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當然了,”清露的臉上到底還是露出了冷峭的笑容,“既然該做的事我都做了,該得的他也不能少了我的!”說到底她對公叔瑾是沒什么感情的,本著的只是“銀錢兩訖”的原則。
清露的表情又變得柔和起來,“主要還是阿寧你,給了我足夠的保護,秦懷恩也很不錯,你們聯手寵著我,我才能想怎么任性就怎么任性。阿寧,雖說有些晚了,你想要的也不是這個,但我還是要說,謝謝你,我很幸福!”那種發自內心的幸福。
“睿兒我一定會帶好的,在你的幫助之下,”清露說,直到現在,公叔寧每年留給睿兒的那些東西,都還沒有斷過,“請你和姐姐放心,我會讓你們子孫滿堂的。”
清露想了想,覺得自己想要交代的事都說完了,便緩緩地站起身來,她只是長嘆了一聲,并沒有什么淚水。別說她現在一切順利,就是在備受折磨時,她也不是傷春悲秋的性子。況且,她掃了一眼這間被秦懷恩收拾得特別“利落”的王府正房,不由自主地嘴角抽搐了一下,再也升不起一絲的悲傷了。
他們隨身行李不多,笨重的全都搬完了,得力人手不少,不僅有小廝、護衛還有丫鬟、婆子,車馬更是齊備的,一長串的寬大的曲氏安車,坐臥都舒適得很,嗯,搖搖晃晃地還很催眠,使得清露睡得踏實安然,對是否有宿頭一點都不關心,高大的駿馬俱是秦懷恩的“戰利品”,連下人都人手至少一匹,使得這次出行特別舒適順暢,哪怕是一直照顧著孕中的清露,速度也沒慢多少。
和大張旗鼓的王府搬家相比,清露的這次出行,安靜得很,他們的車上沒有王府標記,和親朋好友們一概沒打招呼,睿兒甚至都沒去宮中辭行,很有點不告而別的意味。
雖說這么做多少有些奇怪,但清露不說,旁人也就沒當回事兒,并不像清露那樣,將這次正常搬家,當成了一場“出逃”,而事實證明,清露這個人,情商的確很高,看男人看得還是挺準的。
清露離京一個多月了,朝廷的差事才徹底結束,公叔瑾論功行賞完全找不到人時,他才想起睿兒在過年時說的那句話,倒也挑剔不出什么來。
等聽到回報說,清露一行人路過北平而不入時,公叔瑾才徹底明白清露要干什么,不由長長地發出了一聲嘆息,“看來除了阿寧,再無人能留下她了!”個中意味連他自己都說不清楚。
但公叔瑾到底還是沒發出,召秦懷恩和清露乃至睿兒進京的詔令——就像清露猜測的那樣,公叔瑾實在是找不到恰當的理由,尤其是沒有及時留下“護送”的睿兒,更是連張口的機會都失去了。
于是,公叔瑾將封秦懷恩為超品國公,封清露為一品誥命的圣旨,以及賞賜給睿兒的不少珍品、寶物派人送了過去,算作是默許了。
而這個時候,秦家一家人和護送他們的睿兒,已經離他們的目的地很近了。
“哈哈哈……娘,娘,你快看,咱們又追上一波王府的車隊!”幾個孩子騎著馬,在清露的車周圍撒歡地跑著,時不時地大呼小叫一番,惹得秦懷恩直皺眉,可他看了看笑得無比滿足的清露,只得硬生生忍住。
“嗯嗯……”清露撩著車簾子,看著生龍活虎的孩子們,脆聲叮囑,“我倒是不擔心你們的騎術,”也不擔心安全,旁的不說,這回她召回了睿兒全部的小廝,雖說在西北建城和在戶部當差的那些還沒到位,但也有快六十個了,還都是武功最好的,因為沒回來的那些都是擅長算賬和管理的,這些小廝看自家幾個孩子一點問題都沒有,“可這路畢竟不是咱們一家的,你們這么跑來跑去,太耽誤旁人趕路了!”
“對,對,等回頭到了咱們家山上,你們就可以想怎么跑就怎么跑了!”這陣子,就連睿兒都恢復了不少的孩子氣,而當他們追上第一波王府運貨的車隊,發現那些細軟貴重之物,并不是運往北平而是運往東北后,他就一直誤認為,他們會回到小嶺村去,心中的思念早就溢得滿滿的了。
“是嗎?表哥,那你快給我們再說說咱家的山啥樣兒?”孩子們停止了亂跑,圍在睿兒的周圍,兄弟幾個騎在馬上,邊走邊說,小廝們則不時地補充兩句,倒也安靜了不少。
其實睿兒都說過好多遍了,可孩子們還是愛聽,睿兒還是愛講,就連小廝們也非常喜歡這個話題,可見想家的人并不是只有清露。倒是秦懷恩,不管清露在哪里,他都能生活得特別安然,這一次,若不是清露來了這么一出兒,他都沒想到要回去,不過,清露既然操辦了起來,他自然是全力配合的。
王府的護衛們,則趁機恢復著,方才因孩子們一時亂跑而阻礙的交通,讓那些著急趕路的人,別耽擱了行程。
沒親眼看到,真想不到,這一路之上竟然會繁華到如此程度,自打出了京城,他們徑直向北,眼中所見俱是川流不息的車馬人流:運貨的、搬家的、經商的、農閑結束了趕回家種地的……人人臉上都帶著干勁兒和活力,像是有種不知名的情緒在空氣中流散,很具有感染力。
已經變得很“財迷”的睿兒,不止一次地說,“姨母,這要是都修上高速路,那一準兒有賺不完的銀子。”
“嗯嗯,”清露連連點頭,“孺子可教也,回頭這事兒你和四殿下商議去,也讓你潘家姐姐過幾天富裕日子。”她是不愿意再操這份兒心了,再說,經過這些年的歷練,這點子“小”生意,睿兒自己完全做得,可以往獨立養家糊口上再邁進一步。
壽公公感嘆道,“什么叫做‘國泰民安’,老奴這輩子總算見著了,雖說高祖那時老奴還年輕,可聽著老人們說,自己親眼看著,也沒有這樣的……”他的年紀比公叔瑾還要大,到現在已親歷三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