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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木森水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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凌飛這邊兒正在臺上跟有獎問答似的和臺下的村民們互動，白洪財帶著幾個人就想往臺上躥，卻被戲班的精壯弟子給攔住了。
凌飛一瞅白洪財來了，趕緊就讓戲班弟子們讓開，這臺子還就真是搭給他白洪財的，要是他不來自個兒這獨角戲唱著還真沒味兒。
“凌飛！誰讓你跟這兒搭臺子唱戲的啊？”白洪財指著凌飛鼻子質問道。
“誰又敢不準？”凌飛對白洪財反問道。
“好好好！跟我這兒較勁兒是吧？我今兒明明白白地告訴你。從今天起，就算是你跪下來一把鼻涕一把淚地給我磕頭，你們萬寶村的東西也甭想再進咱們供銷社！你就等著死吧！”白洪財對著凌飛就是一陣嘚啵，跟狂犬病晚期患者似的一陣狂吠，說完就讓身后的任有田等人抬這幾個大竹筐上來了。
臺上臺下的眾人伸長了脖子一瞅，這眼神兒都還沒落進筐里，一股子餿臭味兒就躥進了鼻孔，熏得周圍的人捂著鼻子罵娘。
“大家伙兒瞅瞅！看看清楚了！這就是他凌飛賣給咱們供銷社的菜！萬寶村兒的菜，就是這樣兒的！”任有田梗著脖子說完，跟開批斗會似的來了勁兒，光嘴上說著還覺著不過癮，抬腿一腳就把幾個竹筐給踹到了臺下，就是要讓臺下的村民們犯惡心。
臺下的村民們還真是犯了惡心，不過更多的是對任有田跟白洪財兩人這行徑。
白洪財眼瞅著人證物證俱在了，扭頭朝著臺下的村民扯著嗓子說道，“大家伙看清楚了！就是這個人！就是他把萬寶村兒的東西賣到咱們供銷社來的！你們買的所有假貨都應該找這個人要說法！要他賠錢！”
這邊兒臺上白洪財跟瘋狗似的正咬著，那邊兒臺下村里的女人跟戲班的弟子們就已經混入了人群里了。
“那啥……你說說，咱們從供銷社買的菜是不是你們萬寶村兒的？”臺下一個村民扯嗓子問道。
“咱們萬寶村兒是賣把菜賣給了供銷社，但是！我摸著良心說，萬寶村兒決不會賣黑心菜！”凌飛對著臺下的村民澄清說道。
白洪財站在一邊兒就等著看凌飛怎么把這一身屎扒下來，他是清清楚楚地知道這些村民有多難對付。
“憑啥你說你不賣你就不賣？你這黃口白牙的，咋讓人咱們相信？”又有一個村民接著問道。
凌飛哈哈一笑，然后就對臺下問道，“我就問大家伙一件事兒，你們覺著供銷社傻啊還是精啊？”
“你這不廢話嘛！供銷社當然是精啊！你瞅瞅那啥主任那樣兒，長根尾巴就能上樹了！他還能傻？”臺下的一個村民立刻就應承道。
這話引得周圍一陣笑聲，很顯然所有人都是這樣想的，為人民幣服務的供銷社哪有傻的。
凌飛很滿意地點點頭又說道，“既然大家伙兒都覺著他精。那我再問問，要是咱們萬寶村兒真賣爛菜給他，他會收了去？就算是一大車有一些爛菜被他收了，他分裝再賣給你們的時候會不知道里面兒有爛的？為啥他會一聲不吭地賣給你們？為啥他不直接來找萬寶村兒？”
這一連串的問題問得白洪財跟啞巴似的不知道該咋回答，心里只覺著自個兒念的那兩天書都跟喂了狗似的，愣是找不出一個詞兒來接茬。轉臉一瞅身邊兒任有田，更是跟二愣子沒啥區別。
凌飛這些話問完還不夠，他知道啥叫眼見為實，立刻就招呼著人把今兒帶來的萬寶村的蔬菜全部給搬了上來。整個戲臺子上頓時擺滿了竹筐，臺下的村民們瞅著一筐筐水靈靈的大白菜紅蘿卜，鼻孔里傳來的就是青菜的香味兒。從土里刨食兒的農民們眼里瞅著的，鼻子里聞著的都告訴他們，這些東西實打實的是好東西！是土地的恩賜！
