76.
“你的臉……疼么？”
沈歡的聲音不停在林三叔耳中回響。
李鳳仙帶來的藥方，竟然和沈歡的一樣？這怎么可能！
震驚的不止他一個人，就連林逸軒這個神經大條的紈绔子弟，都有些說不出話來。
如果是李鳳仙開的方子，也不至于如此，但李鳳仙剛說了，他不過是跑腿的，這開方之人是李老夫人。
這么一看，沈歡的醫術豈不是和李老夫人一個級別？
沈歡留給林老爺子的印象不錯，不過是否真的把孫女交付給他，還在考慮當中。
門當戶對并非全無道理，無論是下嫁和高攀都要承擔不少風險。
前者要看是否心甘情愿，后者要看是否真心誠意。
沈歡無懼任何困難都要娶林妙詩，除了真心實意這個可能以外，還有一個可能——他是一個聰明人，看穿了災星的假象，表面裝作真心，實則是來攀附林家。
畢竟害人之心不可有，防人之心不可無，但現在林老爺子有些動搖了。
不談出身，憑借這手可以比肩李老夫人的醫術，沈歡出人頭地是遲早的。
在燕京可能有人不知道他們林家，但所有人都知道被御封為“醫王世家”的李家！
林三叔回神后，咬牙道：“愿賭服輸道歉即可，何必出言譏諷！”
沈歡無辜的攤開雙臂，“我何時譏諷您了？您還沒說臉疼不疼呢。”
之前跟我說話的時候，怎么不知道“凡事留一線，日后好相見”這個簡單的道理？
“別跟我裝傻充——哎呦！”林三叔正說著，忽然用手捂住了臉蛋，不停地發出痛呼。
沈歡在旁嘆了口氣，“現在知道我真的只是想問你臉疼不疼了吧。”
“事有巧合罷了！我這牙疼是老毛病！”林三叔說話時太過激動，沒說兩句就又開始哀嚎起來，右邊臉蛋已經有泛腫的趨勢。
沈歡憋住笑意，盡量表現凝重的樣子，“人們常說，牙疼不是病，疼起真要命，這話前半句雖然是錯的，但后半句絕非玩笑。”
“牙齒，幾乎和人體每個部位都有關系，疼痛可不止是發炎那么簡單。”
“危言聳聽！”林三叔忍痛冷哼了一聲，“父親，我還有事，今天就不在家吃飯了。”
說完，便狼狽離去。
林國棟的表情有些不快，雖然林三叔脾氣不討喜，但畢竟是林家人。
“沈醫師，你方才說得可是真的？”林老爺子的表情有些擔憂。
“我確實沒開玩笑。”沈歡收起了玩味的表情，對待這位長輩，他還是很恭敬的。
林老爺子嘆了口氣，“老三的脾氣向來都是這樣，希望你不要介意，如果到時候真的出現意外……”
老爺子這是在幫自家兒子求情啊！。
聽出話里的意思以后，沈歡主動說道：“林爺爺您放心，身為醫者絕對不會見死不救。”
“那我就放心了！”
林逸軒等的有些不耐煩了，“還要聊多久？我這都餓了。”
“你這小子。”林老爺子笑罵了一句，說道：“時間也不早了，大家吃飯去吧。”
林家的飯桌很大，足夠容納數十人就餐，上面擺放的食物看得沈歡眼花繚亂，除了幾道常見的菜之外，大部分他都叫不出名字。
“這……也太豐盛了。”沈歡說的時候，忍不住吞了口唾沫。
林逸軒倒不客氣，拿起一串烤肉就塞進了嘴里，“不、不算什么，滿漢全席我都吃過，那才叫多呢。”
“注意點吃相！”林國棟拍了下桌子。
劉慧欣配著紅酒嘗了口魚子醬，“都不是外人，自然點好。”
“說話就說話，你搶我的鍋里的驢肉干嘛？”
兩口子因為一塊驢肉，又掐起來了。
沈歡總覺得這畫風和背景有些不協調，本來他還擔心在大家族里吃飯，會有諸多規矩，沒想到比普通農家吃飯還隨便。
“怎么不吃？”林逸軒見沈歡沒動作，用餐巾擦了下嘴，笑道：“嚇到了？我們在家一般都這么吃飯，只有出去的時候才會注意一些。”
“所以我總喜歡待在家里吃，比去參加什么聚會自在多了。”
林逸軒說著，無奈的嘆了口氣，“當個紈绔子弟其實很累的，在人前太冷，會被說沒禮貌，太過親熱，又不符身份。”
一打開話匣子，他就停不下了。
“吃飯時別說話！”林國棟寒面怒喝，“你怎么又吃我的驢肉！”
沈歡覺得在飯桌上想要和這家子進行交流，實在是太困難了。
林妙詩平時話就很少，吃飯時更是如此，加上有心事，整個過程一言不發，只有林老爺子會和他聊上幾句。
“咱們爺孫倆一見如故，妙詩還沒給你準備住的地方吧？”見沈歡點頭，林老爺子笑道：“那就住這兒吧！”
其實就算林老爺子不邀請，沈歡也會死皮賴臉的留下，他可不放心林妙詩一個人待在這兒。
“來，咱們爺倆兒再干一杯！”
兩人你來我往，喝了大概一瓶白酒。
沈歡擔心老爺子的身體狀況，裝作不支，讓林妙詩攙扶著離開了飯桌。
這時候，林逸軒一家子也吃得差不多了。
“國棟啊，你先別走，留下來陪我說會兒話。”
劉慧欣見狀，把林逸軒給揪了起來，“別吃了，跟老媽逛街去。”
“我還沒吃——”林逸軒本來還一臉委屈，可看到親媽的眼神后連忙改口，“我去還不成么！對了，老頭子，今晚有時間來我房間，咱們繼續玩魂斗羅！”
待兩人離開后，林老爺子率先開口，“你覺得沈歡這個年輕人怎么樣？”
林國棟沉吟一會兒，說道：“有些本事，可惜太過狂妄，成不了大事。”
“他要是沒點脾氣，我還不放心呢。”林老爺子收起笑容，“你覺得他會不會創造出另一個醫王世家？”
林國棟知道父親若有所指，搖了搖頭，“沈歡醫術不錯，但李家走到現在這個地步，靠得不止是實力，更多的是機遇運氣，恐怕他很難——”
“如果我們林家給了他這個機遇呢？”林老爺子瞇眼笑道。
林國棟聽到這話，心中一驚，眼睛不由瞪大了幾分，“父親的意思是……”
“把李鳳仙送來的藥方還回去，就說有人開出了同樣的方子，并且不費吹灰之力就治好了妙詩的病。”
林老爺子說完，凝視門外嘆息道：“沈歡，希望你不要讓我這個老頭子失望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