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42.
“這只是老衲的一些小領悟罷了。”
方丈擺出一副謙遜的樣子，卻好像故意想顯擺給賀軒看一般，帶著眾人進入寺廟之中。
賀軒的心中卻是冷笑，你說你隨便的一點小領悟干嘛刻在石頭上，還公然擺在大門口讓別人看？
這明顯就是名利心作祟嘛！
眾人此刻也圍著那一塊大青石，輕聲誦讀起來。
“心種菩提樹，身懷明鏡臺，時時需擦拭，勿使惹塵埃……好詩！好詩啊！”
一些學佛的游客讀到了這首詩，頓時間贊揚不已。
的確，一首詩讀完，頓時間，一個每天精修佛法，時時刻刻緊束本心的苦行僧形象就躍然紙上。
時時擦拭，勿使本心蒙塵，實在是將一生的精力都交給了佛法，這樣的精神實在是難的。
雖然這個方丈并不是苦行僧，但不妨礙他自己吹噓一番嘛。
“小意思小意思而已。”方丈面對眾人的贊美，擺擺手，語氣之中卻是難以掩飾的得意：“阿彌陀佛，我輩修行人的心態就應該如此，于蒼茫大道之上，如履薄冰，如臨深淵，只有保持這樣緊張的心態，才能最終修成正果。”
就連兩個女孩看了這首詩之后，也感覺有著一種獨特的韻味，但到底是什么韻味她們也說不清楚。
“方丈大師！”就在這時，一道不和諧的聲音響起。
正是賀軒，此刻踏步而來。
“哦？施主還有什么指教么？不過我們的論禪還沒有結束，施主不知道現在還想跟老衲論詩么？”
看到賀軒行走而來，這個老和尚眼皮子一跳，不過基于對自己詩篇的強烈自信，他的心中還是很快就篤定起來。
“當然。”賀軒點點頭。
此刻一些游客雖然嘴上沒什么微詞，但心中對于賀軒都有些鄙夷了。
人家方丈寫出了這樣的錦繡文章，你拿什么說事也別拿這個說事吧，難道你以為自己的那點修為，就讀了幾本佛經，就比人家方丈還牛逼了？
“哦？施主有何指教？”方丈此時言語雖然客氣，但是語氣也帶著一絲不耐煩起來。
“首先把。”賀軒抖擻抖擻肩頭：“方丈這首詩固然是好的，只是擺放的位置不大對，詩這種東西，沒必要就這樣刻在石頭上擺在大門口吧。”
“施主此言老衲不敢茍同！”方丈再度高頌佛號：“我這詩刻在這里，只是想起到警醒弟子的意思，并不是為了炫耀什么。”
方丈當然聽出了賀軒的話外之音，所以他很巧妙的回應了。
警醒弟子，這的確是一個冠冕堂皇的理由。
“哎！”賀軒忽然笑道：“不知道方丈讀過《六祖壇經》沒有？其中六祖慧能禪師解讀《涅槃經》的時候說過一句話，真正高深的義理，并不在文字之中。”
“這……”方丈眼珠子連轉，那本佛經之中的確是有這樣的句子。他也沒想到賀軒無論是運用什么樣的佛理，都是信手捏來，思緒絲毫沒有阻塞。
正當方丈準備組織語言，與賀軒辯駁的時候，賀軒的言語卻如大雨磅礴一般狂撒下來。
“將字體刻畫在石頭上，卻是落了下乘。”賀軒冷笑連連：“弟子心中有所佛性，不看字體也能領悟。而弟子心中無所佛性，就算是天天看字是榆木腦袋一只。”
賀軒哈哈大笑，周圍的所有游客都愣住了。
雖然聽起來這些言語好像有些胡思亂語，但聯合起來怎么還好像真是這么一回事？
“我看方丈這字不僅刻的小家子起來一點，連詩寫的也有一些問題！”
賀軒繼續說話，更加是語出驚人。
“詩有問題？詩能有什么問題？這不是寫的挺好的么？”周圍的一些游客此刻面面相覷，也不知道賀軒還有什么高談闊論可講。
“狂妄！”
此時此刻，一些僧人也是氣的面色漲紅。
這首詩很多其他寺廟的主持和方丈來拜訪的時候看到都大加贊賞，他一個小輩，何德何能，說出這樣狂妄的話？
“施主，小心風大閃了舌頭！”此刻一個明顯是長老模樣的大和尚忍不住開口了：“這首詩是我們整個南斗寺的鎮寺之寶！曾經北斗寺的塵心大師都大加贊賞，我實在是看不明白，施主你憑什么說出剛才的話！”
“看不出來就不要看了。”賀軒語言鋒利，直接令那個大和尚語塞，接著，他看也不看那個大和尚，負手直立，轉身過去，指著面前的石碑道：“我既然說這首詩有問題，那肯定是有原因的！”
