會師長江
清使團被放在一邊,呂宮每日憋足了勁兒,還派人到禮部質問,何時談判?操碎了心。
另一邊馮銓卻每日出去快活,還美其名曰探查南朝民情,讓呂宮越發不滿,這使團的正副使仿佛顛倒了過來。
馮銓確實被廣州的繁華所震驚,整個城內的活力,并非是政治高壓下的清廷城鎮可比,城內居民生活及其豐富,比滿清要更有魅力,但他卻并非沉迷其中,他也有他的目的。
一方面,他確實了解南朝的民情,另一方面,他并不急著談判,他來的目的就是用談判來拖延南朝反攻江南的時間,讓清廷有時間備戰,所以這談判越遲,談的越久,便越是合他心意。
此時中原大國,還是比較講信義的,基本上不可能做出這邊談判,那便開打的行為,馮銓了解漢人的習性,也準備利用這一點,來完成拖延的目標。
南朝這邊遲遲不見,呂宮也是百無聊賴,總不能每日窩在房間里研究茴香豆的九十九種寫法。
這日上午,馮銓正準備外出,見呂宮正在院中,便隨口又邀了一句,沒想到呂宮居然答應下來。
馮銓微微一楞,便讓人取來衣服,但這廝卻不愿換,愁得馮銓恨不得給自己一個大嘴巴子,一陣好說歹說,兩人才喬裝一番出門。
這出門逛了一圈,馮銓將他這幾日間光顧過的酒樓、貨棧、戲樓、商鋪、票號,當然還有青樓統統帶著呂宮走了一遭。
“世風日下,商賈之輩,優伶之人,大行其道,士農工商本末倒置,南朝這是走上南宋的老路,不吸取宋亡的教訓,我朝合該定鼎天下。”旁晚回到驛館,呂宮對于這次出行,還是非常滿意。
這時他與馮銓,剛走進驛館大門,大明的官員便到了驛館,說是召他們前去禮部初步商談。
“不準備宴請么?”呂宮看天色,正好到了吃晚飯的時候,不禁皺眉問道。
宴會上行酒令,作詩,寫詞,是文人間切磋,一較高下的好時機,呂宮一直充滿期待。
官員是主客司的正六品主事,甚為年青,聽了這話,不禁斜眼看了呂宮一眼,意思很明顯,明清打成這樣,他娘的,還想吃宴席,不請你吃刀子就不錯了。
馮銓見此忙帶著呂宮進入驛館,這是正是會面,得穿好大清的官服。
兩人準備妥當,馮銓不忘叮囑了呂宮幾句,才登上主客司的馬車,往禮部而去。
如今六部已經從原來的總督衙門遷了出來,不再擠在一塊兒,馬車在街道上走了一刻多鐘,便在位于城北的禮部衙門前停下。
廣京城發展迅速,但城南靠近碼頭,所以發展更為繁華,地價、屋宅的價錢攀升迅速,朝廷的諸多衙門便遷到了地價相對便宜的城北,占據了一整條街道,兩側都是中樞的各個衙門。
馮銓與呂宮下車,見衙門前蹲著兩個大石獅子,獸頭大門,甚有威嚴。
正門上有一匾額,上面大書“禮部”兩個大字,旁邊一副對聯,門前站著幾人,依然是錢秉鐙和夏完淳,呂宮見此眉頭一挑,眼中不禁冒出絲絲火花。
夏完淳見呂宮看著他,眼神一瞇,輕蔑的對視一眼,空氣中立刻火藥味彌漫。
這時錢秉鐙一個側身,笑著請兩人入內,馮銓先整了衣冠,扶正碗帽,進了大門,才知道這內部與外部截然不同。
他們被引著走過一段甬道,穿過一個東西穿堂向南的大廳后,便到了內院,上面一間正堂,兩邊幾間廂房,中間一條長廊直接穿過池塘、假山連到大堂。
這也是朝廷經費緊張,雖然衙門外修的頗具威嚴,但里面還是原來主人家的模樣。
南朝這邊根本沒有宴請的意思,這讓呂宮十失望,挑事需要一個由頭,不能沒個由頭上來就咬,畢竟他也是個有身份的人文明人。
這一進內院,呂宮正好看見池塘里有幾只小鵝戲水,頓時靈機一動,站著不走,忽然指著小鵝說道:“白鵝黃尚未脫盡,竟不知天高地厚。”
