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玉墜出了沈府，看見沈家的仆從還在正門前向窮人布施，那些窮人都感恩戴德地贊頌沈三少爺的宅心仁厚，愿意拿出辦生辰的銀錢來救濟他們。
道路兩旁不斷有人磕頭道謝，也有人惋惜沈熙之的腿傷，不時咒罵一句夏侯府庶子的歹毒。
來之前玉墜或許比他們更義憤填膺，可現在，她的心情卻好了不少，想著快點回宮，將剛剛得到的好消息告訴娘娘。
“玉墜姑娘。”莊司命沒想到這么湊巧會和皇后身邊的大宮女碰面，連忙讓開了轎子。
玉墜見是他，立刻下來行禮：“莊大人好。”
莊司命雙腳落地：“玉墜姑娘是要回宮嗎？”
“正是。”玉墜看了眼他身后捧著禮的小廝，便知他是來看望沈熙之的：“莊大人來得巧，三少爺剛清醒不久。”
莊司命聞言面上添了抹釋然，沿途聽得多了，就有心避開沈熙之傷殘的話題：“不知皇后娘娘鳳體可還安好？”
玉墜客套地回道：“有皇上真龍護佑，娘娘并無大礙。”
莊司命心知她的疏離，不過因為林輕風從宮里帶出來的：“敢問玉墜姑娘，莊才人……”
玉墜了然笑道：“莊才人天真可愛，和后宮主子們一向交好，皇后娘娘亦對她照顧頗多，只是——”
玉墜頓了頓：“只是娘娘也并非無所不能，尤其現在身懷皇嗣，宮中庶務交給了宋妃打理，雖然有心對莊才人相護，但難保面面俱全，還望莊大人見諒。”
玉墜對莊妍兒的感官不差，可也說不上好。
不確定誰想害娘娘時，誰都有可能是敵人。在她眼里，莊才人被養得著實天真了些，在后宮簡直獨樹一幟。無人有她自薦枕席的魄力，尤其自薦的對象還是正宮皇后。
說什么皇后娘娘有孕不方便，要替娘娘侍奉皇上，玉墜不知該形容她單純還是愚笨。
也就是她們娘娘不計較，換個人早就將莊才人當成眼中釘給拔了。
莊司命相信沈沉瑜是真心對妍兒好，他一直都不贊同妍兒進宮，可是擰不過她的倔強，如今只求她在后宮能有一畝生存之地：“皇后娘娘的恩德，微臣感激不盡，定會牢記在心。”
不記就是忘恩負義。
沒有皇后娘娘維護，莊才人可能早就被徐昭儀她們吞得一干二凈了，偏偏她還將對方當作好人，聽信挑撥給皇后娘娘添堵。
玉墜目光沉沉地看著莊司命，語重心長道：“宮里人心復雜，莊才人又過于簡單，很容易受有心人蠱惑，莊大人有空還是多多提醒莊才人吧！”
其實她心底不認為莊妍兒真的不明是非，只不過是下意識地選擇對自己有利的一面而已。
玉墜不想將人心想太壞，尤其莊妍兒還是熟人，莊家兄妹都曾經追在娘娘身后跑過，她不希望壞了這份難得的情分。
莊大人或許如今還念著娘娘的好，可她相信有朝一日如果莊才人站在娘娘的對面，他定是不遺余力地維護自家妹妹的。
無關道義，純粹血緣上的親疏，換成她們沈家的少爺也一樣。
玉墜不愿意看到這一步，莊才人雖然現在有點小心思，可好好教還是能掰正回來的，她對皇后娘娘親近也不假，西偏殿眾人中她抄佛經也抄得最虔誠。
“奴婢告辭。”
多余的話無需玉墜再說，莊大人是大周朝數一數二的聰明人，肯定明白怎么做才是對妹妹最好。
莊司命側身送她幾步：“姑娘慢走。”
玉墜擺手：“莊大人客氣。”
莊司命看著她的轎子從眼前離開，不難體會她方才的肺腑之言。
他蹙了蹙眉，神色肅穆地在心中嘆了口氣。不敢想象妍兒和皇后將來對立的畫面，無論哪一方受傷，都是他不愿見到的。
是該好好提醒妍兒了。
最穩妥的辦法是送個厲害點的嬤嬤到她身邊，多加管制，免得她走錯路。
“神醫？”
沈沉瑜支著下巴聽玉墜傳回來的消息，回想兩輩子的經歷，確定自己從未見識過其人。
玉扇倒是十分高興沈熙之能治好腿：“三少爺周游天下，遇上奇人異士不足為奇。若到時候能將神醫請進宮為娘娘安胎就再好不過了。”
沈沉瑜雖然心動，可清楚區區安胎在那種人眼里就是大材小用，何況隱居的能者多有怪癖，惹惱人就得不償失了。
但不得不說，這則喜訊令她心中的石頭落下了一大塊。
片刻后，這份好轉的心情在慕容瑾過來時就已經收斂了起來。
沈家上下對此沒有透露出一點風聲，她現在亦不能表露出異常。
慕容瑾看她醒了還梳了清簡的妝容，緊繃的表情終于松動。
沈沉瑜鼻子敏感地聞出了他身上的血腥氣味，很淡，卻依舊讓她捕捉到了。
不難猜想是動過刑的結果。
放下手里的安胎藥，她沖慕容瑾“虛弱”一笑：“皇上來了。”
起身就要行禮。
慕容瑾眼疾手快地扶住她，不讓她真的彎下腰：“身體好點了嗎？醒了怎么沒讓人通知朕。”
說完，質問的目光射向殿內的一群宮人。
玉扇心虛地看了看腳尖，轉瞬卻又挺起胸，大著膽子問道：“皇上，林太醫招了嗎？”
算算，都過兩個時辰了，就是鐵板也能撬開嘴了。
慕容瑾看她一副豁出去為沈沉瑜出生入死的豪壯，忍著情緒沒有將她拖下去砍了。
沈沉瑜重新端起藥，渡入口中。
慕容瑾定定地看著她，難受至極，亦難忍心痛。
她怕苦、厭苦，可現在每日卻能為了保胎，眉也不皺地將苦藥咽下肚……
這令他無法控制地對這個還未出世的孩子生出了毀滅的欲/望。
，沈沉瑜沒有察覺到他陰沉的心思，揚手將藥一飲而盡。
慕容瑾揮開腦中的遷怒，主動擔了婢女的職責，捻了一枚去了核的蜜餞遞到她的唇邊，而后順勢在她身旁坐下。
沈沉瑜迅速將蜜餞含入口中，讓甜味驅散苦意。
慕容瑾看著她吃下，才斟酌道：“朕親自審了林卜芥，但他始終咬口承認自己只是無心之失，并未受任何人的指使妄圖加害于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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