“大家伙兒瞅清楚了！我萬寶村兒的所有菜都跟這兒擺著！今兒我把話擱這兒了，要是誰從里面兒拎出一片爛菜葉兒，這戲臺上的所有東西一分錢我都不要！白送給大家！”凌飛揮著手對臺下的村民們說道。
這話一說完，臺下的村民對凌飛，對萬寶村兒的菜更是深信不疑。
凌飛趁熱打鐵地對臺下的村民們問道，“大家伙兒告訴我！為啥這姓白的今天會污蔑咱們萬寶村兒？現在你們心里有底兒了不？”
“因為他心里有鬼！賺黑心錢！不要臉的東西！滾下去！”臺下的謝冬香扯著嗓子一聲喊，喊完之后拿著手里的爛雞蛋就朝白洪財臉上扔了過去。
“啪！”白洪財剛想說話，一個爛雞蛋就砸在了臉上，還伸出舌尖兒嘗了嘗——真他娘的臭！
“滾下去！不要臉！滾！”
臺下的村民們在凌飛安插的托兒的煽動下，立刻就紛紛加入了喊滾蛋的行列，有爛菜葉臭雞蛋的扔爛菜葉臭雞蛋，啥都沒有的人伸長了脖子一口濃痰也要吐上去。
沒過兩分鐘，白洪財就被砸成了過街臭老鼠。眼瞅著這局面被凌飛給穩住了，白洪財就想腳底兒抹油開溜，卻沒想到被凌飛一把就給揪了回來。
凌飛揪住白洪財問道，“白主任，咱們萬寶村兒的菜究竟咋樣兒？是不是該給大家伙兒一個說法？讓大家伙買得放心吃得放心？”這話他還真必須得讓白洪財親口說出來的，這臉必須讓白洪財自個兒扇自個兒。
白洪財頂著一頭的爛菜葉兒臭雞蛋，只想快點兒回去，立刻就給自個兒找了個臺階下說道，“弄錯了！是咱們供銷社弄錯了！萬寶村兒的菜沒啥問題，大家伙兒放心吃！”
“滾吧！”凌飛對白洪財說著，就把一個臭襪子給塞進了他嘴里，然后一腳就踹了下去。
伴隨著周圍人群的嘲笑聲，白洪財在任有田等人的保護下才倉皇逃走了，而壞了名聲的供銷社也立刻關上了大門。
供銷社關上了門，凌飛這兒就開了張，鑼鼓一敲！戲碼一唱！專屬萬寶村的特有營銷模式就搭建起來了。而且，在最后，凌飛更是放下了一句話：歡迎大家伙到萬寶村來，親看親摘親嘗！
凌飛這么一出戲唱下去，萬寶村的名號立刻就在十里八鄉炸開了，現在幾乎所有的人都知道，一旦銅鑼敲響，那就是萬寶村菜來了。萬寶村不僅菜品好價格公道，還有免費的戲看，擱誰誰不樂意買？更重要的是，小攤販也涌進了萬寶村，地里的菜一成熟樹上的果子一紅，立刻就揮著手里的錢搶個一干二凈。
這俗話說幾家歡喜幾家愁，就在凌飛跟萬寶村風生水起的時候，白洪財就倒了八輩子血霉了。
“他凌飛究竟是啥東西變的？！究竟是個啥東西變的？！”白洪財拍著桌子對任有田問道，現在身上還是一股子餿臭味兒，“這多少年的規矩了，咱們左手買右手加價賣，咋偏偏就出了這么個喪家玩意兒壞了咱們的事兒？！”
“白主任，那小子是不是真是個啥東西成精了變的？”任有田對白洪財說道，還就真在仔細琢磨這個事兒。
“啪啪啪！”白洪財拿著文件夾狠狠地敲了任有田幾下說道，“說你胖你還真喘上了？蠢貨！咱們得想轍，必須收拾了這小子，要不然以后誰還尿咱們供銷社，沒人尿咱們咱們吃啥去？”
這話聽著咋像是咱們張著嘴接別人的尿過活，任有田心里這樣琢磨著，但終究是沒有敢直接說出來，只是對白洪財說道，“白主任，現在咱們可咋辦？這都多少天過去了，眼瞅著咱們供銷社是王小二過年一年不如一年了。”
“少跟我這兒賣弄！說的啥籃子話！趕緊給我想辦法兒，怎么才能治一治這小子！”白洪財沒好氣地對任有田說道，人倒霉了喝水都塞牙，手里的煙愣是點了幾次都沒有點燃。
“對了！有轍！有轍！”任有田忽然想起了一個人，一拍桌子對白洪財說道。
白洪財被這一下嚇得煙都掉桌子上，罵了任有田幾句這才問道，“啥人？！趕緊說！”
“汪天坤！這孫子以前是林家班的接班人大師兄，后來干了些畜生事兒，就被林山虎給攆出來了！現在游手好閑跟二流子似的，但是我聽說他在戲班還是有幾個心腹的。”任有田摸著挨了幾下的腦袋對白洪財說道。
