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商南縣一多半已經深入了商洛山,縣城以西北方向挨著關中平原,算是縣里富庶之地,越往東南,地形越復雜,伏牛山,傻子溝還有龍戶村實際上已經深入山中,其中龍戶村在伏牛山東南方向,算是最靠外,占據一塊水土算的上肥美的地方,傻子溝在伏牛山北方,那地兒土地貧瘠的很,也不是太出名,伏牛山自己在兩地的中間很往里,地形更是偏僻。
不過,就跟宋青書前世打英雄聯盟似得,明明三個英雄抱團前進,不論電腦還是人,偏偏特么就滅最靠后的他,這輩子明軍也把他作為第一個打擊對象,這上哪兒說理去?
還好,被生活虐啊虐啊的宋青書對于倒霉已經習慣了,也早做好了應戰準備。
伏牛山前方擋著足有三座大山,當地人稱呼為鞍馬山,疤癩嶺,還有將軍帽,這三座山都屬于秦陵一脈,跨度幾乎囊括了商南縣南北,如果要是山民快步從山間小路穿行,一天時間足以到伏牛山,可是大隊伍走不了山路,沿著蜿蜒崎嶇的山間古道行進,就得差不多三天時間。
山里和平道行走絕對是兩個概念,頂著山谷間迎面而來的刀子風,踩踏著腳底下的石子路,才走了不到一個時辰,這些大兵就痿了,騎兵不在騎著馬威風而前,而是跳下馬來裹著搶來的棉被,讓戰馬走在前面,因為騎馬實在太他娘的冷了,步兵也是差不多,一個個裹著厚厚的跟熊似得,隊形也沒了,三五成群挨著走,走的跟幼兒園放學似得。
督促著軍隊向前行進,看到這樣一副狀況洪承疇忍不住眉頭緊鎖,用鞭子抽打了幾個士兵之后,他又是抽著戰馬向前追上了劉印達。
“劉守備,這軍隊如此懈怠,一旦遭遇土匪埋伏,這怎么得了?”
這劉印達倒是挺會享受,這會居然坐著個擔架似得東西,蓋著厚厚一層棉被,讓親兵抬著他走,聽著洪承疇的話,劉印達毫不在意的晃了晃腦袋:“監軍大人沒打過仗,就不懂了,咱老劉也算剿了五六股土匪的人了,放心好了,此時估計什么伏牛山的人正縮在他們寨子里哭著發抖呢,沒人敢惹朝廷大軍的虎須!”
馬上抱了抱拳,洪承疇很牛逼的昂這腦袋說道:“陳大人如何打是陳大人的事兒,將來本官如何上報朝廷,就是本官的事兒了。”
劉印達真是差不點沒蹦下來,這位主也太難伺候了吧?像監軍陳公公多好,商南縣找倆地痞陪著打牌,樂呵呵,這貨不好好在后頭等軍功分潤不說,還指手畫腳個沒完,真讓人頭疼。
不過看樣子不拿出點真貨,就打發不了洪承疇了,劉印達只好無奈的做起了身子。
“洪大人,前頭騎兵都是我的親兵,就不用說了,后頭你看,那幾個披著大棉襖的,他們懷里都藏著火銃!火折子都在腰里點著,一旦有土匪來襲,五個數就能打一銃,然后我的家丁剩下的都在大車那兒護著,就怕土匪不埋伏,來了前頭騎兵一兜,后面一擋,再火銃弓箭來一輪齊射,管叫他有來無回!”
明末農民戰爭初期,數萬起義軍被幾千官兵打的潰不成軍的戰例比比皆是,要說伏牛山土匪的戰斗力,洪承疇倒也真沒放在心上,聽劉印達安排的妥當,尤其是戰斗力最強的親兵都布置好了,洪承疇便也沒在多問,看都沒看劉印達一眼,又是傲慢的拉著馬回到后軍,繼續押著糧草。
然而此時,就在底下長龍一般行進的明軍不足一百米的的山坡荒原上,幾雙眼睛正死死盯著搖搖晃晃跟幼兒園放學一般的大隊伍,不斷計算著距離,眼看著前頭那些慢悠悠的騎兵走過,中間龐大的步兵隊伍晃晃悠悠的走到近前,小蘿卜這貨立馬興奮的像個猴一般,猛地一拍仉二愣子大腿。
“就是現在,放!”
大腿直發麻,仉二愣子齜牙咧嘴的掏出刀割斷了繩索,呼啦的幾聲,十多塊大石頭呼嘯著從半山腰飛擲下來。
官軍裝備勁量,經過軍事訓練,山里人在裝備上自然是沒法比,不過窮人也有窮人的辦法,從秦嶺砍伐彈性十足的幾十根竹子被掰彎了埋在雪里,竹子后頭拴著個網兜,這就成了個土投石機。
跟著土投石機,還有十幾個山中獵戶出身的土匪一起吶喊著拉起獵弓,嗖嗖嗖的聲音中,就有十幾只箭跟著射了出去。
設立埋伏之前,竹子的安置可是經過試驗的,十多塊饅頭大的鵝卵石頓時全都砸在了明軍步兵的腦袋上,叮叮咣咣的聲音中,砸倒了一大片,接著,又是幾個人中箭,眼看山下明軍一片混亂,嘿嘿奸笑兩聲,小蘿卜掉過頭撒腿兒就跑。
“風緊,扯呼!”
