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韓家住在村子的最東面,靠近山根的位置。村子里只有四五十家住戶,各家離著都很遠。倘若有人從東邊的林子里頭過來,第一個看見的,倒真是韓家。
北方人原本就熱情好客,即便是素不相識,來到了自家門前,也會幫上一把。如今這大雪封山,總不讓人家在外面挨凍。村里人都是十分淳樸的,很少有人去想外面的人是不是什么壞人。而云雪也是仗著自己的功夫,另外還有大黃在,所以猶豫了一下,就在云震的催促下開了門。
門外是三個男子,各自身后還牽了馬匹。前面一人,看見云雪開了門,趕緊上前來說道,“麻煩了,我們是從京城來的。只因家里有人得了重病,需要用兩百年以上的人參入藥。我們來到這邊,想要買參,可是并沒有買到。就想著能不能進山碰碰運氣,結果卻迷失了方向。”那人朝著云雪行禮,口中說著緣由。
“這大雪下的,天地白茫茫一片,更是分不清東南西北了,只是遠遠地看著這邊有亮光,所以就過來了。不知道您這方不方便,能不能讓我們住上一晚?”這人看著云雪,神情中帶著懇求。
云雪看了看眼前的這三個人,剛剛說話的這個,倒像是個仆人一般。而他身后的一人,神色冷冷的,臉上沒有半點表情,看樣子倒像是主子。另外一個,應該也是個仆從。他們三人的穿著,倒是不錯,而且樣式也和當地的略有不同,看來是遠處來的。
“進來吧,總不能讓你們在大雪地里挨凍的。”云雪回身,讓他們進了院子。“二弟,帶他們去把馬匹拴起來,再弄些豆秸玉米桿子來,喂喂這幾匹馬。”
云震點頭,按照大姐的吩咐去做事。
“公子爺,咱們今晚就歇在這兒吧,出門在外,公子也只能將就些了。”最先說話的那個人,趕緊對主人說著。
冷面男子點點頭,啥都沒說,只是跟著云雪進了屋子。另外那人,自然是跟著云震去安頓馬匹了。
云霖剛才是和云雪一同出去的,這會兒看見大姐同意這些人進來,就趕緊的先回了屋子,讓大黃母子先去東屋的里間呆著。關于大黃母子,最好還是別讓外人知道。
云雪領著這些人進了屋,“幾位,我們家地方有點小,今晚幾位就住在西屋吧。幾位客人怕是也餓了,正好今晚家里弄了丸子湯,鍋里還有一些的,要是幾位不介意,可以吃些,暖暖身子。”
云雪趕緊忙活著在廚房里另外放了一張桌子,然后從鍋里盛了三碗湯出來。又拿出晚上新蒸的餅子,還有咸菜等吃食,擺到了桌子上。“我們農家,也沒什么好吃的,幾位客人將就著吃口吧,總比餓肚子要好。”
這時,云震和另外一人也從外面進來了。于是云雪留下這三人在廚房里吃東西,而他們姐弟則是進屋吃飯去了。
“云霖,等會兒你們幾個就搬到這屋來睡,咱們今晚在一起擠一擠。大黃娘倆,睡在火墻邊上就行。”云雪把晚上的住處安排了一下。家里只有兩鋪炕燒了火,也不能讓客人和弟弟們擠在一起,就只好他們姐弟擠一擠了。
于是,吃過飯之后,云雪就領著云霖和云震,把父母原本用的被褥拿到了西屋,把弟弟們的鋪蓋全都抱到了東屋。
“三位客人,這被褥都是干凈的,還請放心。鍋里有熱水,晚上要是想燙燙腳什么的,隨便用就是了。要是還有什么事情,隨時叫我們就行了。”云雪走進廚房,將晚上的安排說完,就要轉身回屋了。
“這位姑娘,還請等一等,在下還有點事情想問一問。”那個最先開口的人喊道。
云雪停住,回頭看了看他們。“不知道三位客人還有什么要問的啊?”
“是這樣的,我們是京城沈家的,在下沈福。我們是想向姑娘打聽一下,這附近的村子里,誰家有兩百年的人參啊?我們真的是有急用。”這個沈全問道。
云雪搖搖頭,“我還真就沒聽說過呢,這兩百年以上的人參,價錢可就不低了呢。要是哪家弄到了,怕是早就賣出去了,不會在家里放著。你們也看到了,這里就是個窮困的小村落,誰家弄到好東西,還不趕緊的賣了換錢啊?”
沈福聽了云雪的話,有些失望。“大少爺,這可怎么辦啊?要不然,咱們還是進山碰碰運氣?”