白洪財眼珠兒這么一轉，跟排污廠的污水閥門兒開了一樣，壞水兒立刻就鉆進了腦子里，然后對任有田說道，“嘿！姓凌的小子不就是靠著戲班坑蒙拐騙的嗎？只要搞垮了戲班老子看他還有什么招數。你還真甭說，這還真是他娘的是一張好牌！有了這張牌，咱們就能——叫地主！”
叫地主？！啥是叫地主？！任有田琢磨了好一會兒都沒轉過這彎兒來，可憐了二兩腦花兒真不適合想問題。
兩人合計了之后，就立刻去找到了當混子的汪天坤，三個人一見面還真是油棍兒捅進了腚眼兒一拍即合！坐下來一商量，一條毒計跟毒蛇的獠牙似的就冒了出來……
一段時間下來，凌飛的銷售計劃還真是一帆風順，沒有了白洪財的盤剝跟摻假，萬寶村兒最好最優質的瓜果蔬菜第一時間就能夠到所有人的手里，而稍遠的地方或者不逢場趕集的時候，就輪到從萬寶村進貨的攤販們上場了。總之，伴隨著日子一天天過去，凌飛賺到的不僅是錢還有名望。
這天，凌飛剛送了一箱桔子給葉嘉怡，然后回到了有福來飯館兒，剛一進門兒就聽見了飯館兒里的吵鬧聲。
“這飯咱們不能吃了！肯定有毒！肯定是姓凌的指使你們干的！”戲班的弟子李干拍著桌子說完，“啪”地一聲就把碗扔在了地上。
“呵！還真是狗咬呂洞賓，不識好人心！凌飛安排你們跟這兒吃飯，是想好好招待你們！你師父現在人都昏迷了，你們不趕緊送衛生所，還跟我這兒吵什么？”石冰玉回了一句，她現在心里是又急又氣，分明是做一桌子好酒好菜款待戲班的人，沒想到林山虎剛吃了沒多久就直接昏迷過去了，更可氣的是戲班的幾個人不僅不送醫，反倒跟這兒追究責任起來了。
林夢梅抱著昏迷的父親，一時間不知所措，經歷過汪天坤背叛一事之后，她對誰都有芥蒂，而且原本就沒有太多主見的性格越發猶疑起來。
黎頭聽著石冰玉的話很是有道理，拉著林夢梅說道，“師姐，咱們還是挺石老板的話吧，要是耽誤了，可就麻煩了啊！”
“師姐！你甭聽黎頭跟這娘們兒的話！師父這肯定是中毒了，咱們衛生所能解決個屁！只要讓這娘們兒交出解藥不就成了嘛！還費那事兒干嘛！你們大家伙兒說是不是？”李干煽呼著周圍的弟子問道。
周圍的弟子一聽，李干這話還就真是個理兒，不少人就跟著附和出聲了，這一下林夢梅就更不知道該咋辦了，她心里不相信是石冰玉干的，更不相信是凌飛指使的，但是偏偏又猶猶豫豫地做不了決定。
“我說不是！”凌飛這個時候走進了餐館兒，雖然只聽了短短的幾句話，但是他已經差不多明白這件事兒的來龍去脈了。
“憑啥你說不是就不是？”李干瞅著凌飛咋呼道。
“閉嘴！”凌飛狠狠地橫了李干一眼說道。
李干渾身一個哆嗦，嘴服心不服地傲了傲頭閉上了嘴。
凌飛俯身從林夢梅的手里接過了昏迷的林山虎，然后把林山虎放到了里面房間的廚子的床上，好半天等在外面的林夢梅一眾人才又見到凌飛一個人走了出來。
“我爹咋樣了？”林夢梅趕緊上前拉住凌飛問道。
凌飛看了看林夢梅，不知道為啥他總覺得好像是林夢梅這戲演多了，身上總有一股子幽幽艾艾的勁兒，拍著她的手背說道，“放心吧，你爹他……”
“放心？放心把咱們師父交給你這種畜生？”
一個聲音在餐館兒門口響了起來。餐館兒里的人紛紛回頭一瞅，一眾人都驚訝地張大了嘴巴。
“大……大師兄！”不少弟子一眼就認出了眼前打扮得意氣風發的汪天坤。
“狗東西！你咋還有臉跟這兒晃？”黎頭冷眼看著汪天坤說道。
汪天坤輕蔑地瞅了黎頭一眼，隨即就把目光落在了林夢梅的身上說道，“師妹，今天這事兒我知道是咋回事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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