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到徐承墨在安撫電話那頭的人,又知道那人是誰,王洛東的聲音小了一點,他的目光落在蘇茉身上,上下移動。這是蘇茉回來之后,王洛東第一次看到她,見她身量似乎又高了許多,臉上的稚氣徹底沒了,像是籠了一層的霧,明明站在你面前,卻越發讓人看不透。
這個女人,素來都是危險的。
王洛東笑著打了個哈哈,“嫂夫人,你這能活著回來,真是不容易啊!”
“托你的福!”蘇茉笑著,也假惺惺地道。
若說從前,王洛東明明知道徐承墨把蘇茉看得眼珠子似的,他偏就心里一直希望徐承墨能夠和蘇茉之間有個誤會什么的,最后鬧不成就好了。可現在,兩人娃都有了,王洛東不服也不行。這聲“嫂夫人”喊得也有些無奈。“你回來,準備怎么安排?”
“什么怎么安排?我書還沒讀完呢!”蘇茉白了他一眼,還是和以前一樣,有些懶得理會這人。
還去讀書?王洛東也是給跪了,深覺自己和這女人不是一個頻道上的人,也就不說了。
正好,徐承墨的電話講完了,看樣子安撫好了徐老爺子,朝王洛東看過來,問道:“你不去上班,跑這里來做什么?”
王洛東氣得身子晃了晃,差點沒一口氣上不來,“你當我愛來啊?你兒子是怎么管教的?啊?還有沒有王法了?多大一點就開個車到處晃。你知不知道今天多危險?差點就出大事了……”
“不是還沒出嗎?嘮嘮叨叨,跟個女人似的。”前一秒還在責罵徐承墨不該慣著兒子,此時,聽了王洛東的話,蘇茉突然又變得同仇敵愾起來,一句話堵得王洛東是真的無話可說了。說來說去,還是王洛東的錯了。話說,出了這么大的事,連京城老爺子都驚動了,可這當爹媽的兩人竟然在屋子里不動如山,跟沒事人一樣。
合著,還是王洛東自己腿賤加口賤,上趕著擔驚受怕,最后還遭埋怨。<
“好,好,這廳長什么的,我不干了!”王洛東氣得身上到處摸,這年頭當官的又沒個笏板什么的,他這種身份,也沒有工作證之類的,最后把個手機往桌上一拍,“誰愛干不干!”
看到撂挑子的隊友,徐承墨也不急,他捏著手機,掃了王洛東一眼,只呵呵兩聲,便將蘇茉的小蠻腰一摟,“走,接上兒子去看師父!”
蘇茉回來,本來該趕在第一時間去看師伯,還有自己師父的,一來一去,忙到現在,再不去實在是有些說不過去了。
王洛東看到那兩口子相攜著出門的背影,不禁有些欲哭無淚。沈君婉從樓上下來,正好看到王洛東那張便秘臉,她沒看到徐承墨和蘇茉出門,便道:“洛東啊,你怎么來了?承墨他們出門了,你怕是沒遇上吧?”
沒遇上還好些。王洛東總不至于說他在徐承墨那里吃了癟,要人家丈母娘出來主持公道吧,但他也不是盞省油的燈,笑著問道:“阿姨,蘇茉也回來了,什么時候請我們喝喜酒啊?”
“喜酒啊?我還不知道呢,他們會安排的啊,說起來,要請該請雙份的呢,小墨出生到現在還沒擺過酒席呢。洛東啊,你比承墨還要大兩個月吧,什么時候請阿姨喝喜酒啊?”沈君婉溫婉地笑道。
得!王洛東不得不承認自己嘴賤。他本來是想挑撥一下的,蘇茉幫徐承墨連兒子都生下來了,現在可好,回來也有這么久了,連婚禮的風聲都沒聽到呢,照理說沈君婉應該著急才是啊!真不知道徐承墨那廝到底是什么本事,硬是沒有讓女方家不滿。最后,沈君婉話里的意思,倒好似王洛東多沒用一樣,徐承墨兒子都三歲了,他現在連女朋友都沒有。
話說,徐承墨的兒子,那是開了外掛生的,好不好?
總之,王洛東從小到大跟徐承墨對抗,是從來沒有扛贏過的。<最后,灰溜溜地走了,沈君婉送他送到門外,卻是久久地站在廊檐下,眉頭深深鎖起。
徐承墨和蘇茉去顧城那里接了兒子,顧城也跟著一道,在去廣澤寺的路上,果斷就消失了。蘇茉將他送到了和蘇奕一起的地方,讓兩人搭伴歷練。
廣澤寺還是老樣子,徐小墨聽說是去拜見師祖,格外高興,一路問蘇茉,“這里的寺廟是不是和天元大陸一樣”“供奉的是不是佛祖”“有沒有彌勒佛”問了一大堆的問題,蘇茉只回答了一句,“去看了,你不就知道了?”
徐小墨沒有答話,這句話,蘇茉在他出生說到現在,每個人的感知和看法都是不一樣的,別人嘴里說出來的,那是別人眼中看到之后,通過他的思維加工之后的觀點,并不一定就是和自己的相同。甚至,別人說的,還能夠對他起到誤導作用呢。
徐承墨想必是早就已經通報過了,他們到時,佛緣和耀海親自等在門口,看到徐小墨均是眼前一亮。但這兩人是一直侍奉佛祖的人,很是沉得住氣,多看了徐小墨兩眼,就走在前頭,引蘇茉一家三口往后面竹林里去。
時值初秋,桂子飄香,夾雜著裊裊佛香,蘇茉的心一下子變得格外沉靜。這么多年來,走過很多地方,似乎一直都很浮躁,就算回到了華夏,也感覺就像是在夢中,沒有了曾經的那種歸宿感。而此時此刻,蘇茉的心似乎鋪到了地上,融到了這片大地之中,每一步都走得沉穩有力。
徐承墨牽著她的手,也感覺到了這種變化,看著她的側臉,感覺到她握著自己的手微微緊了一些,也不由得反手握去,越發將她握得緊了。
還是在曾經和蘇震對峙的那個六角涼亭里,此時,石桌子石凳子已經修葺好了,老和尚面朝這面坐著,面前是一套上好的紫砂茶具,已經煮好了茶,茶霧略有些模糊了老和尚的臉,但老和尚的眼中慈祥的光芒卻越發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