云雪一聽,就笑了。“這采人參最好的季節,是七月中旬,那時候人參的參籽成熟了,紅紅的,最是容易分辨。這個時節,別說你們是外鄉人,見沒見過人參還兩說。即便是本地土生土長的,進了山也找不到人參的。你們還是不要白費力氣了。要是在山里迷了路,那可是很危險的呢。”
外人都以為這長白山地區出產人參,其實他們哪里知道,這人參可不是那么好挖的。這里面,也是講究機緣的呢。沒那個命,便是踩在腳底下,也未必分辨的出來呢。更何況此刻草木已經枯黃,人參的葉子早就枯萎倒掉了,又上哪里去尋找啊?
沈福一聽這個,神情有些沮喪。“唉,難道就一點辦法都沒有了么?家里可是有人等著用呢。”
“你們可以去臨江州看看啊,那邊畢竟是州城,藥鋪里說不定會有的。”云雪也不太確定,畢竟兩百年以上的人參,放到哪里都是寶貝,州城也未必就能有的。
“我們已經在州城找過了,沒有。”沈福嘆了口氣,“看來,這就是命了。”
“算了,沈福,找不到也沒辦法。終究咱們是盡了力的,聽天由命吧。”那個冷峻的男子開口說道。“天色已晚,咱們還是趕緊休息算了,明天再去別的地方打聽一下。”
這男子說話的聲音十分悅耳,云雪不自覺的多打量了他幾眼。還真是一個英俊不凡的帥哥呢,就是太冷了點兒,臉上沒什么表情,倒像是座冰山。云雪忽然覺得,好像這個人在哪里見過似的,可是在哪里見過呢?云雪想不起來。
“對了,還沒問姑娘貴姓?承蒙姑娘援手,總不能連恩人行什么都不知道吧。”那冷峻的男子抬頭問云雪。
旁邊的兩個人都有些驚訝,主子一向最是惜言如金的,平日里極少說話,今天這是怎么了,竟然有興趣和一個農女說話了?
“不敢,農家小女子,當不得貴字。鄙姓韓。”云雪笑了笑,然后就轉身回東屋了。“西屋的炕早就燒熱了,三位客人還是早點休息吧。桌子不用收拾了,明天早晨,我再收拾。”
三個男人起身來到了西屋,沈福用手一摸炕上,果然熱乎乎的,很舒服。“爺,還是早點休息吧,這幾天,也著實累壞了。小的去打點熱水來,給爺燙燙腳。”說著,沈福就去打熱水了。
那位冷面男子坐在炕邊上,目光朝東屋看了看,卻不知道在想什么。等到沈福打回來熱水,男子就脫了鞋襪,用熱水泡腳。
東屋里,云雪他們也全都趴到了熱被窩里頭,大黃和兒子趴在地上。云雪在地上鋪了個狍子皮的褥子,小黃趴在上頭,倒是挺舒服的。其實老虎并不怕冷,它們那一身厚厚的皮毛,足以抵御嚴寒了。可是云雪心疼小黃,怕它受委屈,所以才在地上鋪了東西。
“大姐,今晚來的是什么人啊?”云霓剛剛一直都在屋里,所以并不知道外面的情形。
“他們說是京城來的,要找年頭很久的人參。這個時節,怕是找不到的。誰家弄了大山參,還不全都拿去賣了啊?”云雪跟弟妹們講起了西屋的那三個人。
“大姐,他們看樣子不是一般的人家。我幫著安置他們的馬匹,那馬匹的鞍轡等物,可不一般的。”云震想起來剛剛看到的,“那馬也是好馬,一看就是極好的品種,怕是一匹馬,就得值好些銀子了。”
這一點,云雪倒是不意外。剛剛她也看了,那幾個人身上穿著的衣服,衣料都很好。不說那個公子,就是沈福身上的衣服,也是極好的綢緞。想來這些人就不是普通人,普通的人家,即便是家里有人病了,也用不起兩百年以上的人參來入藥。
“別管他們了,趕緊睡覺吧。反正他們就是來借宿的,明天早晨,就會離開。只要他們不是壞人,沒打什么壞主意的話,咱們就不用擔心。山里人家,來人借宿很正常的。”云雪有些困了,迷糊著說道。
平日里這個時辰,他們早就睡著了。今晚這是有人來,折騰了一陣子,才睡的晚的。大家全都安靜了下來,不多時,也就全都睡著了。
第二天早晨醒來,云雪趕緊的起床去燒火做飯。卻在廚房的桌子上,發現了一張紙,還有兩錠十兩的銀子。
“多謝收留之恩,沈某有要事在身,不能久留。不辭而別,還請見諒。”紙上寫了幾句話,那字筆力雄渾蒼勁,倒是極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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