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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上在想什么?”沈沉瑜突然睜開眼,淡倦的身體本能地依靠向慕容瑾。
慕容瑾沒料到她會醒,見放在腹邊的手已經抱住了自己,眉頭瞬間舒展了開來:“沒什么,睡吧!”
不過延遲幾個月而已,他等得起,相信她也等得起。
一夜過后,枕邊馨香淺淡,經由蘭草湯沐浴,沈沉瑜在天光轉白前已經穿上了備好的華服。
“娘娘真好看。”玉扇不留余力地夸贊。
“回府的東西都裝好了嗎?”
“都裝妥當了。”
沈沉瑜點點頭,示意她們將裝著長命縷的盒子拿過來。
離開之前送給慕容瑾,驚喜應該很足。
玉墜立刻下去取,可不一會兒,卻兩手空空地回到沈沉瑜身邊。
“怎么回事?”見她臉色不對,沈沉瑜挑眉詢問。
“娘娘,長命縷不見了。”
沈沉瑜立刻嚴肅道:“是皇上的那條不見了,還是所有的都不見了?”
“是皇上那一條,奴婢收好后就沒再動過,可連同盒子都不見了。”玉墜自責道:“都是奴婢的錯,沒有早點發現。”
沈沉瑜唇角抿成了一條線,卻沒有出聲責怪。
“莫非是那日被那賊人一起偷走了?”玉扇想想就覺得鬧心,不由火冒三丈。
沈沉瑜神情變了變又快速恢復,看著等候在殿外的人影道:“好了,就當它從沒存在過。”
玉扇郁悶地壓低了聲音:“那娘娘,皇上的長命縷還送嗎?”
沈沉瑜看了看時辰,再重新編一條已經來不及了,何況還要精挑細選珠子。
“取一只能看的福包過來。”
沈沉瑜口吻有點冷,饒是誰白費了功夫,心情也不會愉快。
可出了內殿,沈沉瑜瞬間又笑得如煙花一樣奪目。
慕容瑾看著腰間突然多出來的普通福包,驚訝了一下。
沈沉瑜系完之后拿開手,眨著眼討賞地看著他:“喜歡嗎?臣妾送給皇上端陽的禮物,臣妾在里面放了艾草,希望保佑皇上龍體安康,煩惱盡消。”
慕容瑾摸著福包上的粗針腳,想著她不精細的女紅,因為她罕見的一片心意,滿足地笑了:“早點回宮。”
沈沉瑜不心虛地仰頭看他,至少里面的艾草是她剛剛親手放的:“住一天不可以嗎?”
慕容瑾對上她充滿期盼的臉,有些內疚將她困在皇宮,但也不后悔給她最好:“你是皇后,輕易不可擅動。”
沈沉瑜失望,可明白今天能回府已經是格外開恩了。
“娘娘,各宮娘娘都等著送您呢!”
“是嗎?”沈沉瑜笑得溫柔:“皇上,莊妹妹禁了這么多天的足,想必已經學好了規矩,不如解了她的自由吧!”
慕容瑾不悅她走之前還為其他人操心:“嗯,就依你。”
禮炮鳴起,沈沉瑜在慕容瑾的攙扶下上了華麗鎏金、錦緞鑲玉的鳳攆,她溫和地淺笑,優雅地向慕容瑾告別,輕施胭脂的面容盈盈一笑風華絕代。
一重門奏——“皇后娘娘出宮!起駕——”
二重門奏——“皇后娘娘出宮!起駕——”
三重門奏——“皇后娘娘出宮!起駕——”
“恭送皇后娘娘!”
后宮眾女在奢華中迷失了雙眼,這就是無上的尊榮,她們無法企及的地位!
