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朱仙鎮大敗給了宋青書極大的壓力,他要在北方大明帝國徹底崩潰之前,給自己打下足夠的地盤回旋空間,如果萬一的話,他也絕不走明鄭的老路,在內清朝,外荷蘭西班牙人的圍剿之下困頓敗亡,趕在崇禎十七年之前,他至少要把馬六甲海峽掌控在手中,那樣的話東西方商路至少有一半在掌握,就算荷蘭人和滿人穿一條連襠褲,也拿他沒轍。
依照如今的局勢,帝國滅亡已經進入倒計時,還有一年零九個月!時間緊迫!
原本宋青書是想如同臺南熱蘭遮那樣,圍他個半年,餓也能把這群小癟犢子餓死,可如今,他打算開始強攻了。
六個師都不算新兵了,就算臺一師也是在高粱河之戰殺過人的屯墾莊園主家庭中選拔的中產階級子弟,不過臨戰之前,依舊是一股子緊張氣氛彌漫在整個軍營當中,壕溝內,老兵靜靜地擦拭著火銃與刺刀,天亮之后,活命與博取功名就靠它們這些老兄弟了,新兵則是一遍又一遍的整理著家書,思念著遠方的妻兒。
就連宋青書也是沒睡好,畢竟是屬于他的戰爭,一點兒錯都出不起,臨戰之前,又是一遍一遍的看著沙盤,核對著進攻順序。
早六點,炊事班又是忙碌了起來。
戰場后勤可很是重要,整整一天的攻城戰任務,士兵體能消耗無疑是格外的大,早餐就顯得至關重要,必須補充足夠的能量,可又不能讓士兵吃的太飽,腹內太飽脹會導致格斗不便,吃的太少又無法跟上體力,后世美軍大兵身上總是帶有巧克力或者看可樂這樣高熱量食品,如今美洲的可可樹移栽到華夏來,還有些困難,還好,宋青書還有個完美的替代品。
糌粑!
來自雪域高原的糧食團當年甚至建國后藏地平叛時候都充當過野戰軍糧,高熱量的糌粑幾小塊足以抵御高原上寒冷的氣候,一大早晨,軍營中,散兵坑中,軍士們抱著糌粑急促的向嘴里塞著,不管好不好吃,這就是決戰一天的動力。
說實話,軍隊廚子的手藝真叫一般,軟乎乎的糌粑做的跟橡皮似得,味同嚼蠟,不過指揮部也沒有超出普通士兵伙食,宋青書甚至抱著塊糌粑親自在前線跟著兵士們一塊啃著,以示同甘共苦,匆匆進行了早餐之后,兵士們又是在其指揮官的低聲呵斥下,一一進入了附近抓捕的土人挖掘出來的如此大規模坑道。
龐大的坑道自少有幾公里,下面人頭攢動,戴著范陽笠軍帽的明軍不知道下去了多少,可從城上向下眺望,只有黑洞洞的壕溝,緊張的氣氛中,炮兵推著坑道中炮車的胳膊已經鼓起了肌肉,還有最邊緣的幾個坑道,地雷也已經被清理干凈,十幾個抱著炸藥包的選鋒軍將士額頭上汗珠子滴滴答答的向下淌著。
可這個節骨眼上,緊閉了許多天的馬尼拉西班牙王城城門居然轟得一聲打開了,十幾個穿著那種中世紀騎士盔甲,教士長袍的西班牙人打著白旗出來了。
這叫個什么事兒?全軍已經動起來了,使者一來,可能全都暴露了,可要是不見,萬一人家是來投降的,打下這石頭堡壘,估計要陣亡上千人甚至幾千人,能不花這代價拿下馬尼拉,對于乞活軍來說,也是件好事,中原戰場的吃緊甚至宋青書做些讓步都是可以。
眼看著那一隊西班牙使者在門口打著白旗晃悠,不敢往前走,遲疑了十幾分鐘,宋青書終于無奈的點了點頭:“派人把使者領過來!”
旋即宋青書又是補充了一句。
“命令各部注意隱蔽,讓巡邏兵把營寨給撐起來,盡量讓他們不要發現異樣!”
這年頭,哪國到東亞來,都愿意和大明做生意,為了在大明傳教,湯若望,南懷仁等西方傳教士培訓新人時候第一條就是要求學會華語,而且還是正統的南京官話,不是后世那種翻譯腔,遇到的外國佬都會點中國話,對此宋青書已經習慣了。
誰知道這次,卻是來了個意外,兩個穿著紅衣主教衣服的西班牙鬼佬還有個騎士被領進中軍大帳,一見宋青書,為首那個大鼻子,兩頰肉耷拉的跟哈巴狗一般的鬼佬傲慢的昂著腦袋,上來就掛啦掛啦說了一大堆鬼話,聽的宋青書一頭霧水。
無奈之下叫來了通譯,仿佛極其不耐煩那樣,那紅衣鬼佬又是呱啦呱啦重復一遍,可這話聽的通譯臉色變得極其難看起來。
“大帥,這鬼佬先是指責咱們無故入侵神圣的西班牙帝國,要求咱們立馬退出呂宋島,并且割讓臺灣府,賠償銀兩五百萬兩,并且只能與西班牙帝國貿易,否則的話,上帝保佑的騎士會讓他們死無葬身之地,在地獄中永遠受到地獄之火的煎熬。”
第一反應,宋青書不是發怒,而是不可置信,的確,馬尼拉的西班牙力量比荷蘭人在熱蘭遮的力量大的多,可這兒是他們亞洲總部了,要來支援,還得從遙遠的美洲,歐洲調兵,而此時,怎么看都是明強西弱,宋青書實在有點想不通。
足足愣了幾分鐘,宋青書還是很有涵養的沒有罵人,而是扭頭對李香君說道:“記住這幾個人的面孔!”
