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抗日神劇中的某些場景顯現了。
乞活軍的地雷曾經在忻州城下讓不知道深淺的革左五營還有曹操吃了大虧,誰能想到地底下能冒出要人命的東西?這年頭明軍不是沒有地雷,而且數量還不少,不過都是些引發雷,需要人去看著,等敵人經過時候拉纖或者點火才能引爆,或是些陷阱雷,地里埋些財物,敵人去挖時候觸發,像乞活軍這種巴掌大小,隨便往地里一埋,踩上就爆的地雷,而且威力不不屬,這種的,清軍可真是沒見過。
三十多個騎兵對于上萬兩白旗來說,不過是毛毛雨,可軍隊畢竟不是游戲,下一腳可能炸的自己粉身碎骨,誰不害怕?無奈之下多爾袞下令從附近村子里拆出個燒黑了的大碾子,命十幾個軍士在前面推著,大軍在后頭緩緩前進,別說,這樣一來真引爆了不少乞活軍地雷,可騎兵的速度優勢可真丟到了太平洋里。
這還是個心理戰,每當推了一段路,覺得沒有時候,前面就爆兩個,或者阿濟格暴跳如雷,要走山路繞過去時候,山上又爆了兩個,實際上這種雷造價頗高,宋青書也就下令埋了幾百個,就算全炸了也不過炸死幾百個人,偏偏讓多爾袞大軍心驚肉跳,花了五天時間,才走完乞活軍三天的路程。
此時的遼河口,別說人了,兩人木頭都沒給多爾袞剩下。
眺望著一望無際的大洋,這個建奴中數一數二的智多星面上禁不住深深流露出了一股子憂慮,被折騰的夠嗆的阿濟格亦是惱火的破口大罵。
“****的明,明軍,凈使些陰謀詭計,有本事跟老子真刀真槍干一架!”
“大明有萬萬漢人,我國族才有幾十萬人,要是人人埋一顆地雷,咱們國族估計都要上西天了!”聽著他的怒吼,多爾袞亦是嘆息一聲,可旋即,多爾袞那光溜溜的腦瓜上又是露出了一股股青筋。
“所以,要想打敗大明,必須要拉攏漢狗,讓那些利益熏心的漢狗幫著咱們國族趟雷,大哥!老三!日后就算做個樣子,你們也不能再欺凌給咱們賣命的漢人包衣了!”
心有余悸的兩人下意識點了點頭。
宋青書可沒想到自己幾百個地雷,讓清朝的內部********緩和了不少,不過他也沒有心思想了,整個戰役做關鍵的部分,把洪承疇這個倒霉鬼撈出來頂缸的任務到了。
這年代可沒有電話,信使從遼河口跑到錦州,至少需要四五天,而真如他所預料的那樣,得到老太監的報信,皇太極真的帶著大軍后退了。
至少五萬清軍夾雜著錦州城四萬多軍民退回盛京方向,留守圍困松山的是阿巴泰,他手里有正紅,鑲藍旗還有蒙古八旗,漢軍八旗三萬余人口,防守錦州,松山以及廣寧前屯衛等一大片新占據的遼西走廊,這,就是宋青書的機會!
松山城。
之所以叫山城,不是沒有原因的,這兒高懸在松山之上,四處還有山崖所護衛,只有一條上山的先要小道,這地兒險要的明軍已經潰敗如斯,戰死六萬多人,全軍不復存在,皇太極依舊不打算攻城,僅僅以四十個牛錄的兵力來圍困這里。
不過整個城池都彌漫著一股子絕望,城頭上,來回晃蕩的兵士猶如幽靈那般,更多的人則像死人那樣扎成堆躺在那里。
此時所防備不僅僅是敵人!
當年祖大壽奉命鑄大凌河城,帶去一萬兵士兩萬民夫,未等城修好,遭遇清軍團團包圍九個月,九個月后,三千匹馬兩萬民夫幾乎被吃的殆盡,祖大壽詐降,僅僅攜帶三十多個騎兵逃回錦州,皇太極接收大凌河城,也不過得丁七八千。
明軍撤退演變為潰敗的原因就是因為糧食被清軍奪去,松山城早就沒糧了,而人類史上最恐怖的行為亦是不斷發生在這里。
以軍,同鄉,同伍為單位,已經餓瘋了的兵士野獸那樣相互窺視著,宰殺戰馬所得的馬肉幾乎都被親兵與將領所壟斷了,一個個同一個帝國的同袍成為了彼此的食物,一擔有個人落單,幾乎迅速就會消失,再找到就只剩下殘破的骨頭,甚至骨頭都剩不下,僅僅有些黑色的碳灰。
人皆相食,炊骨為薪!整個城池都彌漫在一股子死亡氣息中。
“那里!鳥!那里!”
