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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不知自打公叔寧來了之后,山上可不一樣了。
但凡出身高一點的學子都知道小嶺村山上的“神秘人”,出身越高知道得越多,也越發地諱莫如深,每每被秦懷仁問到,絕對是三緘其口,還有那特地顯擺的,“千萬不要問對方的來頭,不是我們這樣的人能打聽的!”好像他知道多少似的。
這樣的回答和反應越發地讓秦懷仁心里沒底兒,但對清露的經歷十分了解的秦懷仁,很快有最準確的判斷——清露以往在京城的“恩客”找來了。
不得不說,一向靠汲汲營營上位的秦懷仁,在這個方面還是具有相當的敏感性的。
接下來,秦懷仁就改變策略,把打聽公叔寧的來歷,轉成了打聽公叔寧和清露之間的關系,這一下子,收獲頗豐。
清露那套不算謊言的說辭:公叔寧是她的姐夫,是睿兒的生父,秦懷恩被派出辦差……簡直就是為秦懷仁量身定做的。
秦懷仁大喜過望,他可以想見,公叔寧就是清露以往的恩客,而秦懷恩,很可能被公叔寧給殺掉了,要知道,沒有哪個人能容忍自己的女人被人沾染,尤其是當初清露還是個楚子之身。
與此同時,秦懷仁對清露產生了深深的敬意——看看人家清露,就算破了身子,依舊能被公叔寧捧在手心里疼愛,這是多么的有本事啊,簡直就是妓女中的楷模啊,絕對有成為禍水的資本。
不過,秦懷仁對清露的敬佩之情,很快便變成了如何從清露身上獲得好處的計劃,而這個計劃中,還有人先給他探路,那就是看看秦大川有沒有受到清露的“懲罰”,如果有,那他得趕緊跑路,連對清露那么照顧的秦懷恩都被干掉了,曾狠狠得罪過清露的他,最好有多遠就跑多遠。
結果,秦懷仁聽到了一個讓他難以置信的消息,那就是清露對秦家很“照顧”。
這種照顧不是體現在秦大川身上的,有很多學子從望山縣出發時,秦大川還沒回來。
當聽說被照顧的人是殷氏時,秦懷仁樂得差點沒跳起來!
殷氏是什么人啊,如果說殷氏得罪清露是一丈遠的話,那么秦懷仁得罪清露頂多是一尺遠,原本聽說清露幫秦懷禮治病、辦葬禮時,秦懷仁還有點難以置信,那么現在,清露原諒了秦家所有人的事,秦懷仁便深信不疑了。
“哎,秦大傻死得好啊!”秦懷仁在心中默默感嘆,他以為清露現在對秦家這么好,完全是看在秦懷恩的面子上,畢竟,當初秦懷恩救了清霜清露姐妹和睿兒三條命,到后來卻落得這么個下場,只要是但凡有點良心的人,就會過意不去,再說,這件事知道的人可不是一個兩個,就算公叔寧位高權重手眼通天,也堵不住天下眾人悠悠之口。
秦懷仁想到這些,仿佛看到了飛黃騰達的一條大路,在他面前展開了,整個人是飄著進了考場又飄著出來的,好不容易等到放榜,那是快馬加鞭地往回趕啊,恨不得早點見到清露,把自己官職的事兒給定下來,結果一不小心,竟然趕到了報喜人的前面。
“看看,這不是回來了嘛!”清露聽到下人的稟報后,很是開心,“我就知道他不會讓我等太久,”轉身吩咐身邊人,“壽伯,準備收銀子,秀芬,通知齊伯,準備救人吧!”
眾人皆應。
秦懷仁進了家門兒后,梳洗了一番,但還是不滿意,他趕得太急了,整個人看起來很是憔悴,就算是沐浴更衣,依然不妥,再說,他也得冷靜下來好好想想,怎么能隱晦地“提醒”清露,為他盡力。
對秦懷仁的歸家,秦大川喜憂參半,他一方面沉浸到終于當上了正牌大老爺的喜悅中,另一方面又覺得不太愿意落到秦懷仁的手里,覺得沒有自己抱著銀子過日子那么舒服了。
方才秦懷仁來給秦大川問安時,對秦大川的冷淡和蔑視,就表現得很明顯了,秦大川真不知道,往后的日子到底該怎么過。
“怎么說,我也是他爹,他還能把我怎么著?”秦大川在心里給自己打氣,決定得過且過,好好享受,不去想那么讓他糟心的事兒。
如果說秦懷仁的回來,對秦大川來說,不是什么好事,那么對云袖來說,就是完完全全的壞事了,她真不知道,假如秦懷仁發現了自己收秦大川銀子的秘密后,會怎么對待自己,要知道,云袖可不是今天才認識秦懷仁的,對秦懷仁的人品相當了解,對秦懷仁的舉人身份,更是相當敬畏。
“不能讓他們拿走我辛辛苦苦賺下的銀子,更不能因此帶累了長順哥!”這是個云袖早已有了的決定,而愛情,也讓她變得分外勇敢。
就這樣,秦懷仁到家不過一個多時辰,剛用完了他午晌和晚晌合一的飯,準備歇下時,秦家便亂了起來,確切地說,是云袖鬧了起來。
“啊——,啊——,我可不能活了,我真侍候不了啊!”云袖頭發散亂,衣衫不整地從正房沖了出來,一邊嚎啕一邊往門外沖。
云袖沖出來的路線十分奇怪,她想上山去求助,因為她知道,在整個雙嶺村中,如果說能有一股力量能和秦懷仁抗衡,那么就非山上莫屬了,她只是不知道,山上對她的態度是怎么樣的,不過,到了這個時候,她已顧不上想太多了。
秦懷仁已脫了衣裳上炕休息,就算聽到了云袖的響動,穿衣裳也用了點功夫,只得眼睜睜地看著云袖沖出了秦家的大門。
此時,正是傍晚,是下地的莊稼漢子們回家吃晚飯的功夫兒,村里的石板路上,人來人往的很是熱鬧,眼看就到了秋收的時節了,村里人很少有做旁的活計了,都在地里照應,人又怎么可能不多呢?
云袖正是算準了這一點。
立時,在云袖的哭鬧下,很多人都被吸引了過來,但他們并不驚慌,實在是秦家人在村子的名聲太響亮了,不過發生什么事兒,就已引不起旁人的驚訝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