚膳。之后，茉雅奇便跟四爺說要回去了。宋氏神色一暗，只能眼巴巴地看著大格格。
“茉雅奇，你以后每日可來與你額娘學做女紅。你額娘的女紅做的是這后院里是最好的一個。”四爺看得出大格格對宋氏并不親近，正如蘭琴所說，母女之間隔閡已深。四爺便想起自己與德妃之間何嘗不是如此，便對宋氏更憐惜了幾分。
宋氏一聽，立刻站起來欲向四爺行禮，福道：“妾身謝爺體恤。”
大格格見阿瑪都這般說了，又特許她每日可來這邊學女紅，再者宋氏這一日對她極好，幾乎是有求必應，不像在福晉那里拘束，便點點頭，對宋氏說：“姨娘不必難過，我有空就來與您學。”
“‘姨娘？’茉雅奇，她是你的生母，你該叫她‘額娘’。”四爺皺著眉頭說道。
“可是我已經有了額娘，如何又多一個額娘。”蘇雅奇抬頭看著四爺說。
宋氏一聽此話，就好似萬根針刺入心臟一般難受，聽到大格格這般說，真的令她痛得幾乎承受不住了。
“茉雅奇，你聽清楚，她是你的額娘，福晉只是你的嫡額娘。她才是生你的人，明白了嗎？”四爺抬手撫摸了一下大格格的肩膀。
宋氏已然泣不成聲，四爺終于在她面前親口跟大格格說了，又叫她如何不激動。
“爺，大格格如果不想喊我額娘，就隨她吧，左右妾身已經習慣了，只要每日能看見她，妾身就心滿意足了。”宋氏忍著眼淚看著大格格說。
“茉雅奇，阿瑪希望你日后可以多陪培你額娘。福晉那里，阿瑪自會與她說的。走吧，隨阿瑪回去吧。”四爺拉著大格格的手走到門口，宋氏便跟著到了門口。
大格格回頭看了看宋氏，或許是母子連心，一早來的生疏感早就被濃濃的血肉親情所融化了。
“額娘，我會時常來看你的。”宋氏聽到這句話時，大格格已經隨著四爺走出了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