又是餓瘋了那種驚悚的呼喊聲,幾十個大兵就像墳墓里爬出來的喪尸那樣,呼喊著狂奔了過去,兵器都扔了,相互拳腳相加,轉眼間就打的血流滿地,甚至有人趴在地上直接吸吮起了那未干的血液來。
可就這功夫,一陣喝罵從巷子口傳來,旋即幾個身著盔甲的兵士同樣罵罵咧咧的奔了出來,不過照比這些餓殍,盔甲兵士明顯健壯了許多,幾大腳就把報成一團的餓兵給踹了開,甚至兩個反抗的還直接被拎刀砍了。
各帥親兵算是城內最后的軍士力量,一萬多殘軍還有幾千匹馬,親兵一直靠著馬肉來過活,依靠親兵,薊遼督師府維持著大明在這里最后的統治與特權。
“督師這幾天胃口不佳,正好弄只鳥回去給督師打打牙祭!”打開了餓兵們,親兵百戶滿是欣喜的在血堆里扒拉起來,可旋即他卻是晦氣的吐了一口唾沫。
“他娘的,玩人呢!什么鳥,一支風箏也能打成這樣!”
拿著那風箏瞄了幾眼,親兵頭目晦氣的把那一扔,還踩了一腳,又是縮了回去。
親兵剛走,剛剛兩伙餓兵立馬就如同躲過貓的耗子那樣鉆了出來,也不打了,兩具尸體一伙拖走一具,迅速消失在了黑洞洞的民房中。
不過這一幕在松山城不少地方都不斷上演著,終究還是有人把紙鳶拿了回來。
“督師!督師!”
從七月兵敗之后,洪承疇把自己關在了松山府內,幾乎都沒有出來過,大敗,也把這個鎮壓農民軍戰爭中的赫赫戰神的精神也壓垮了,再也沒有心思理會軍隊,洪承疇倒是每天奮筆疾書,什么訣別詩,絕句,辭世語最近不知道寫出多少來!
聽著外面呼喊聲,此時洪承疇正在憤慨的寫一首絕命詩,忍不住不耐煩的擺了擺手:“有什么吃食拿給兄弟們吃去吧!本帥不需要這個了!”
“督師,不是吃食,援軍啊!”
這一次,卻是再也顧不得尊卑,滿是興奮的吼叫中,蓬頭垢面的臨洮總兵曹變蛟狠狠地把那滿是血紅的紙鳶拍在了洪承疇的文稿上,血一下子把宣紙染紅了,氣的洪承疇剛要拍案叫罵,可沒等罵出聲,他眼睛卻是直了。
自從七月兵敗之后,已經將近四個月沒有升帳了,今天總督衙門卻跟開了葷一般,總兵曹變蛟,王廷臣,副將李輔明,夏承德,祖大樂,遼東巡撫丘民仰幾乎全都被召集了過來,一大幫子人大眼瞪小眼的看著桌子上那個滿是血腥味的風箏。
“這能不能是建奴的詭計?”
一朝天子一朝臣,什么皇帝什么臣子,崇禎十七年,死到臨頭了,崇禎皇帝對調山海關軍隊回防京師,或者遷都應天還是遲疑不決,最后白白將拯救大明朝的最后機會浪費在手中,丘民仰是崇禎選拔出來的臣子,這時候也是第一時間皺著眉頭搖著頭。
然而這一次,洪承疇卻是超乎一般的肯定,甚至還帶了些許激動,重重的點著頭說道:“錯不了!這絕對是援軍來了!來的是淮軍!”
風箏上僅僅繡著一句話,西安故人邀君渡歲賞波食點,三黃一綠點點雪!
這一句隱晦的暗語可把時間,地點,人物都點清了,渡歲是大年三十,賞波是海邊,食點,三黃一綠點點雪則是宋青書的身份,當年宋青書在西安當壚賣酒時候,洪承疇可是常客,三黃一綠,三個班戟一杯果汁,點點雪則是椰蓉蛋糕,這暗語只流行在光臨宋青書小店的一小波文人中,如果建奴連這個都能打探出來,他洪承疇死也瞑目了。
洪承疇殘忍的外表下掩藏的卻是一顆怕死的心,否則的話也不至于被圍困一年多后三月被俘,五月就剃發降清了,要是有一條救命稻草,他絕對會抓住不松手,聽著主帥壓抑著興奮的解釋,十來個文臣將帥亦是泛起了興奮之色,可旋即,又是那個不壞事不舒服的遼東巡撫再一次提出了個尖銳的問題。
“誰來斷后?”