“好好好！”那個大和尚氣的臉色漲紅，當下狠狠的吐了一口氣。
此刻方丈大師也是臉色鐵青的盯著賀軒，他倒是想看看賀軒能提出什么樣的真知灼見！
畢竟這是自己最得意的東西，就這樣被賀軒說的一文不值，他心里也很是不舒服。
“首先，就是這首詩的最后兩句了，時時需擦拭，勿使惹塵埃，我看就有問題！”
賀軒直接就開炮了。
“什么！”那邊的和尚瞬間炸開了鍋：“這最后一句，乃是畫龍點睛之筆！實在是妙極！你是想鬧出笑話么？”
頓時間就有和尚質疑了。
賀軒只是冷冷一笑道：“這一句雖然顯得很精妙，但也只是顯得而已！時時的擦拭，卻看出是刻意為之的以為，大道無為，人人應該恪守本心，而不是刻意的去擦拭！無為勝有為，自古以來，俱是如此。”
無為？有為？
賀軒說完之后，頓時間所有的和尚都語塞了，一旁的游客也是一樣，都在細細的琢磨著賀軒話語之中的意思。
沒有辦法，賀軒說的實在是很有道理，就算是一些高僧此刻也聽出了韻味。
老方丈眼中豁然一亮，雖然賀軒說的很有道理，但這次的事情事關他整個南斗寺的聲譽，萬萬輸不得。
“施主！”老方丈一雙眼睛炯炯有神的盯著賀軒：“施主說的的確是有道理，不過這世上能說善道的人多的是，可真正能寫出詩的人卻是少之又少！施主連詩都沒有寫過，卻在這里高談闊論，怎么就不害臊么？”
老和尚此刻也是動了真火，連害臊這等詞語都說了出來。
“是啊是啊，有本事你自己寫一首！沒本事別再哪兒瞎比比！”“不錯，誰的詩都挑個刺兒，這種人我最是看不慣了！”“你做啊！做啊？有本事你自己寫詩啊！”……
周圍的游客和一些小和尚也開始叫囂起來。
不過叫囂的游客大多都是一些想要嘩然取寵的男游客，他們很多都是帶著女伴來的，今天這里所有的風頭都被賀軒搶走了，這些家伙心里當然不爽了。
老方丈盯著賀軒，眼神之中帶著一絲戲蔑。
他今天的斷定賀軒做不出什么詩，就算是做出了詩，自己也大可以出言諷刺。
這么斷的時間內就想作詩？他以為自己是誰？絕世天才么？
“你是說，讓我作詩？”賀軒忽然之間，聲音再度大上了三分，音浪滾滾，將周圍質疑的聲音一下子蓋壓了下來。
“不錯！”一旁有和尚吼吃了聲：“有本事就自己寫，沒有拿得出手的東西你也就沒資格說人家作品的好壞！”
這個和謝娜的言語十分之鋒利，直接就說賀軒沒有資格，不過他說的也的確很有道理，現代社會，你自己要是連一點名聲都沒有，就去評論實事，只能淪為笑柄而已。
兩個女孩隱隱為賀軒擔憂起來，在這么短的時間內能做出什么詩？這不是故意刁難人么？
“那好！那我今天就做出一首詩！你們且聽好了！”
誰都沒想到的是，賀軒不僅沒有絲毫怯場，反而高聲的說出了這么一句話。
他要作詩了！且看他能做出什么樣的詩篇來！不錯不錯，等會兒我倒是要好好辯駁一番，這個小子居然連方丈師兄都要辯駁，實在是太囂張了一點。
頓時間全場鴉雀無聲，但許多人獨自里還是打著一些列的鬼主意。
至少在此時此刻，沒有人能相信賀軒能做出什么好詩。
但是賀軒一開口，方丈的臉色就變了。
“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簡簡單單的五言律詩，單單從押韻之上看，好像和剛剛方丈寫的詩相差無幾，但是細細比對之下，卻是一個天上一個地下。
“這……菩提本無樹？明鏡亦非臺？本來無一物，何處惹塵埃？”
一個老僧念叨著這整首詩，極力的想在這首詩中找到缺憾的地方，但是最后他驚訝的發現，沒有缺點才是這首詩最大的缺點！
這怎么可能！這個小子隨便做出了一首詩，居然高深到了這樣的地步！難道他真的有這么牛逼？
眾多和尚一瞬間緘默了。
方丈大師細細的將這首詩品了一番，眼中豁然一亮，接著又是黯然，他終于知道了自己和賀軒之間的差距。
“哎……”方丈大師長長的嘆了一口氣，接著做出了一個眾人都難以理解的動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