慕容瑾看著她離開的儀仗,恍惚了一下,心里有短暫的不舍。
皇城門開,車馬齊聚,皇后回府省親的消息傳遍了京城,百姓早早地涌上街頭跪著,爭先恐后地欲瞻仰鳳威。
往常寧靜的沈府變得紅火熱鬧起來,各院各角煥然一新,大小擺設也都換了新樣式,皇后從前住的香閨更是纖塵不染。
百騎車馬同時停駐,陽光柔和的鋪滿沈府大門,沈沉瑜施施然從鳳攆而出,頭戴鳳冠,腳踏宮廷御靴,一身金紅色鳳服高雅尊貴,展現國母風范。
沈熙之跪在人群中,再一次感受到了身份變遷帶來的差異。
他曾想回來與她分享他走過的廣袤無垠的土地,分享他見過的家國和樂,可最后卻是由她打破了他的幻想,明明白白地告訴他表面上的太平盛世其實內里的錯綜復雜。
“娘娘千歲!”沈望舒領著沈府眾人叩拜。
沈沉瑜偏讓開身體,連忙扶他和沈夫人起來,她有什么資格接受父母的大禮。
“微臣沈穆之見過皇后娘娘。”
沈沉瑜目光頓時轉了過去,在沈熙之前面的年輕卻飽修睿智的男子身上停留。
“二哥免禮。”
早過了激動感情的她,即使見到了心心念念的人,再如何也不會當眾失態。
沈穆之亦不會。
沈熙之忽然明了從第一次再見時就感覺到的生疏,她稱呼二哥為二哥,卻只稱他為兄長,一時落寞異常。
見完禮,眾人立刻讓出一條道來,請沈沉瑜入內庭。
隨行的侍衛和車馬全部停在沈府外,四大宮女開路,熟悉沈府的玉墜首當其沖地伺候在最前列。
一路乘攆回了沈府,沈夫人便先安排沈沉瑜回內院休息,除了女眷跟隨,男人都需留在正堂等候。
“娘,你又年輕了。”沈沉瑜抱著沈夫人的胳膊不放。
沈夫人因為沈熙之的事情,再看待沈沉瑜多了幾分安慰,難得沒有斥責她的規矩道:“是嗎?可娘覺得娘已經老了。”
“娘才不老。”
沈沉瑜旁若無人地撒嬌,無意瞥望身后,便見到一襲青色流仙長裙的沈琳瑯,沉默內斂地跟在人群的最末尾,瘦瘦弱弱的身姿,像是大病了一場,與奴仆走一起也毫不起眼。
沈沉瑜腳步停了下來。
沈夫人順著她的目光看去,笑容淡了一些:“先前她在莊子上照顧小寧氏時染了病,本來娘讓她在自己屋子里養著,可她聽說你回府,便堅持要來迎,也是有心了。”
沈沉瑜自然相信沈夫人不會苛待沈琳瑯,稍使了個眼色,沈琳瑯便被領到了面前。
沈沉瑜去拉她的手,從小她就喜歡她身上天然的乖巧和溫婉,這也是她當初愿意對徐云染庇護的原因之一:“本宮聽說琳瑯已經在相看人家了?”
“回皇后娘娘,是的。”沈琳瑯乖巧地低著頭,因為沈沉瑜的這一份親切感到非常地開心。
她從來都知道自己的身份,以往不會妄想與沈沉瑜攀比,今日見到這般威嚴尊貴的沈沉瑜,就更不會做出任何嫉妒的舉動來。
一切并不源于自卑。與成長的經歷有關,大哥淡漠沉穩,二哥儒雅知禮,三哥聰明活潑,四姐張揚肆意。而她,從小在姨娘身邊長大,雖然夫人不曾苛待過,可依然受盡了無數的冷眼。心一直小心翼翼如履薄冰,每走一步都極其緩慢,于很多事既不能參與,也無力去爭奪什么。
沈沉瑜看著她尖尖的下巴,便知道她肯定在莊子上吃了不少苦,雖不記得她與那人是何時何地相遇的,但因為她要訂下的親事而放了心,至少她不用延續上一世的悲慘:“等成親時,本宮定為你添一份厚嫁妝。”
“謝娘娘。”沈琳瑯感激道。
“自家人,生分什么。”
沈夫人知道沈沉瑜對于這個唯一的庶妹還是比較看重的,也不打斷她們的寒暄,直等沈沉瑜說夠了才罷。
沈琳瑯清楚沈沉瑜回府的時間珍貴,交談了幾句后,便識趣地告了退。
等她一走,進了屋子后,沈沉瑜又抱上了沈夫人:“娘,你給琳瑯說了哪些人家?”
“怎么?還怕我故意將她推到火坑里嗎?”沈夫人瞪了她一眼。
“哪能啊!女兒這不是問問嗎?”沈沉瑜搖她的胳膊,心里想的卻是另外一件事。
沈夫人讓玉畫遞了張冊子,沈沉瑜仔細看了,發現其中沒有慕容瑾忌憚或厭棄的任何一方官員之子便徹底放了心。
沈夫人看她的眼神明顯不對:“你有什么事瞞著娘?”
沈沉瑜眨眨眼,不可能現在就告訴爹娘,慕容瑾用不了兩年就會大肆清理朝堂:“有什么事?”
沈夫人見她裝傻充愣也懶得拆穿:“娘還以為皇上今天會陪你一起回來。”
說著,她頓時緊張了起來:“你是不是又和皇上置氣了?”
