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王彥發跡這么快,離不開廣南海商,以及湖廣鄉紳的支持,他們為楚黨掌權,提供了大量的政治獻金和資源。
整個江南之役,五忠軍從武昌東下,爭取光復南京的功績,軍餉、糧草、器械這些物資,大都是楚黨背后的士紳大賈所貢獻。
現在楚黨掌權了,作為背后的士紳商賈集團,自然要收取回報。
王彥進入船倉后,聽眾人之語,微微皺了下眉頭,想發財,也得等他站穩腳跟后再說,他現在滿頭是包,剛一攝政便受到這樣的挑戰,你們這個時候,跟著添什么亂?
黎遂球先讓王彥坐下,然后說道:“殿下莫急,糧食還有,但是現在卻不能運來。”
糧食還有?王彥更糊涂了,他看著陳永華和一眾廣南商人沉聲道:“你們怎么在這里?你們到底想做什么?”
陳永華見王彥有些溫怒,忙出來解釋道:“殿下,我們在廣南那邊聽說殿下打下了南京,想著江南百廢待興,便從廣南到了湖廣,而正好又聞江南爆發饑荒,所以便來替殿下賑災來了。”
“娘的又是替孤賑災?”王彥微微一愣,被氣得哭笑不得,他們這是組團到江南撈好處來了。
江南以前是江南士紳,蘇松紡織大戶的天下,各種產業被江浙士紳把持,每年獲利不知多少。后來,清軍南下,支持清廷的晉商,也隨著清廷勢力的擴張,迅速在南方獲取利益,兩淮的鹽商,江浙的士紳,統統敗給了晉商,江南的產業便被山西商人掌握。
現在明軍打回江南,晉商便早早退回了北方,江南許多行業百廢待興,誰能這個時候殺進來,那今后收益,必然不敢想象。
王彥眉頭一皺,他還欠人錢來著,楚黨掌握了朝政,他們要政治紅利,這也無可厚非,但是有一點他卻必須提醒,“你們想買田?想干別的事情,不是不可以,但是有句話,孤必須先說在前頭,都得守規矩,不準亂來。”
“殿下的規矩,我們都懂,我們都是守法的商人和江浙劣紳不一樣。”眾人齊笑道。
四年的接觸,他們與王彥之間,已經行成默契。
王彥聽了臉色好一些,廣南的商人要進入江南,勢必會引起江南士紳的不滿,會給王彥帶來一些麻煩,但是誰讓江浙的士紳這么不懂規矩呢?讓廣南士紳進來,也是給江浙士紳一個警告,并且今后他在遇見什么事,有他們在,他便不會那么被動。
“都坐吧!”王彥想唱戲,還得這群人給搭個臺子哩。
一眾商賈聞語,立時笑著坐下。遙想幾年前,他們見了王彥,不敢坐又推辭不了,于是像簽一樣斜靠著椅子,并未敢實坐,但現在一個個卻屁股踏實得很。
王彥見他們不見外,也無奈的笑了笑,“說吧!糧食在哪兒,什么時候到?”
陳永華忙笑道:“殿下,八月底,廣南水師會同安南阮氏、真臘國,三方攻打占城大半年,終于滅了占城,繳獲物資無算,其中一項,就是四十萬石占城稻。這些糧食,再加上廣南諸多商號從南洋、兩廣采購之糧,都在經靈渠運往湖廣調運,現在藏在衡陽。”
王彥聽后臉上一喜,占城小國,他到不是特別在意,關鍵是他聽到了有糧,但是他又有些不解,“為什么走靈渠,不走海運,這樣運送成本豈不提高?為什么要藏在衡陽?”
“因為走海運,江浙士紳勢必會發現糧船,我們現在是以運送軍械的名義,打著軍器監的旗號,暗中調運。”陳永華道:“殿下,這么好的機會,難道不該教訓一下江浙的劣紳么?糧食藏在衡陽自然是為了大賺一筆,放一放江浙士紳的血。”
術業有專攻,王彥對于這些問題并不是太精通,但是陳永華卻是五德商號的大掌柜,管理著五忠軍的錢袋子,精于商業運作。
王彥能想到的反制手段,就是摸清江浙士紳屯糧之所,拿到他們囤積居奇的證據,然后走官方的渠道,直接抄掉抓人,但總覺得反制手段,有些不夠。
“哦?”王彥聽陳永華這么說,能讓江浙士紳放血又能賺一筆錢,他立時來了興趣,“復甫有什么計策?”
陳永華并未回答,而是看像黎遂球,后者立刻上前說道:“殿下的告急文書發到武昌,正好復甫也與眾多商賈到了湖廣,我們本來是想按著殿下的命令,收購糧食,然后火速運到南京來,但是卑職令人下去買糧時,卻發現湖廣的糧價,在幾日之間,居然翻了一倍,漲到一兩五錢銀子一石,卑職連忙讓人下去調查,便發現有江浙的商人,在湖廣大肆賣糧。吳總督忙下令禁止,但百姓追逐利益,暗中依然存在交易。”
王彥認真聽著,沒想到江浙的劣紳居然跑去湖廣賣糧,這不僅僅是他們想賤價兼并土地的問題了,更是在針對王彥,“說,你們打算怎么對付他們。”
陳永華這時說道:“這些人惡意囤積,抬高糧價,實在可惡。如果我們手中沒有糧食,便只能高價從他們手中買回來,讓他們賺個盆滿缽滿,但他們沒有想到,水師在占城那邊會有收獲,現在手中米糧充足。我們便可以一面幫他們繼續炒高糧價,將糧價炒到三兩、四兩,甚至更高,一面讓商號從各地調糧,官府從安南、真臘借糧,讓他們收,甚至借錢讓他們收,等他們以為我們已經沒糧,必須要高價從他們手中購買時,我們再將糧食運到南京,散播廣南水師打下占城的消息,民心一定,這群劣紳的糧食,便只能低價拋掉。如此我們不是從中大賺了一筆嗎?”
王彥聽得一愣一愣的,但他也算是重商的官員,這些并不難理解,用三十六計中的一個詞來解釋,就是“上屋抽梯”。
這一下,王彥的思路也被打開,“此計不錯,不過你們要保證咱們手中糧食足以賑災,不要玩脫了。”
“殿下放心,再過一段時間,南洋那邊第三季就熟了。咱們滅了占城,現在商人們在南洋的貿易已經好做許多,連安南黎氏也聽話許多。”陳永華說道。
王彥點點頭,中國兩熟,南洋三熟,他們手中的糧食,只要能堅持到南洋那邊第三季稻米成熟就可以了,而不是堅持到明年夏收,“好,這件事就按你們的想法去辦,不過似乎還是太便宜這幫劣紳了,不如這樣,你們把糧價炒起來,耗光他們的銀錢,孤讓錦衣衛加緊偵破他們存糧之處,然后一鍋端,孤要讓這群不守規矩的劣紳,錢糧兩空。”
拋售,還讓他們拋售個娘啊!一眾座著的廣南商賈聽了王彥的決斷,心中不禁為這些江浙士紳默哀一會兒,可同時內心也有些警惕,跟著楚王殿下,錢是有的賺的,但是亂來會死的很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