自從中原戰敗之后,北京就被樓親下命全城戒嚴,整個城池就算是白天,街道上也看不見一個人影,如同鬼城一樣。
此時,在清宮內,殿上雖然聚集了許多人,可是還是如同城中一樣死寂。
現在名義上親政的福臨,坐在大寶上,臉上完全沒有一絲喜色,反而面沉如水。
因為方才樓親提出了一件他無法接受的議案,讓他去皇帝位,向明朝求和,并且放棄北京撤出關外。
他做了十一年的皇帝,前些年什么事也不懂,近些年懂事了卻做不了主。
他想要掌權,可是權力一直被多爾袞把持。
現今多爾袞死了,多鐸也死了,他好不容易有機會,接觸大清最高的權力,多爾袞余黨的勢力卻依舊強大,還是要和他過不去。
樓親給他這么一道奏議,福臨心里真是一萬句媽賣批。
福臨也認為大清輸了,可是他不覺得到了需要搖尾乞憐的地步。
多爾滾雖死,可是朝中還有不少多爾袞的人,樓親作為阿濟格之子,許多人都站在樓親身后。
他的權威雖不像多爾袞那樣,可是在滿清朝廷,也還算比較有實力。
前幾天,他提出追封多爾袞,厚葬多鐸的提議,福臨雖然在心里認為多爾袞、多鐸、阿濟格三兄弟,特別是多爾袞就是大清的千古罪人,想要對多爾袞進行清算,可是迫于樓親的壓力,最后還是同意讓禮部鄭重處理此事。
這時樓親站在大殿中央,對眾人說道:“根據各地傳來的軍報,明將戴之藩率領十萬大軍,已經進至大名府,敬謹郡王從宣大撤軍之后,叛將姜有光已經準備進兵居庸關,而明將李定國與叛賊姜襄會師太原,不日必會出井徑,進入北直。這幾路明軍,兵力可能會有二十萬以上······”
大殿里,眾多滿州貴族一聲驚呼,各個驚惶失措,不知道如何是好。
樓親嘆息道:“大家都清楚,現在京師的旗丁不足兩萬人,北京我們是待不下去了。”他目光掃視眾人一眼,沉重的說道,“攝政王薨逝時,已有交代,讓我們去帝號,向南明認輸,然后讓出京師,換取我們滿人在白山黑水之間繁衍生息。”
經歷過中原大戰的人,現在可以說都站在樓親一邊,他們被明朝狠狠揍了一通之后,已經明白清與明之間的巨大差距,知道仗已經沒法在打下去,他們早已喪膽了。
羅科鐸再樓親說完之后,也站到大殿中央,痛聲說道:“皇上,不要再猶豫,遲了,讓明軍包圍北京,那我們便都走不成了。”
福臨陰沉著臉,年輕的清朝皇帝,鼻子里重重出了幾口氣,憤怒道,“當初朕不讓打,你們偏要跟著睿王去和南明打。現在打的大敗虧輸,精銳盡失,才說不打,來逼朕退位,你們是什么意思?”
多爾袞一派是清朝內部的主戰派,整個戰役又是多爾袞一派來指揮,失敗自然要承擔責任,不過現在這個時候,只要有些政治頭腦,就不該再談這些。
況且,福臨當初的計劃也不高明,甚至是極為幼稚,就算是多爾袞早些交權,福臨也未必能治理這大清的江山,說不定明軍會更早兵臨城下。
殿上樓親等人,他們畢竟失敗了,這一點他們無法辯駁,被戳在痛處,一個個臉色都很難看,說不出話來。
這個時候,福臨還在爭對錯,心性上還是不夠成熟,敬謹郡王尼堪皺了下眉頭,樓親卻漲紅著臉,羞憤說道:“皇上,是什么意思?難道想讓我們繼續打下去嗎?”
福臨見此,冷哼一聲,“打?你們早就喪膽,明朝還沒打過來,就讓朕退位,放棄北京撤回關外,朕還能指望你們么?”