實在是每次歸寧慕容瑾都會陪她一起,由不得沈夫人不懷疑。
沈沉瑜哭笑不得:“女兒還會那么傻嗎?”
沈夫人這才安心道:“不是就好,你的脾氣娘還不知道嗎,娘就怕你又拎不清,和從前一樣。”
“沒有,皇上本來是打算陪女兒一起回來的,可最近政事繁忙,抽不開身。”她隨手撥下了鳳冠,抱怨道:“壓得我快透不過氣了,玉墜、玉扇——”
沈夫人小心地幫她將鳳冠收好:“你叫她們做什么?”
“換衣服啊!”沈沉瑜坦然道。
話落,兩人就已經捧了一套她未出閣時所穿的衣裳來。
不等沈夫人疑惑,沈沉瑜邊入屏風后面邊道:“湘江樓前的東湖有一年一度的賽龍舟,女兒打算和二哥一起去。”
“不行!”沈夫人斬釘截鐵地阻止道。
“娘女兒在宮中都快悶壞了。”沈沉瑜不以為然地抱怨:“何況有二哥在,娘無需擔心。”
“那也不行。”沈夫人不退讓。
沈沉瑜換好衣裳走出來,在舊時的銅鏡前坐下,頤指氣使道:“給本小姐重新梳妝。”
沈夫人氣得恨不得將她塞回腹中:“什么小姐!你現在可是皇后!”
沈沉瑜才不管,對著玉墜和玉扇摔梳子:“快點!不然本宮砍了你們!”
“奴婢遵命。”玉扇佯裝懼怕地看了沈夫人一眼,而后怯怯地上前。
沈夫人頭疼地看著在皇宮和府中判若兩人的沈沉瑜:“若被人看見你這副模樣,你皇后的名聲還要不要?”
沈沉瑜在鏡子前朝她笑了笑,瞬間面色又轉成了肅殺:“誰敢胡言亂語,本宮先割了她的舌頭!”
沈夫人被她氣得說不出話來,卻聽沈沉瑜聲音忽然低落道:“娘,其實女兒懷疑一直無孕是有人在背后給女兒下了咒,想趁今日去拜拜佛。”
“竟有此事?”沈夫人的怒氣一下子消失得無影無蹤,目光閃過一絲凌厲:“娘陪你一起。”
沈沉瑜因為利用母親的關心感到內疚,可她出宮本就艱難,尤其還是慕容瑾未跟隨:“女兒也只是懷疑,娘如果陪女兒去,很容易被人發現,傳到皇上耳中就不好了,倒是二哥剛回京,不會惹人注意。”
沈夫人想想頗有道理,便不再阻攔。
見她不再阻攔自己出門,沈沉瑜若有似無地問了一句:“娘,三哥的那位好友還在府中嗎?女兒怎未見到他?”
沈夫人嘆了口氣:“那孩子不久前又失了蹤影,聽熙之說,近幾日原是要回家的。”
說著,她看向沈沉瑜,感慨道:“娘知你懂事,你也莫要怪你三哥了。”
沈沉瑜抿了抿唇,想來她與沈熙之說的已被爹娘知曉了,她還以為……
沈沉瑜轉身握住了沈夫人的手,并不想讓她過于擔憂:“無論如何,女兒都會守護好爹娘。”
她站得端正嚴肅,如同九天之上的明月,沒有環佩叮當,卻給人不可逼視之感。
沈夫人微微失神,她知道沈沉瑜作為皇后,身上的負擔一點兒也不比別人少,母儀天下哪里是那么好當得的:“娘只要你在后宮能過得好就心滿意足了。”
聽說沈沉瑜喬裝要出府去看龍舟,沈望舒像是什么都明白,未曾作出反對。
只是看向沈沉瑜心有嘆息,如果可以,他希望自己能將眼前的女兒保護得好好的,讓她一輩子無憂無慮,哪怕不用做萬民敬仰的皇后。
“保護好你妹妹。”他對沈穆之囑托道。
“孩兒也想一同去。”沈熙之卻是也想跟著,怕沈沉瑜不同意,一雙眼睛忐忑不安地望向她。
沈沉瑜蹙了蹙眉,她沒有招呼沈熙之,見他也要同行,只是沉默地看著,也不知是冷淡還是厭惡。
沈熙之心微微一痛,扯了扯嘴角,擠出一個尷尬又討好的笑容來:“妹妹放心,我絕不會給你和二哥添亂。”
顯然他也意識到了沈沉瑜不是單單地去看什么龍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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