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金太醫一番話，固然自己說得冷汗涔涔的，可秦琰更加是聽得雙手冰涼。
這個崔海棠，竟然是她堅持要催生，而且是明知催生很危險，很有可能送了自己的性命，她還是依然要催生。
秦琰覺得自己也想殺人。不過他肯定不會殺金太醫。
他能把金太醫從行刑司提走，他就是存了心要救他的。
“如此說來，最后還能母子平安，實乃不幸之中的萬幸啊。不過，二皇子會不會有什么……”
秦琰說的是后遺癥。
金太醫道：“這個皇上請放心，二皇子眼下的確脆弱，需要人精心照料。但這是早產兒的必經之路，倒并非是由那魚油引起。那藥傷的是海棠夫人的身體，意在讓她胎死腹中，二皇子頑強，挺了過來，只需度過這頭幾天的難關，往后跟正常嬰兒是一樣的。”
“那如此說來，海棠的身子到底還是受了影響？你有何良方？”
“生產一事對于女人，幾近于一次重生。月子養得不好，往后作下許多的病根；可若月子調養得好，好些以往的病灶倒會一起去了。”
“你是說，月子要養好？”
“是。”
“那就繼續交給你，朕信得過你。不過，催生這個事，不能這么完。”
金太醫剛剛才有點情緒緩和，一聽這話，又緊張起來：“這……”
“無論如何，那是朕的孩子，竟然連朕都不知情，稀里糊涂地就催生了，你說，這合適么？”
“可海棠夫人以死相逼……”
“她這人，看別人的命比看自己的命都重要。她會以死相逼，你不會？”
“呃……”
當太醫當到這個份上，皇帝你也是淘氣到欺人太甚。
進了太醫院，就是被欺的命了，自己不都下決心了么，寧愿被虎欺。
“卑職還是不成熟，沒看清境況，被海棠夫人給嚇住了，請皇上恕罪。”
“品階降一級，罰俸兩個月。”
“謝皇上隆恩。”
這句說得真心，降一級罰兩月俸祿，等于沒罰。太醫和百官略有區別，品階沒那么重要，重要的是醫術，醫術強，地位就高。至于俸祿……身外之物啊！
秦琰卻沒讓他滾，托著下巴若有所思。
“海棠夫人……真難為你想這么個稱呼出來。”
金太醫又驚，連喊“恕罪”。
“恕什么罪，沒罪，這稱呼不錯，以后在宮里，就這么稱呼崔氏，甚好。”
這又是什么情況……望著皇帝笑瞇瞇的樣子，金太醫不由有些迷惑，剛剛說要懲罰他的，真是皇帝大人么？變臉也太快了吧。
催生罪魁金太醫，就這樣被處置了，高高舉起、輕輕放下。
云惜華很有意見，還跑去大正宮找過秦琰，問金太醫被提走之后去了哪里。秦琰只淡淡地說，擅自催生，被朕罰了，在家閉門思過呢，不讓他來太醫院丟人。
皇帝都罰了，你皇后總不能再罰一次吧。于是這事就不了了之。
秦琰一點都不急，金太醫在家休息一陣也好，催生這事，只怕生氣的不止是云惜華一個人，只是她表現得尤其明顯罷了。
有些時候，景和帝也不是個器量特別大的人，他會故意催問云惜華，蘊華宮收拾得怎么樣了，海棠夫人何時能搬過去居住。
把云惜華氣個半死，連皇帝都稱“海棠夫人”，這是御賜的節奏嗎？
偏偏她還不能反對。
當初說的是絕不封妃，人家封個“夫人”，一點都不算違背諾言。
尤其是皇帝有事沒事就關心一下蘊華宮的進展，云惜華簡直想摞挑子不干。你這么著急，你自己去關照一下內務府，自然有人給你辦得妥妥貼貼，為何非要本宮來一手一腳地操持，每出手一次，就惡心一次自己。
秦琰當然是故意的。
有人下手毒害海棠這事兒，他可沒忘。之前是因為登基前的緊要關頭，如今天下初定，也該騰出手收拾收拾了。
可內務府里頭暗暗地審了好幾個，太醫院也是私下清洗了一遍，依然毫無頭緒。秦琰也有些納悶，從穆王府到后宮，總覺得哪里不安生。
能攪得不安生的，也只有那區區幾個人有這個能力。崔海棠和蕭詩詩自己就是受害者，當然不可能是她們干的，那剩下有嫌疑的無非就是云惜華和顧綺影。
顧綺影自從進了宮，深居簡出的，日常就是敬老愛幼賢德典范，加之生了皇長子，深得三位“哀家”的喜歡。而對秦琰來說，就憑著童年那段改變了他人生態度的邂逅，心里就對顧綺影另眼相看，雖然現在一心在崔海棠身上，卻也不愿意相信顧綺影會是惡毒之人。
所以云惜華才是最大的懷疑對象啊！
面對云惜華的微辭，秦琰很是淡定，眉毛一挑：“你是朕的皇后，母儀天下的皇后，這蘊華宮的重新裝修，必得經你的手，朕才放心。畢竟玉明殿已經出過事了。”
云惜華差點吐血。這是給自己下藥啊。表面上看是信任自己，其實就是用權力來制約自己。
誰經手、誰負責。
皇帝是要自己替崔海棠的安全負責。
這崔氏，好大的臉！
氣完云惜華，秦琰也盤算過金太醫不在宮里的后果。又將楚瀠找來，給她配了太醫院對小兒最有研究的陸太醫，專程負責玉明殿海棠夫人與皇二子的日常專診。
楚瀠開心得要命，回到玉明殿的時候，幾乎是飄著進屋的。
海棠見她這樣子，笑道：“皇上賞你什么東西了不成，這么美。”
“比賞東西美多了。”楚瀠趁過來，低聲竊笑道，“賞了個人……”
“啊！”海棠驚訝極了，皇上怎么可以隨便賞人，不知道楚瀠心有所屬嗎？
楚瀠怎么也這么高興呢？莫非賞的是她喜歡的人？
“那個……皇帝賞的誰？”
“姐姐您猜！”
既然是你讓我猜的，我可就要胡猜了。
海棠故意兜兜轉轉地猜了好幾個熟悉的名字，甚至還出現了玉明殿的當值太監，把楚瀠急得直跺腳：“不是啦，不是啦！”
“哦，那該不會是聶統領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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