明軍大部分都戴著鐵盔,這十幾個石頭除了兩個倒霉鬼脖子扭了之外,剩下只是被砸迷糊了而已,中箭的明軍穿的太厚,也僅僅傷到點皮,一個個疼的卻是嗷嗷直叫,一塊石頭差不點砸到劉印達鼻子上,氣的他也是從擔架上蹦下來,指著山坡上小蘿卜等逃跑的身影嗷嗷直叫。
“給老子追!”
砰~砰~砰~點燃了火繩的火銃手紛紛扣響了手里的鳥銃,一陣白煙當即蒙了軍陣一層,好不容易緩過來氣的明軍步兵亦是氣急敗壞的拔出刀向半山腰追殺去,不過明顯這些穿著軍靴的明軍跑的比那些穿著草鞋的山民土匪慢多了,轉眼間小蘿卜等已經跑到了疤癩嶺那濃密的草樹林子里。
馬上要沒了敵人蹤跡,追上去的明軍更是著急,簡直把吃奶的勁兒都用了出來,眼看著好不容易跑到小蘿卜等幾個的藏身地,跑在前頭的明軍卻是慘叫著又倒了下去。
大隊伍就地停下,大批步兵小心翼翼的攀到山嶺上,在如同犬牙差互的疤癩嶺半山樹林子中到處翻找著,洪承疇則是無語的在石頭縫里扒拉著,雪地中,十幾個尖上帶著血的尖銳竹片子懶洋洋的樹立在那。
好家伙,這番襲擊沒傷到什么人,追殺倒是傷了十幾個人腳,有人倒霉的扎了一個腳之后抱著腳蹦著跳,又把另一只腳給扎了,誰能想到這么小的玩意這么惡心人?
看著這些玩意,洪承疇心里頭對這個伏牛山土匪頭子又是忌憚了一層。
出了這么一遭事,明軍變得有些敏感過頭了,一隊人馬沿著山坡行進,其余的亦是邊走邊左右探看著,到了傍晚才走出去十公里不到,到了晚上,不得已就在山邊找了一處背風的地方扎營。
看電影里到處都是行軍帳篷,其實都是吹的,物資如此缺乏,哪兒有那么多帆布做帳篷,實際上只有劉印達還有他的親兵能住上帳篷,其余的,能睡在運糧食裝備的大車邊上都是幸運的,更多的直接找個石頭窩就將就了。
華夏這還算好的,小日本古代打仗更是簡單,用布連著桿子做出個長條軍陣,就算主將也是得露天住著,一下雨跑都沒處跑去。
中軍大帳搭好了,“辛勤行軍”了半天的守備劉印達是倒頭就想睡過去,然而沒等他瞌睡蟲爬出來,卻又讓洪承疇拎著胡子給揪了起來。
“我說監軍大人,不好好睡覺!明天遇到匪徒來襲,末將還怎么打仗?”粗俗的大胡子一顫一顫的,一肚子不情愿,打著哈欠劉印達張口就抱怨了出來,一口難聞的口氣,熏的洪承疇又是直鄙夷。
“今夜土匪會夜襲!”以最鄙夷的眼神瞄了這貨一眼,洪承疇極其不情愿的哼了一句,聽的劉印達眼珠子瞪得溜圓,立馬一個彈跳做起來。
“真的假的啊?”
又是鄙夷的瞄了他兩眼,洪承疇極不情愿的開口解釋道:“伏牛山匪知道正面作戰不是官軍的對手,想那土匪頭子當然也是城府極深之徒,定然不甘心束手待斃,白天的襲擊就是為了分散官軍注意力,可要想打敗官軍,他定然要夜襲!”
“只有趁亂下手,他才有機會!”
最后又是很裝逼的背著手走到帳篷邊上,給劉印達留下個瀟灑的背影,洪承疇陰仄仄的哼哼著:“如果劉守備脖子夠硬,不怕土匪砍,那你就睡吧!”
足足愣了一小會,劉印達又是狂奔著出了帳篷,一路大喊著:“劉老狗!劉小狗!都給老子起來!”
四個帳篷的親兵都被劉印達給折騰了起來,抱著刀劍隨時準備著,至于外面那些睡得到處都是的大頭兵,劉印達倒是沒管,恐怕自己下令了,這些常年拿不到餉銀的家伙也不會遵守,該睡還是睡,中軍大帳中,劉印達自己也是抱著刀,面容嚴峻的守在油燈邊上。
油燈噼噼啪啪的燃燒著,洪承疇瀟灑的拿著書在油燈旁邊讀著,可時間一點一點的流逝,油燈燈光亦是變得昏暗了些許,劉印達這貨抱著刀,呼嚕聲開始打的老大,洪承疇也失去了原來的淡定,開始時不時向帳篷外張望。
又不知道過了多長時間,洪承疇自己都迷糊了過去,朦朦朧朧中,忽然的驚叫讓他一個激靈猛地蹦了起來,入眼處就是劉印達氣急敗壞的跳著腳往外跑。
“他娘的,山賊把帳篷給燒了!”
腦袋頂上,火都噼噼啪啪燒亮了半邊天,想去抓起自己的書,書卻也照了,洪承疇不得不也跟著狼狽的跑出來。
絕對是被潑了油,四個帳篷成了四個大火把,燒的噼噼啪啪的,方圓十幾米照的一清二楚,眼看著那個愛笑的跟猴子一樣的家伙又是上串下跳,跑的不亦樂乎,洪承疇氣的胡子都扭曲了。
可就在那猴子身影馬上消失在樹林陰影之前時候,冷不丁,洪承疇猛地想起了什么,驚訝的一拍大腿。
“是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