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末乞活第382章 .糧_宙斯小說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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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82章 .糧


更新時間:2016年11月21日  作者:好大一只烏  分類: 歷史 | 兩宋元明 | 好大一只烏 | 明末乞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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拉鋸談判了足足快一年的招安,在崇禎九年九月中旬還是成了,乞活軍正正式接受朝廷的招安,給宋青書的官職這次也不小,兩淮總兵,隸屬廬鳳總督馬士英麾下,兵員一萬,軍餉年發三成,長江以北,淮河以南的廣大區域,名義上都是他的防區,不過實際上,他的軍隊還是在英霍山以及安慶這頭窩著。

雖然和朝廷眉來眼去許久了,可是既高迎祥被殺之后,乞活軍的招安對于農民軍的震撼依舊是頗為大的,畢竟乞活軍也是從陜北殺出來的三十六營重要一支宋青書在農民軍名頭還算不小呢,不少農民軍將領據說指著南面破口大罵,就連繼承闖王的李自成都斬木以示憤怒。

唯一沒出聲痛罵宋青書的,也只有八大王張獻忠了。

不過乞活軍從根上就與其他農民軍不同,宋青書打造的就是一支維護明末這新興資產階級利益的軍隊,他可以稱為民變軍,卻不能稱為農民軍,而且關鍵時刻,就算宋青書也必須服從本階層利益。

這個利益就在糧食,兩淮是除了湖廣之外又一產量大區,九月份,正是秋收時候。

無為州,泥河鎮。

有著長江的水利灌溉,哪怕是小冰河期,這兒的水稻田依舊郁郁蔥蔥,農歷九十月份,正是秋收的時候,可惜,看著滿田地沉甸甸的麥子,這兒的農人還是高興不起來,尤其是糧長李老白,看著稻田,他簡直愁到了極點。

要說這糧長,在大明初年可氣派著呢,朱元璋建都南京時候,在江南劃分了若干個糧區,以當地大戶為糧長,糧長雖然不是官,權利卻大的很,區內錢糧的征收還有押運都是他們說了算,甚至擬定田冊,申報災荒減免他們都有話語權,每年押送糧餉進京,還能得到覲見皇帝的資格,表現好的糧長能直接委任以大官。

可到了明成祖遷都京師之后,糧長的日子就沒那么風光了,糧長的管理由皇帝直接管下播給了戶部,覲見的權利就沒了,不過憑著特權還是有上下其手的機會,大多數還是以當糧長為榮,糧長也是采取的世襲制度,除非這個家族犯了罪,不然一直是他們的。

不過有句話叫吃了的早晚要吐出來,到了正德年間,糧長的風光就到頭了,這年頭江南土地急劇兼并,擁有特權不納糧的戶數也越來越多,直接生產的農民已經不堪重負,開始相繼逃亡,這農戶能逃,糧長卻逃不了,完不了的稅負就得他們補交,不少風光了一百多年的大戶短短幾年間相繼破產,也越來越沒有人愿意擔當糧長了,以至于官府的要求不得不直線下降,最開始中等人家也可以充任,后來下方給里長,最后里長也逃的差不多了,不得不下方給貧農。

到天啟年間,糧長的半官性質已經戛然而止,變得和徭役差不多的一種負擔了,李老白就是這樣。

別看水稻長得好,能征收的連一半都不到,而且這一半,還有三分之一需要繳納租子給城里的地主,剩下這點,要完成一千擔的征收,太難。

這還不是最難的,最難的還是李老實還必須負責把糧食押運到應天府,在那兒裝槽船運往北方。

拉這些東西,后世雇兩輛長途大貨車還得五六千呢,更別說運力低下的現在了,一面割著麥子,一面李老實還在悲催的嘀咕著。

“但愿今年揚州那些老爺們能早點來,不然的話,又得爛壞了好多!”

也難怪古人云無奸不商了,有時候囤積居奇的糧商的確可惡,揚州不僅僅是鹽商的大本營,同樣也是糧商的固有陣地,李老白剩下的唯一一點權利,就是他能組織一個鄉里的村民把糧食都賣給某一個糧商,這權利還不是官府給的,而是城鎮化中地主大多搬倒城里,他算是唯一去過應天府,有見識的人。

把糧食賣給揚州的糧商,糧商給他的福利就是賦稅糧食可以搭乘糧商的糧船運到應天府,代價卻是糧價被壓的死死的,北方糧價已經達到擔米二兩,甚至有的地方斗米十兩都買不到,就算江南,差不多也是一兩銀子一擔米,糧商們收糧食卻是一擔米只給區區五百文,雖然沒有鹽那樣暴利,卻也是將近一倍的利潤。

而揚州的糧商,還是以徽商為主,畢竟徽商占著地利。

雖然可以搭乘徽商的糧船,可是這些奸商卻也讓李老白咬牙切齒,每年九月份秋收,他們都是十月份,甚至快一十月份了,才下來收糧,生怕糧食霉爛的農人不得不趕緊以極低的價格出售,每年還爛壞不少。

人都餓死了,發霉的糧食一大部分卻這么白白的扔了。

一面割著,一面李老白還嘴里不斷嘀咕著,這時候,泥濘的鄉間小道上,一隊兵卻是扛著旗子遠遠走來,看的李老白當即心頭一哆嗦。

這年頭,大明的兵也爛到根了,有兵下鄉,絕沒有好事,不是搶糧食,就是糧食銀子花姑娘一起搶,不過這秋收年月,也不能扔了地跑,咋咋呼呼喊著鄉民們趕緊回村把家里的糧食,雞鴨還有大姑娘,大小子藏好,他還是不得不悲催的應出來。

“軍爺,咱們這嘎達是窮村子,沒啥好搶的,這是鄉親們的一點心意,求您,別進村了。”

不得不說,這幫當兵的穿的倒是不錯,都是雖然不是全新,但是那身黑色的軍服連個補丁都沒有,一看就是當年的,外面那套盔甲也顯得頗為解結識,利落,背上還掛著一米多的火銃,捧著不到一兩碎銀子,一面偷瞄著,一面李老白還苦苦求著。

誰知道那當兵的卻是一巴掌把他手里的銀子打到了一邊,惱火的叫嚷著:“竟敢賄賂乞活軍,不想活了嗎?”