“卑職記住了!”
“等奪下馬尼拉之后,第一個絞死他們,這么著急去見上帝,就成全他們!”
說著,宋青書已經惱火的背著手出去了,面對滿是驚愕還有惱火的西蠻紅衣主教,李香君亦是不耐煩的勉強保持了東方禮儀之邦,做了個請的動作。
一句答復都沒有,站在挖壕溝那些填土堆成的指揮部小山上,目送著幾個家伙重新回到城內,宋青書旋即惱火的喝令道:“把剛剛西班牙人的條件傳遞全軍,然后下令總攻!”
還是如同每天差不多,乞活軍將大炮推出坑位,對著西班牙王城寬大的城墻進行狂轟亂炸,而西班牙人也被炸出經驗來了,并沒有選擇對著轟,而是守兵都縮在了相對來說堅固的塔樓中,連炮火也不進行反擊了,馬尼拉是被半包圍的,雖然身后的多貢河還是可以提供一些交通補給,可火藥還是補不勝補,而明軍,雖然補給線拉的很長,可來自臺灣的彈藥補給每周都有一大船,西班牙人消耗不起。
然而,太過依賴習慣,往往都是致命的,就在炮火的你來我往之下,十幾個選鋒軍特戰士兵背著炸藥包,突然在靠著海邊那側的散兵坑中跳出,沒有選擇靠近多貢河一帶已經被炮火摧毀了數段的城墻,而是直奔東面看起來尚且高大而堅固的那一段。
城墻根,這些天早就被掏出了幾個書包大小的空洞,將墻磚給撬走,有余貼近城最底角,西班牙人也沒有發現,十幾個人二三百斤黃火藥猛地塞進空洞,拉開了引爆藥,旋即這些特戰兵撒腿就跑,僅僅幾秒鐘,沒等炮樓里的西班牙守軍反應過來,一聲震耳欲聾的爆炸聲已經拔地而起。
靠著帕西河邊的馬尼拉城墻算是整個城區防御最虛弱的一段,那兒靠近河邊,河水侵蝕下土地松軟,根基不是太穩,這些天在重炮轟擊下連續崩塌了多處,然而,最弱的地方在戰爭上卻有可能是防御最強的,宋青書并沒有選擇那里作為主攻地點。
反正有著強悍的突破能力,打哪兒不行?先進一個時代的炸藥輕而易舉的將城墻炸出來足足三四米的大口子,上面一隊西班牙巡邏隊措手不及之下仿佛坐上沖天飛車那樣直接飛了出去,然后重重的摔在了城墻附近的民房上方。
“沖!”
難得搶到一次主攻機會,鄭森在倭國長大,那股子浪人的狼性是爆了出來,居然是拎著他一貫不離身的長柄野太刀,第一個沖了上去,西班牙守軍完全被這一手炸蒙了,附近街道也就幾個巡邏的雜役,驚呆中鄭森的長刀如碧,兇殘的一個回旋砍,五個人居然一起倒在了血泊中。
還真是沒有估算錯,雖然從外頭都能看到里頭的教堂還有民房,可是在西區,西班牙人設置了足足幾里的街壘,而且守軍五千多西班牙雇傭軍,快一萬多土人兵全都囤在那里,要是從那里突進的話,明軍將面臨一場街壘爭奪的血戰。
可這么個出乎意料的突擊完全將西班牙人的防御進度打亂了,驚恐之下,那些缺乏訓練的土人是完全沒了秩序,在各自首領的帶領下,沿著城墻邊的大道瘋狂的向回跑著防御著。
趁著這防御真空期,鄭森已經有一個營奪下了城墻,外面也扛了上百個沙包進來堆成了街壘,眼看著成百上千的土人兵拿著木盾,拎著木槍或者他們獨特的陰陽棒咆哮著沖過來,人潮洶涌的模樣,剛剛沖的最兇的鄭森反倒是往后縮了起來。
躲在街壘后頭,鄭森陰仄仄的往前揮舞出去軍刀。
“開火!”
半人高的沙袋街壘背后,數不清的槍管黑洞洞的露了出來,隨著一聲令下,無數的鉛子呼嘯著噴了出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