隨行的侍衛與禁軍在林輕風的調派下,各自分成了幾列,與駐守行宮的軍隊一起,牢牢地保護帝后的安全。
慕容玨的馬被楊傲牽著,宸王府跟隨的人極少,除了楊傲以外,竟是一名侍從也無。
福順特意撥了幾名宮女伺候,卻被慕容玨謝絕了,福順見狀也不勉強。
這行宮里以往巴結宸王的人再不復往日的殷勤,一與慕容玨相遇,小聲行禮后便匆匆繞道而行。
接連幾次,楊傲的臉色便有些掛不住,慕容玨卻不惱,自發地去了離主殿最偏遠的南苑。
林輕風抱著劍站在不遠處,看著慕容玨雖挺直卻顯寂寥的背影,嘆息地搖了搖腦袋。
卻說沈沉瑜入了鳳儀殿后,便困乏地靠在了內殿的榻上休憩。
許是得了慕容瑾的示意,這殿里已被精心布置過了,一切物什都按照她的喜好來設,慣常放于殿內的香爐也被換成了新鮮的果子。
玉墜和玉扇將所帶的行李拿了出來整理,玉琴擺好首飾,眼看旁人忙活,自己卻無處插手,便積極地出去替沈沉瑜準備膳食。
沈沉瑜在她出門后,眼睛閃了閃,沉聲道:“派人跟著她。”
“娘娘,是怕她趁機在膳食內下毒嗎?”玉墜手一頓。
她素來心細,哪里感覺不到這些日子以來,沈沉瑜對玉琴的防備,心中更多的卻是歡喜,有什么比主子識人清明要令人慶幸。
下毒?她哪里敢有這樣的膽子,沈沉瑜不屑冷笑。
早在秀女進宮時,她就發覺了玉扇蠢蠢欲動的神色,一見宮里添了新人,心里怕就覺得有了機會。現在到了行宮,倒是方便她行動得很。
上一世她待玉琴全心信任,不察她是如何瞞過自己爬上龍床的。事后慕容瑾雖然將人交于她任意處置,可因為玉琴已是帝王明面上寵幸過的,有了前段日子的冷落,不能再讓他芥蒂自己的心狠手辣,只能打落了牙齒和血吞,將她升作了采女。
熟料她只承了一次寵,便懷了龍嗣……
這次,她定好好地瞧個清楚,方不辜負這賤婢的一片“忠心”。
沈沉瑜叮囑道:“挑個機靈點的,別被她發現了。”
玉扇神色肅穆地放下手中的活,轉身走了出去,這種事她最喜歡親自出馬。
浴殿中,數名宮女跪在浴池旁,手里提著花籃,素手揚起間,朵朵嬌艷的花瓣盤旋著飄入水池。
白玉雕砌的浴池旁盤立著九條金龍,波光粼粼的水面倒映而望,威凜銳利,栩栩如生。
蒸騰的霧氣,四面高掛的紗簾輕輕揚起,偶爾拂過蹁躚飛入池水的花瓣,產生如夢似幻的美。
福順伺候慕容瑾更了衣,待身子入了池水,慕容瑾讓人全部出去,道:“請皇后過來。”
“是。”福順與宮女皆退下。
行宮膳房的菜品不輸御膳房的精致,更因為在靈秀逼人的山峰,各色蔬果比每日清晨運送進宮的還要青翠欲滴,在御廚的精心烹制下,香味撲鼻,惹人有種大快朵頤的腹欲。
玉琴想著沈沉瑜的困乏,便提前端了碗寧神湯,準備送入鳳儀殿。
走至半路,卻撞見了福順遣來的人。
“原來是玉琴姑娘。”小太監一臉客氣地笑道。人長得很喜氣,端著一張娃娃臉,常年跟著福順,不免沾染了點圓滑世故。
玉琴也笑,因為是皇后身邊的一等大宮女,無形中端了幾分架子:“哦,是安公公呀?這般匆忙是要往哪里去?”
