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皇宮里的女人期盼了很久的西山賞菊會，終于要來了。
這是景和帝登基后，宮里最大的一次盛會，由兩宮皇太后一手促成。
因為當今皇后是個比較嚴肅的人，所以皇太后只能擔起重任，制造機會給大伙兒、也給自己找樂子。
海棠十分想去。可是，好像宮里的人都在準備，卻唯獨沒人告訴她，她也需要準備。
自從上回兩宮皇太后批評她不注意走上層路線，海棠就乖乖地每天都去請安。不過，她知道自己的身份，嬪妃們的請安時間，她是不能出現的；等嬪妃們請安之后，皇太后也不見得還有興致見人。故此，去，是每日都去；見，卻不一定每日都見得著。
但態度很端正。
終于這天，等到太后有空見她了，卻還只是圣母皇太后，因為據說生母皇太后見別的客人去了。
海棠就老老實實地問了，賞菊會自己能不能去。
圣母皇太后是個難得做主的人。一聽她這么問，講真她也不知道該不該讓海棠去。
“按理說，后宮的嬪妃們都去，各王府公侯家、二品以上朝廷命婦，都被邀請參加，本宮覺著，你去也未嘗不可。”
海棠緊張地望著對方，畢竟對方說話比較羅嗦而且常常辭不達意，說這樣的話，不見得就是讓你去。
“當然最重要的還是要照顧好源兒。這么著吧，反正是后日，明兒你若能將源兒安頓好，你就大大方方地去，但源兒太小，還是不要帶去了。”
海棠連連點頭，雖然圣母皇太后陛下說話不夠言簡意駭、常常五句話聽上去五個重點但仔細想想一個都不是重點，但重點是，她說的話管用，這就夠了。
得了恩準，回到蘊秀宮，碧云她們也開心極了，畢竟大伙兒都可以跟出去散心啊，尤其是碧云和碧霞，作為貼身宮女，一定能跟出去。至于田嬤嬤……人家現在管一宮事務忙得不可開交，哪里還有功夫來管這近身伺候的事兒。
可開心還沒半刻鐘，碧云就率先犯愁了。
“主子，去賞花的話，您可穿什么啊？”
被她一問，海棠也愣住了。自己在宮里向來都不出席重要場合，皇宮里的人好像把自己都忘得干凈了，衣裳是有的，卻全是日常服飾，沒有適合此種場合的盛裝。就算自己向來清簡，也沒有穿日常服飾出席賞花會的道理，那會被人笑話。
“現做也來不及了，就是后天啊！”海棠也發現了緊迫性。
找了內務府的尚服過來，尚服也表示無能為力，前陣所有嬪妃都做了新禮服，但海棠夫人剛生完孩子，沒好意思打擾您啊。
屁話咧，哄三歲娃呢。宮里的規矩，就算嬪妃臥病在床，要做禮服也會取了合身禮服去做樣子。你們根本連樣子都懶得做，這會兒來裝什么乖巧。
海棠也不揭穿，這事兒的確也是自己急了些。便問難道沒有多余的？或者哪位娘娘訂了兩身，竟能勻一身出來的？
尚服還是搖頭，皆是量身訂制，哪有多余？至于要勻一身……夫人您的身量，倒是與賢妃差不多，賢妃做了三身呢，要不，您去跟賢妃商量商量勻一身？
一聽這個，海棠心里就起了膩歪。
她對顧綺影的芥蒂，其實并不比顧綺影對她的芥蒂要少些。且不說海棠知道上輩子秦琰如何鐘愛顧綺影，心中總是有些硌應；單說這輩子，顧綺影竟然與自己長得如此相像，還老是要被人拿出來比較，正常人都會有些想法。
她寧愿與蕭詩詩勻，也不愿意跟顧綺影勻。
可惜，蕭詩詩也只得了一身。這個當年連狐裘也要爭一爭的驕傲姑娘，如今徹底沒的爭了。
眼下這情況，逼著尚服也沒用，她也變不出衣裳來，這是肯定的了。尚服想了半日，突然卻想起一事：“都說蘊秀宮寶貝多，海棠夫人有沒有在蘊秀宮找找？”
碧云剛想喊妙，卻見海棠皺眉：“首飾古玩還好，都是傳世的東西。這衣裳卻是有主人的，就算蘊秀宮有前人留下的衣裳，我也是斷斷不會穿的。”
尚服挑挑眉，那表情叫人看了也來氣，不屑得很。
送了尚服出去，碧云也不服氣：“什么表情啊，她愛穿，讓她穿去。任憑什么好衣裳，放到這會兒也是不鮮艷了，沒的來坑我們主子，呸！”
想去跟秦琰說，又覺得拿這事兒去煩秦琰，自己也做不出來。
“實在不行的話，這回也只能不去了。”海棠與碧云道，把碧云也搞得唉聲嘆氣起來。
第二日一早，蘊秀宮卻又來了人。
昨日不屑離去的尚服，今日卻又畢恭畢敬地登門了：“昨兒奴才未曾盡力為海棠夫人分憂，望海棠夫人恕罪。”
碧霞嘴快，罵道：“說得好像不知昨日未盡力似的，今天又來裝什么好人？明天就是賞花會，你若想來看好戲，趁早死了心。”
尚服賠著笑臉：“就是給奴才天大的膽子，也不敢看海棠夫人的好戲。奴才是給夫人送禮服來了。”
“咦，昨兒不是一件都沒有、也勻不出了么？今兒變戲法變出來了？”
尚服不與她一個小丫頭斗嘴，朝身后揮揮身，立刻有宮女呈上了托盤。托盤里一襲厚重的大良朝禮服，是一身做工精美、刺繡著團花圖案的銀藍色禮服。
那精美程度，讓海棠一眼就愛上了。
再熱愛簡單的女人，也無法免俗對奢華精美的追逐。海棠不過是比旁人更有克制力，卻并非真的就是一點兒審美都沒有。
“這衣裳是哪來的？”海棠問。
尚服道：“昨兒奴才去給賢妃娘娘送衣裳，多嘴說了句海棠夫人這回沒趕上做禮服，不曉得還能不能出席賞花會，賢妃立刻說，該勻一件出來給海棠夫人，又說她一時也穿不了三件，而海棠夫人又與她一樣偏愛藍色，穿這件一定是十分合適的。”
原來真是顧綺影讓的。
海棠不得不佩服她的滴水不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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