嫌少啊?趕緊悲催的把碎銀子撿起來,李老白又是點頭哈腰的上去鞠著躬。

“軍爺,您,您說個數吧,只要不進村,大家努力給您湊!”

“少他娘的廢話,奉兩淮總兵大人之名,你們這塊的糧食全被征調為軍糧了!要是敢私自賣出去一顆,告訴你們村的糧長,按照軍法行大令,全家斬首!”

這大兵倒是沒有進村,又是隊列有序的去了下一個村子,看著他們的背影,李老白真恨不得他們進村搶幾只雞,或者調戲調戲良家婦女了,總比要他命強啊!什么兩淮總兵以前沒聽過,可不管那個官,都不是他這個小老百姓能抗衡的,失去了收割糧食的心情,坐在地上,李老白吧嗒吧嗒愁苦的抽著煙。

盡管如此,糧食還是得割的,不然交租子,還有自己吃的糧食也都沒著落,就在李老白一個村子滿是愁容的把秋糧打下來之后,那隊兵又來了。

出乎人意料的是,兵后面還跟著商人的馬車。

這一個個操著北方口音的北佬可真難伺候,打下來的稻子里頭摻雜了一丁點沙子,他們都能給挑出來,然而照比揚州那些老爺們收糧食的量具,他們的斗明顯小了一圈,和糧店里往外賣的斗是一邊大的。

而且,破天荒啊!當兵的居然付錢!還是每擔糧食七百文這個天價。

糧食收到了,這些北佬客商直接給銀子,拿著亮晶晶的銀子在手里,李老白還不可置信的那牙咬了咬,這可是應天的傾化銀,銀含量十足,可不是豆規銀那種次品。

種糧食拿銀子天經地義,可憐這李老白捧著銀子反倒害怕起來,戰戰兢兢的拿著到了那官軍前面,又有點舍不得,又有些擔驚受怕的詢問道。

“那個,官爺,不是說把糧食都征收為軍糧了嗎?怎么,還給銀子?”

“你他娘的哪只耳朵聽到征收軍糧的,話可不能亂說,否則老子以誹謗官軍罪名砍了你!”

這伙當兵的可真夠兇,動不動就殺呀,砍呀的,嚇得李老白哆嗦的直縮脖子,趕緊又是溜到了一邊。

糧食征收了一天,這頭北佬客商們拉著糧食是笑容滿面的向南而去,村子里的農人亦是難得露出了笑容,就跟那戲文里唱的似得,多收了三五斗,可以思量著去個老婆了,拿著銀子樂了半天,可旋即,李老白又是臉色悲催了下來。

同村的是走運了,他把糧食賣給別人,誰還來幫他運糧到應天府啊!這要是交不上公差,他全家還是得坐牢啊!

也許那兵兇是兇點,但好歹沒動手搶,也許真是被逼急了,李老白壯著膽子又是趕緊攆了上去。

“嗨,軍爺?”

“干嘛?耽誤了軍令小心你的腦袋!”小心的互送著糧食,那當兵的不耐煩的轉過來,又是嚇得一哆嗦,李老白可憐兮兮的抱著拳做著揖。

“軍爺,您這糧食是不是運到長江邊上,乘船下江啊?”

“你要干什么?”這年頭到處都有土匪,當兵的也怕被搶,立馬臉色變得警惕起來,看著這倒霉的糧長趕緊又是一鞠躬。

“那個,小的沒別的意思,小的是本地糧長,要押運糧草到應天府,求軍爺開恩,能不能搭個便船?”

“這個……,老子也做不了主,不過老子能給你問問!”

“多謝軍爺,這點,您笑納!”

還沒捂熱乎的銀子,李老白又是肉疼的拿了一兩,捧了出來,誰知道那兵又是臉色一邊,一巴掌就給呼到一邊去了,張口罵道。

“老子他娘的一年軍餉四十多兩呢,為了你這一兩,害得老子丟了官,老子砍了你,快滾!”

怎么也沒想到看到銀子居然還有發怒的官軍,嚇得直哆嗦,李老白趕緊撿著銀子連跑帶顛的跑了回去。

賣了糧食,看著那成堆的賦稅,李老白還是犯愁,不過好歹,一村愁如今變成了他一家愁,這兩天村里到處都能看到李老白跟祥林嫂似得自言自語嘟囔著沒完,這是遇上親兵了,早知道拿那銀子干嘛,還把人給得罪了!

誰知道又過了幾天,那隊兵又來了。

“軍爺。”這次可沒敢再拿錢賄賂,滿腹希望,李老白又是點頭哈腰的行著里,兜里還有一塊臘肉想給,又怕再次得罪了人家,還好這當兵的足夠爽快,直來直去的就嚷嚷起來。

“老家伙,你交好運了,我們大帥慈悲,單獨給你們弄了些船南下。”

“多謝大帥,多謝大帥!”

雖然不知道是哪位大帥,但這一刻李老白也恨不得把自己親閨女嫁給他了,可沒等他感恩戴德完,那當兵的語氣又是一變。

“不過搭我家大帥的糧船是有條件的,你們村,剩下交租子的糧食,也得賣給我們!”

“這……”

回頭看著那冒尖的糧倉,李老白的眼珠子頓時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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