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駱太醫渾身一驚：“這個……回皇上，沒有。但是憑微臣的醫術，待孕體三個月后，微臣便有九成的把握診出是男是女。”
剩余的一成是醫者習慣性的保留，即便醫術再精湛，話也不能說死。
慕容瑾冷肅地皺眉，居然沒有。
駱太醫隱約覺得觸碰到了皇權最深的忌諱，可再想往前探一步卻沒膽量。
“沒事了，下去當值吧。皇后產前你私自不得外出，就好好在宮里住著，隨時聽候中宮的差遣。”
每日暗衛都有報告，慕容瑾能了解的已經了解了全部，問再多也問不出來什么，等到能診出孩子性別的時候，再召見不遲。
“微臣領旨。”駱太醫惶恐地告退。
他心驚膽戰了這么多天，打了一肚子的腹稿，以為皇上會問他關于龍體授孕一事，早就廢寢忘食地查足了醫典，包括皇后娘娘服的藥來解釋其中的可能性，結果皇上竟然沒問。
“皇上，蒹葭宮的芍藥說淑妃娘娘病又重了，正忙著找駱太醫，還有……想見一見皇上。”
駱太醫剛踏出帝殿，聞言立刻欲奔往蒹葭宮的方向。
慕容瑾眸色微冷地叫住他，看向門口的福祿等人：“太醫院除了駱太醫就沒人了嗎？朕記得有位林太醫的醫術也不低，淑妃娘娘自江國公逝信傳來后就一直病而不愈，沒個太醫專門料看怎么行。傳朕旨意，讓林太醫暫時丟開其他事宜，只負責蒹葭宮，料理淑妃娘娘一個人的病狀，直到淑妃娘娘痊愈為止。”
他警告性地看了駱太醫一眼：“駱不凡你就專心負責為皇后安胎，沒事做就鉆研怎么能讓娘娘止了害喜的癥狀，別哪個病了一請就去！萬一過了病氣給皇后和……小公主，朕唯你是問！”
駱太醫趕緊磕頭，顫巍巍地回太醫院去了。
福祿還在怔忪著……為什么不是小皇子？
可他不敢多問地轉身讓下面人去交代了：“那皇上要不要過去？”
“朕這會兒還有事做，等不忙了自會去見淑妃。”
慕容瑾面色不改，為自己剛剛脫口而出的心事顯得鎮定不已。
他不怕昭告天下對孩子性別的偏愛，倘若這一胎是公主最好不過，他會疼她，寵她，給她體面的身份，讓她成為大周朝美麗金貴的嫡長公主。
而將來，他和沉瑜還會有更多的孩子，會有最聰明、最心愛的皇子，他會寸步不離地感知他的到來，守護他的存在，引導他的成長。
他會是他最值得的期待，是他最矚意的繼承人，他會精心打磨他的脾性，淬煉他的心骨，鍛造他的未來，令他成為他最引以為傲的血脈。
他亦從未想過立除沉瑜之外的后妃所生的孩子為太子，但是注定了太子的身份不能過分與外戚掛鉤，一切的軌途只能由他來制定。
所以，他的決定沒什么不對的。
“宣覃壽、程廣宗入宮。”
福祿不管皇上說什么，堅定地跟著皇后的步伐，對其他后妃的拉攏一概含糊應對。
不只因為他如今的地位是皇后娘娘給的，能在皇上最落魄的時候嫁給皇上，就注定了娘娘不是普通的發妻。
而宮中但凡墻頭草都不會有好下場，他何苦忘恩負義放著最尊貴的不站。
有個小公主也好，先開花后結果是常事，何況在皇室，最早的皇子能不能躲過槍林彈雨存活下來都是個問題，風險太高，未必是福。
新遷宮的江凝雪容顏憔悴地倚在床上，憤恨地撕了手里的帕子。
她何嘗不知道皇上表面安撫，實際上置她可有可無的境地。連徐云染那個賤人都有寵了，她卻還是孤枕一個，皇上之前就算每日都來看她，卻也只是坐坐就走，可如今連來看她都開始推遲了……
皇上為什么要這么對她，為什么不看在為他盡忠而死的父親而對她更好點？
江凝雪哭得傷心欲絕，她的人生，她的父親……
芍藥也恨，憑什么只有皇后用得起駱太醫，而她們娘娘不可以：“娘娘，您打起精神來，老爺的棺槨還在送回京的路上，若您的身體垮了，過幾日還如何能出宮為老爺哭靈呢？而且……公子就要回京了。”
江凝雪拭淚的手停放在臉頰上，水光晶瑩的眸子里瞬間迸發出強烈的生機！
是了，她才智縱橫，謀略無雙的哥哥就要回來了！放眼周京，有哪個是他哥哥的對手！到時候，害了父親的，傷害她和姑母的，都不會有好下場！
正休沐的戶部尚書與吏部尚書入宮一炷香后，又同時出了宮，匆匆奔向各自的衙門著手皇上要辦的事。
立康二年七月初六，圣駕親臨國寺，迎回懷孕的皇后。
這一天，皇上體恤百姓辛勞，皇后祈福澤天，各地免半年稅。
此旨一出，舉國歡騰！
全國官僚、富商等紛紛散財緊跟皇上、皇后的步伐，唯恐落人一等。
沈府內，沈夫人先是立刻推了早前預定好的湘江樓名廚，而后讓玉書、玉畫等人協助管家整理出三少爺生辰打算挪用的玩器、銀糧，準備過兩日借由沈熙之的名聲將東西捐出。
沈望舒見夫人一回來就張羅這些，一刻休息都沒有，連忙上手為夫人捏肩。
沈夫人閉眼微憩：“沉瑜在國寺時就跟我提過滯辦熙之的生辰，將東西捐贈出去。我雖然覺得在理，可也猶豫著會不會太打眼，讓其他府的人瞧著心里不舒服。這下好了，皇上圣旨一出來，各府都加入了，再不會有人酸熙之沽名釣譽。”
沈望舒欣慰地笑笑：“沉瑜此舉大善。宣揚出去，也只會讓人覺得當今皇后娘娘賢明，娘娘的兄弟寬懷濟世，其他人再如何眼酸也不敢多加置詞。”
沈夫人冷哼：“人心叵測，誰知道那些人會借機生出什么事來。一想到沉瑜懷孕了還不斷為百姓為咱們府操心，我就覺得心疼，她又哪點做錯了！卻因為這旱災，被逼著住到國寺祈了雨后才敢昭告懷孕……”
沈望舒聞言頓時覺得有什么是自己遺漏的：“莫非你早知道女兒有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