69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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后世法國大革命以攻占巴士底獄為開端,這次底層市民攻占金陵禁宮,也成為了大明的大革命開端。()
建奴的入侵不僅僅給江南帶來了沉重的災難,間接在短時間內,卻也瓦解江南大地主大農莊為主的自然經濟,大批土地被女真貴族所圈占,原有的地主與自耕農被趕出屬于自己的土地,而新來的女真貴族大地主還沒有形成社會影響力,那些被強迫納入田莊的包衣充滿了對建奴地主的仇恨,至于那些在建奴南下毫無作為的江南名士更加是聲名掃地。
作為統治階層的漢族地主階層舊勢力此時是最虛弱的時刻。
更重要一點,受資產階級所領導的工人在此國難當頭展露頭角,如今金陵是在新資產階級宋青書的乞活軍以及幾十萬工人武裝的控制下。
原本宋青書是想效仿英國的光榮革命,來一點點改造這個老舊帝國,可是如今,這個設想已經胎死腹,建奴的屠殺與民族壓迫讓社會矛盾變得空前的尖銳,這也帶來了空前的狂熱與激進,空前的流血!
“不要,爺爺饒命!饒命啊!啊~”
平日里耀武揚威的獄卒這會兒也變成了軟腳蝦,扔了水火棒跪在地不住地磕頭,然而這些人平日里深得平民百姓厭惡,沖進大獄的起義者是毫不猶豫對他們開槍摟火,幾聲砰砰的槍聲,這些獄卒也全都倒在了血泊。
要說罪,他們還真是罪不致死,可惜,誰讓他們在一個錯誤的時間充當了建奴的走狗?
監牢當,最近可是關滿了,一大部分都是因為不肯剃發易服的漢人節氣者,或者是被圈占土地逃出來,又根據《逃人法》被抓回來的漢人包衣阿哈,還有反清被抓的士子起義者,不過,還是有一批江洋大盜殺人犯,可此時,沒人去注意分辨這些了,沖進來的起義者挨個監牢砸開監獄門,將里面的犯人放出來。
“陳先生,我們來救你了!”
這里頭,人望最大的是前東林黨的陳子龍了,他也算是個東林的異類,錢謙益等人全面黨爭的時候,他卻仿佛一個叛逆那樣,居然每每站在宋青書這面,北派案他明確書,建奴,兇寇也!大明最大之敵,其害甚于闖賊!宋青書清丈土地的時候,他也是打著旗號明確支持,甚至主動將瞞報的土地通通匯報了出去,南京陷落,又是此人在太湖一帶組織了抗清力量,雖然兵敗被俘,可在金陵人的心目,他依舊是個英雄。
攻破了石頭城的官府大牢,一大幫工人與士子組成的起義軍急匆匆第一個想去營救他。
在大牢里蹲了好久,這陳子龍也是面容枯槁了許多,不過看著他學生沈敬堂滿是哭腔的猛地沖進來握住他的手,陳子龍卻又是仿佛充滿電那樣猛地扶著監牢欄桿站了起來。
“先不要管我!先進里間,救太子!”
在他的帶領下,一幫子起義軍又是急急匆匆去了監牢最里面。
陳子龍被帶到禁宮前的時候,這兒已經變成了人山人海,幾十萬金陵民眾似乎放下了一切,全都擁擠在了這里,每個人都是充滿了狂熱,高舉著拳頭,殺氣騰騰的高聲叫嚷著。
“叛徒!叛徒!”
“建奴的走狗!”
朱雀廣場靠著宮門的地方,搭建起來一個木頭高臺,高臺,一個陳子龍熟悉的身影穿著囚衣,站在臺子最前面,十幾個工人押著他,面對著成千萬人的聲討,那人竟然還振振有詞。
“你們這些愚民知道什么?本老爺那是心系蒼生,歸順朝廷……,和建奴合作也是為了穩定局勢,減少殺戮,要不是本老爺委曲求全,你們全得被八旗殺了,全靠本老爺斡旋,建奴才答應拿出點糧食供養,來換你們一條命,你們這些低賤的泥腿子,懂幾個大道理,也配來指責本老爺?”
到現在還如此囂張跋扈,這些華夏士大夫對外軟弱,對民強硬也到了個極端,聽著龔鼎孳振振有詞的辯駁聲,更讓這些飽受欺凌的應天民眾憤怒,離得近的人舉著拳頭憤怒的吼叫著。
“放屁,穩定局勢,是你這走狗幫著建奴殺人的理由?五月十八,在雨花臺,是你這個狗賊帶建奴屠殺了一千多明民。”
“為了給建奴征收軍糧,你這混蛋把應天城都收刮光了!我們里餓死的有還幾百人,可連我家娃,生了病連口粥都喝不,糧食全被你這狗賊搶光了。”
算一些老夫子,士大夫地主都看不下去龔鼎孳的無恥,憤怒的跟著換吼叫著。
“闖來降闖,虜來降虜,汝等不忠不義不孝之人!有何顏面活在世間!”
鋪天蓋地的石頭,破香蕉皮,爛菜葉子鋪天蓋地的向臺子扔著,連負責看押的工人起義軍都跟著倒霉了不少,眼看著沸反盈天的模樣,頂著一塊爛魚的工會會長韓大虎趕忙舉著喇叭大喊起來。
“龔鼎孳此賊坐擁大明之高官厚祿,貪鄙無恥,甘為建奴充當走狗,殺我族人!罪無可贖!以大明的名義,判處他死刑!”