福臨長期沒能掌權,被多爾袞打壓,現在多爾袞一死,他便有些得理不饒人起來。
這次樓親他們打了敗仗,總之說什么都是不對,他一下火氣上來,不禁頂道:“那皇上是什么意思,打不能打,退不能退,皇上想怎么解決南明的大軍?”
尼堪看順治和樓親這樣爭鋒相對,就知道這兩人無法共存,順治終究沒有經驗,那有皇帝親自上陣來與臣子對噴的,這不成了二楞子么?這讓他對大清的前途,感到惶惶不安。
尼堪也不太贊成樓親的建議,他在朝鮮與明軍交過手,明軍的戰斗力,并不比清軍強上多少。
他覺得大清就算要退回關外,就算認輸求和,也不用向樓親這樣明軍還沒打來,就自己趴在地上,那談不出好的條件。
尼堪見君臣間火藥味越來越濃,皺了下眉頭,出來緩和氣氛道:“皇上,解決大清眼下的危機,才是要緊之事!皇上還是將心中想法,明示臣等吧!”
樓親等人參與過中原大戰,所以自己清楚,就像多爾袞寧死時交代的一樣,他們只能不停的向明朝服軟,年年朝貢,請求大明的原諒,才能為滿人爭取一條活路。
他們能不能活,不在滿人,而是在明朝怎么決斷,他們能做的只有討好明朝,沒有條件可講。
尼堪和順治,兩人的想法差不多,他們雖然承認失敗,可是并不覺得沒有條件可談。
順治聽尼堪的話,神情緩和了一些,沒有繼續針對樓親,他沉默一陣說道:“太祖皇帝、太宗皇帝,能靠著關外與明國周旋,朕以為就算大清要退回關外,還是能與明朝談條件。”
在福臨看來,西面還有金國可以聯合,蒙古諸部雖然有意脫離大清,但是他是東蒙古的外甥,漠南、漠西、漠北的蒙古部落能夠脫離大清,可是東蒙古諸部卻已經和大清結合在一起,不是說想分開,就能分開。
福臨坐正了身子,講道正事,他也不敢怠慢,畢竟事關大清存亡,“朕以為,帝號可以去,北京可以讓,但不能沒與南明談條件,就自己直接讓了。要是明朝得了好處,又不與我們談判,那豈不是白白喪失了籌碼?朕以為,因該速派干員南下,以北京城,還有去帝號為條件,與明朝達成和議,使我大清能立足關外!”
順治與樓親兩人都承認失敗,都準備退回關外,去皇帝的稱號,可是怎么退回關外,怎么去皇帝稱號,卻是兩人矛盾的關鍵。
他們一個明白滿人已經沒有資格談條件,一個則認為手中還有籌碼,可以和明朝談一談。
在多爾袞、多鐸死后,樓親成為了多爾袞一派的主心骨,可是他這個主心骨,其實還沒有統一多爾袞一派的人心,并沒完全接過多爾袞手中的權力,他畢竟只是個郡王,威望也不充足。
在為多爾袞、多鐸爭待遇上,他們能達成共識,因為這符合他們的利益,可是在對待如何決絕大清的危機上,他們卻并沒有達成統一的意見。
畢竟他們原來都是主戰派,一時還沒轉過彎來。
殿上不少人聽了順治的話,他們大多數人沒有參與中原之戰,不了解樓親等人的感受。
樓親讓順治立刻主動去帝號,然后放棄北京撤出關外,順治則認為該拿去帝號和放棄北京為條件,來與明朝談判。
眾人一比較,以滿人的特性,他們還是比較傾向于順治,覺得應該拿北京和帝號同明朝談一談。
尼堪稍微沉思,便點頭拱手道:“臣贊成皇上的意思,咱們可以和南明談一談,談不成,咱們再撤不遲!”
留守北京的郡王岳樂也出來贊成,這引得一批人都支持順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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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