被困在松山城之后明軍不是沒有試圖突圍,可連續六次沖擊,全被建奴打了回來,山下平白遺留了上千尸骸,宋青書發來的暗語明確說是賞波,意思他在海邊接應,可是突破建奴層層疊疊的包圍網,逃到海邊,卻也是個大難題,而且全軍餓成了這樣,,是不可能全部逃跑的,總有需要人在后頭殿后,或是出城沖擊,沖亂建奴的軍馬作為掩護。
逃出去的未必能活著回大明,可是殿后的可就必死無疑了,這話說的,哪怕曹變蛟這等猛將都是面露遲疑,李輔明,祖大樂更是干脆直接往后退了幾小步,要是城破大家一起死也就罷了,可你逃了,我死了,誰心里都不甘心。
更何況崇禎皇帝多么刻薄寡恩誰都知道,自己死了也是白死了,指望不了朝廷撫恤,只有活著才有價值,才有榮華富貴,足足一兩分鐘,大家都鴉雀無聲,一個個武將眼神相互交織著,那股子神情詭異無比。
忽然間,幾聲輕咳響了起來,出聲的居然是排位最靠末的副將夏承德,頓時從洪承疇到曹變蛟,每個人眼神都是流露出了熾熱,可咳嗽過后,夏承德卻是連續說了一串令人詫異的話。
“末將麾下還有馬三百二十五匹,雜糧幾口袋,軍士一千六,距離渡歲十三天,末將麾下千總趙犢子,王二狗子平日里素得兵士擁戴……”
能混上大官的沒有傻得,愣了幾秒后,曹變蛟亦是點了點頭。
“末將麾下馬五百零二,兵士兩千七,游擊諢六,守備張三素來不服末將管束!”
“末將麾下馬四百零二,兵丁一千……”
似乎穿越過來之后,宋青書就沒渡過幾個好年,連續幾年,過節不是在馬上,就是在壕溝里,今個更是和沙包過年了。
艦隊在外海盤亙了半個多月,吃了半個月魚之后今個的年夜飯又成了吃沙子,趁著傍晚的余暉,幾十條小船現行搶灘,用冷槍除掉建奴的游騎,旋即大股的沙船竄上了沙灘。
遼東的十二月真叫冰冷刺骨,不過含鹽度高的海水也不是那么容易結冰的,一上了岸,大批乞活軍兵士立馬輪起了工兵鏟,裝起一袋袋的沙子,挖掘出壕溝來,一個師的兵馬呼和咆哮中,幾道沙包堆壘成的胸墻樹立在了海邊。
吐出一口滿是咸腥味的沙子,站在沙袋上,宋青書目光陰郁的眺望向西方,來到這個時代,他已經與歷史光著膀子干了不知道多少仗了,可眼前這個大明帝國還是一步步走向分崩離析,如今松錦大戰都敗了,能不能把洪承疇這個大漢奸從歷史的漩渦中拉出來,宋青書也不是道這是不是自己最后一次賭的一步棋了,要是敗了,他也不知道還有沒有勇氣繼續掙扎下去了。
“看好畫像了,如果事有不成,立馬狙殺掉洪承疇,勿使受辱于建奴之手!”
各軍最精銳的狙擊手被選拔出來六十二個,扛著來復槍,面容嚴峻的列成一隊,聽著宋青書的吩咐,這些人齊齊的立槍一個敬禮:“卑下遵命!”
沙灘的另一頭,五百多匹精選出來的遼東戰馬亦是在噴著鼻息,尥著蹶子,狙擊手分布在了陣地中,旋即宋青書又是走出沙包,外延,同樣披甲梳洗著戰馬的乞活軍頭號大將周遇吉亦是放下了馬韁繩,對著宋青書抱了抱拳。
“大帥放心,當年末將在松錦杏間不知道打了多少個來回,末將定能將洪承疇給大帥帶回來!”
沉重的點了點頭,宋青書旋即拍了拍周遇吉的肩膀。
“一定要回來!”
沒有慷慨激昂的壯行言,這平平淡淡的一句明顯讓周遇吉愣了下,旋即他更加用力的點了點頭。
帶上岸的計時銅壺壺底最后一格水已經所剩無幾,月亮亦是高高升上了東天,凜冽的遼東刀子風中,好不容易再江南養的白嫩幾分的臉頰再一次變得粗糙通紅,翻身上馬,拔出馬刀,回頭對著乞一師的騎兵,周遇吉低沉的咆哮著。
“救援洪督師!出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