真是效仿法國大革命,連那高聳的三角刀刃斷頭臺,也早了法國一百多年問世,都被搭建在了木臺子,其實宋青書更傾向于絞刑,然而以華夏傳統觀念來講,死無全尸才是最可怕的刑罰,而斷頭臺照傳統梟首,在當時又具有資產階級革命先進性的意味。
而且今天要掉的腦袋太多了!光靠著劊子手與絞刑架也真忙不過來!
聽著韓大虎的宣判,剛開始龔鼎孳還是一副滿不在乎的模樣,一旁大叫著自己是什么千古名臣,后人會理解云云,可聽著劊子手將沉重的刀刃拖起,那繩子咯吱咯吱聲,這個東林名士的臉又是變得慘白。
被推斷頭臺,腦袋被枷鎖套住后,這個剛剛還號稱忠臣碧血的建奴走狗居然噗的一下屎尿齊流了出來,雙手推著枷鎖,這家伙瘋了一般對著人群后面大叫著。
“宋大帥,我是東林名士,我在江南還很有名望的,只要你能放我一命,下官,奴才,奴才以后什么都聽你的!饒命啊!”
什么叫虎頭蛇尾?那股子臭氣熏得直掩鼻子,韓大虎不屑的叫罵道:“大帥不需要你這樣的狗賊奴才,去死吧!”
塞子一拔,咣的一下沉重的刀刃立刻降下,一顆腦袋兩只狗爪子飆著鮮血飛了出去,看著龔鼎孳這個大明奸命喪于此,立馬引得成千萬的金陵子弟快意的大聲歡呼起來。
從來,都是那些高高在的貪官狗官主宰他們的命運,官老爺一個火簽扔下,一聲斬能要了小民的命,而小民卻只能逆來順受著,民不與官斗,即是一種社會現象,也是一種小民的無奈,而今日,這個華夏傳遞了千多年的封建陋習被逆轉了,那些高高在的大人物再也不能隨心所欲任意妄為,他們的所作所為也將受到民眾的裁決。
這才是真正的民主!
“帶下一個人犯!叛國投賊大學士,王鐸!”
“靖南侯!”
好不容易擁擠到宋青書身旁,看著看臺,率眾投降建奴的前禮部尚書王鐸在斷頭臺痛哭流涕,丑態十足的跪地求饒著,已經被鮮血刺激的雙眼發紅的金陵市民依舊狂熱的大叫著殺,殺,殺!陳子龍明顯是露出一股子厭惡來。
龔鼎孳為建奴充當戶部巡查御使,他的收刮下不知道餓死了多少江南百姓,而且剃發易服令下,他又是接機報復,冤殺了不少昔日政敵全家,自己兵敗太湖,都有著他的一份功勞,還有王鐸,恬為大明東閣大學士,大敵當前不思退敵之策,一門心思黨爭,霍亂國家之后又恬不知恥的卑躬屈膝投降,瘋狂鎮壓抗清人士,這些人都是滿手血腥,在陳子龍看來,殺一個都是便宜他了,至少應該滿門抄斬。
可,士大夫流傳下來的游戲規則,算處死他們也應該是皇帝或者如海瑞,包拯這樣的大清官,算又宋青書親自審判也行,而不是由這些最底層,士大夫們平日里最看不起的泥腿子來審判。
這簡直是讓士大夫階層顏面掃地,將來,他們這些官兒還如何管住底下這些小民?這不是將這些小民都養成刁民了嗎?
“請馬停止這鬧劇!靖南侯!算這些人該死,也應該交給刑部明正典刑!”
饒有興趣的看著不斷叫嚷聯虜剿寇,建奴來了又全然不顧自己講究的士人氣節的王鐸被推斷頭臺,宋青書方才淡笑著扭過頭去,對著陳子龍反問道。
“陳先生,國難當前,刑部尚書路振飛路大人逃的不知所蹤,大理寺卿張大人已經好幾個月沒人見過他了,左侍郎趙大人右侍郎李大人都在這待審的隊伍,你不會想讓他們自己審判自己吧?”
這話問的陳子龍啞口無言,大明養士三百年,把這些士都養成了完犢子,大難臨頭能保持氣節死戰到底百分之一都不到,一大半逃之夭夭的還算好的了,這幾個月,似乎看到建奴已經大勢到來,似乎坐穩了江山,蒼蠅一樣無恥來投,甘愿給建奴當奴才的也不知道多少,要按照以往的規則明正典刑,還真一時半會兒弄不出一個名正言順的刑部來。
“靖南侯,現在殺這些敗類罪臣也不是時機,整個江南都在觀望,這事兒要是,傳出去,不是講那些搖擺之人推向建奴?況且讓這些小民如此折辱朝廷命官,將來朝廷威嚴何在?”
愕然了片刻,陳子龍這才又是急促的想個借口,想挽回他們這些士大夫的顏面來,誰知道這話聽的宋青書更加冷笑起來。
“朝廷威嚴?建奴南下,你們這些士大夫不死節抵抗,將百姓丟給建奴來換取榮華富貴,這是你們所謂的朝廷威嚴?”
“況且!”
忽然眼神綻放出來無的希望,看著沸騰的人群,宋青書洋溢在嘴角露出了一股子溫馨的笑意。
“況且接下來的戰斗還長著呢,之有真正掌控了自己命運的人,才會愿意付出生命來捍衛這份自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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