他這是故意找茬,不過也不算唐突,必究有個由頭。
他這行為,錢秉鐙心里門清,明清兩方的較勁,是各個方面同時進行,不過他并不擔心,這比文斗,大明是滿清的祖宗。
夏完淳何等聰明,知道這廝早想找他麻煩,見他年輕便有意相欺,他打眼一看,正好一只烏龜趴在石頭上伸頭,嘴角不禁一笑,脫口而出道:“烏龜殼早已磨光,可算是老奸巨猾。”
此言一出,頓時一陣哄笑,馮銓難免臉上無光。
呂宮出師不利,臉上一紅,他見那池塘,馬上又出一聯,“點水難掀千層浪。”
他這是說,夏完淳年紀小,能有多少本事,掀得起什么風浪,也是暗諷明朝丟了大半江山,現在這點地已經不能有什么作為。
呂宮出完這一聯,頗為自得,誰知夏完淳馬上對道:“一火能燒萬重山。”
錢秉鐙見夏完淳從容應對,大長明朝威風,不禁哈哈大笑,招呼眾人進入大堂。
眾人在堂內坐定,馮銓便與錢秉鐙交談起來,大意便是希望能與高級別的大明官員交談。
滿清的目的是用談判來拖延明朝,許下極好的條件,來分化明朝,但這得有人和他談,他才能做到,現在僅是兩個小官,明朝根本不重視,那顯然無法達到他的目的。
他最想見的自然是王彥,不過王彥現在地位很高,最近又封了郡王,不可能一開始就與他交談,可王彥見不到,明朝至少也該派個尚書、大學士之類,能做主的來談。
馮銓這邊商議,呂宮卻一言不發,堂堂大清狀元,居然敗在一個小兒的手里,他算把大清的臉丟完了。
呂宮急于挽回面子,恰巧這時天漸漸黑了下來,小吏進堂點了蠟燭,又罩上燈罩,他趁眾人停下交談,立刻抓住機會,見縫插針,立馬又道:“油蘸蠟燭,燭內一心,心中有火。”
這表示他很不高興,夏完淳見這廝沒完沒了,眼珠一轉,便罵道:“紙糊燈籠,籠邊多眼,眼里無珠。”
“你~”呂宮拍案而且,怒氣沖沖道:“少小欺大乃謂尖。”
夏完淳立即回敬道:“愚犬稱王即是狂。”
這下大清狀元險些被氣得吐血,一旁的馮銓便有些忍不住了,說好的為大清長臉呢?
你這說好了出去打人,結果每次都打你,不太合適啊。
“消消氣,消消氣,今天就到這里了~”馮銓好心勸慰一句,趁輸得不是太難看,收手吧,不然大清的臉都要丟完了。
呂宮兩眼通紅,卻根本聽不了勸,他剛得大清狀元不到一年,今后風光無限好,要是載在這里,名聲全毀了,今后還怎么混。
夏完淳也微微一笑,“對子只是消遣切磋,長音兄不用在意,我們還是要以談判為重。”
切磋消遣?老子名聲全毀在你小子手里了,呂宮強忍著火氣,沙啞著聲音道:“我在出一對,稻粱菽麥黍稷,許多雜種,哪個是先生?”
這幅上聯乃是他這幾日在驛館苦思所得,自己都沒想出下聯,料定小兒對不出來,“你對吧!”
夏完淳出生于書香門第,三歲識文,六歲能詩,師從文壇泰斗陳子龍,十多歲就號稱江左少年,才華不僅橫,而且溢。
不過這對子,確實復雜,稻、粱、菽、麥、黍稷,要找對應,確實不容易。
呂宮見他皺眉,心頭一喜,“怎么?對不上來吧。”
他話音未落,便聽夏完淳笑道:“詩書易禮春秋,許多經傳,何必問老子!”
呂宮頓時一口鮮血噴出。
一旁負責記錄會議的書吏,立刻提筆,在宗卷上記上,順帶著準備回家后再寫個揭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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