小安子瞧著她手中的碗,不兜圈道:“奴才奉皇上之命,正要請皇后娘娘去浴殿……”
玉琴聞言心中一動,連忙追問道:“去哪里?”
“浴殿吶”小安子瞇眼,笑得滿臉曖昧。
玉琴聞言怎還不明白其中的意思,凈白的面容頓時浮起一絲羞赧,神魂卻游到了天外。
“浴殿……”
小安子見她神色異樣,口中又低喃著什么,不由問道:“玉扇姑娘,您怎么了?”
“沒什么。”玉琴回神,仔細瞧了瞧,見四下無人,一指寧神湯,笑道:“正巧我也要回鳳儀殿,便替你通報于娘娘好了。”
小安子不疑有他:“那就勞煩玉琴姑娘了。”
玉琴矜持地點頭:“沒什么,安公公無需客氣。”
待小安子走后,原本走向鳳儀宮的步子卻轉變了方向。
這行宮里草木極盛,偶爾角落有人身影閃過,也不會惹人注目。
一盞茶后,玉琴面色如常地端著寧神湯回了鳳儀殿。
帶來的東西已經被收拾妥當,玉墜等人正站在沈沉瑜身旁,不輕不慢地替她捏著肩膀,沈沉瑜偶爾抬眼與她們笑著說上幾句話,滿是主仆情深。
見玉琴入內,說話聲卻止住了,包括沈沉瑜在內,所有人統一的看向她,令玉琴生了種格格不入之感。
玉琴不由緊了緊手中的托盤,若無其事地擠出一個柔婉的笑容來:“娘娘,奴婢知道您乘了一日轎子,身心有些乏,便特意去端了碗寧神湯來。”
沈沉瑜表情淡淡地看著她將湯碗從盤里捧出,道:“你有心了。”
玉琴也不刻意催飲,只將碗放于離沈沉瑜最近的地方,便淺笑著與玉墜等人同站于一旁。
沈沉瑜盯著她一派自然的舉止,笑了一下,讓玉扇將碗遞了過來,隨即抬袖,平靜地喝上了幾口。
玉琴心臟突跳,卻沒有制止,只待沈沉瑜將湯喝了一半,緊張捏著的手指才微微垂下。
“好了,味道怪淡的,拿下去吧!”沈沉瑜漫不經心地說道。
玉琴聽她評價味道的時候,心狠狠地揪了一下,又見她后面毫無懷疑,心頭才逐漸平靜。
待拿著碗出了殿,尋了無人的地方,玉琴方吐出了胸膛憋著的懼意。謹慎地將湯與碗處理好,又換了一身衣裳,才獨自一人朝浴殿而去。
“怎生是你?皇后娘娘呢?”福順見了玉琴款款而來的身影,疑惑地問道。
玉琴低垂著頭,鎮定道:“娘娘乘了一日的轎子,甚是勞累,便先歇下了,聽聞皇上的旨意,特命奴婢過來伺候……”
福順本就是個人精,又豈會看不穿她的心思。見她似好生做了一番打扮,杏眸粉腮,通身水靈靈的,看著分外嬌艷。
心思轉了轉,便笑著主動讓開了身子:“原是如此,那玉琴姑娘快進去吧!”
“有勞福公公了。”玉琴原還怕福順阻攔,如今一看,竟是信了她的話,不由心中得意。
沈沉瑜下轎后的倦色不是假,那湯里又被她添了沉睡的料,足以令人安穩地睡上一夜。又是親眼看著沈沉瑜飲下,想來絕不會出差錯。
慕容瑾正靠在水里閉目養神,湯池水溫慢慢升高,氤氳熱氣包裹著池水的四周,沾濕的紗簾貼緊了池沿,看不清奢華的布景。
耳朵靈敏地聽見了輕輕推門的聲音,慕容瑾沒有動,只是唇角若有似無地微勾了起來。
隨后,一雙手伸了過來,柔弱無骨的掌心帶了點夜間的涼意,混合著一種奇異的香氣,酥酥軟軟地撩上了他的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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