十二門結界,流轉金光龍韻,封鎖著現今天地內最為兇煞的生靈,即便道法純正,剛直不屈,奈何也抑制不過淡淡的血腥氣息,使之淡淡散發于外。
四目相接,白羽兩鬢細汗滴落,他感覺到,隨著血魔故事鋪開,流轉在他體內的道韻也開始發生變轉,猶如天人瞬息化為厲鬼,面目憎惡下,氣息也在駭人。
“他的氣息正在變強,是因為往昔的傷痛都在被列數出來嗎?可是,斬殺神靈,對他來說不該是將極其痛快的事情,應該欣喜若狂才是,可為什么,他眉宇間的厲色竟是越來越濃了。”
“擰下客松的腦袋時,我感覺到身形無比的輕快,那股自心底間發出愜意,令我飄然地不似站立在大地上!”神情迷醉,訴說此事令他心胸暢快,“客松,曾在人神大戰中斬殺過原始巨人,而我,是在人塔血湖中走出來的,換言之,就是客松斬殺了我的生父生母,所以,我擰掉他的腦袋,結果了他的性命,就像是報得父母大仇一般!”
舒張的十指開始變得猙獰,血魔赤色的面龐上雙眼徐徐撐開,直至撐到極限,將眼角撐裂缺口,留下點點血水。
“可是我忽視了,我只記得他是一條好犬,卻遺忘了他也只是個孩童,所以!當他對我感到恐懼的時候,就開始罔顧一切,只想活命,只想擺脫心中的陰影。”
兇戾的目光別開白羽的視線,落在自己的掌指中,在血魔的憤怒下,他的雙拳捏成流淌的腥血,如他痛苦的內心被傷痛摧毀。
在遭受到子女背叛以后,他又遭到了來自弟子背叛。
目睹了血魔殘忍殺死客松的場面,噴涌出的血柱如重錘般粉碎了申靜稚嫩的防線,對于小小年紀的他來說,客松的面容,已被替換做他自己的臉龐,骨碌在地上的頭顱,顛簸著的痛覺,也被莫名降臨在他的頭上。
這使他驚恐不安。
處在血魔的掌指下,價值正被緩緩榨干的他,已經不得不面對死亡的威脅,恩寵來得過快,散去的也便越快。
“我要為自己打算了,如果繼續處在他的手下,不知道何時就看不見明日的太陽。”
盤坐在日光下靜靜沉思,年歲踏入九指的申靜已與血魔背心,此刻血魔所想的,仍舊是如何擴大自己道門的影響,而申靜,則已為自己未來的道路做出了計劃。
毫無意外,當他年滿十二歲時,血魔便似委以重任般,責令他攜帶十二名弟子前往西方荒土傳教,可同時,他又暗暗布下密旨,令那十二人的使命由護衛申靜改作在無人的深山中,將這名曾經無數次頂撞師尊的逆徒鏟除!
他本以為,這件事,萬萬不會生變。
然而,他低估了申靜煽動人心的本事,憑借著三年來的苦心孤詣,在血魔指令出的十二名親信弟子中,竟有八名是申靜的心腹,結果可想而知,一行人方方離開木落村,邁進深山的界限內,申靜便揮手斬殺四人,兀自率著其余一眾,前往西方荒土自擁成尊。
并,將自己與心腹,以及遠在桃花林中的稱之為三大道祖,獨享榮耀,將血魔棄之不顧。
等當血魔醒過神時,傳說已經生定,三大道祖中并沒有他的名號,而西方荒土內的道門,也非他輕易所能撼動,以至于當西方道教強勢來襲,爭搶道門正統之位時,血魔損失慘重,數十年的根基盡數毀于一旦。
“那場大戰過后,道門從一塊完整的鏡子碎成了千百分,無數的旁支開始獨立繁衍生息,而我,也失去了對他們的管束,不過,仇恨自然不能就如此了解,即便我對統一道教已經無能為力,可是,滅殺申靜的本事,我還是有的!”
血魔說道,對于自己弟子背叛所帶來的錐心之痛,仍在作祟。
“但再次出乎我的意料,傾盡全力過后的申靜,比我來得更怕!在他失敗后的第一時間里,他便將目光看向了天外,他很清楚,只要在四方土壤內,我都終將會找尋上他,所以,他逃走了,逃到了誰也無從追趕的天外,就此沒了消息。”
“三大道祖、仙人遠赴天外,原來,都出自那名叫做申靜的少年的手筆。”白羽嘆道,“真正奠定道教根基的,居然會是一名商人之子,當真是造物弄人。”
“我得到了一名出色的弟子,也培養除了一名棘手的敵人,這一點,與當年我和玄玄何其相似。”
血魔笑道,“不過,他的手段,比我來得正統,而且,對我造成的傷害,也是最為徹底的!因為直到現在,我都還在銘記他所帶來的傷痛,若非昔年他背離于我,今日的道教,仍是我一個人的道教,有何須你們來染指!”
“要從根源說起的話,我玄玄一門才是正統,而你,不過是個竊取了我道門法器的卑劣之徒。”
往事盡數念在心頭,白羽陡然增添無數的信心,那位不曾親自謀面的師尊,給他留下的,不僅僅是一尊石鼎與一套修善后的功法,最重要的,是他留下了一份傳承,一份名號。
“道法正統!”
“只需要有這四個字,血魔,這天庭之主,就不是你該當的。”掌指間流光錯落,四道奪目的金色字符悠悠升上結界頂端,如同一道法貼,宣示著它不可被撼動的地位。
“正統?”
臉角生疼,如同臉皮被人剝開般劇痛,血魔雙眼竟然隱隱不得張開,那刺眼的金芒席卷在他的臉龐上,仿佛生出了無窮偉力,鎮壓著他心中一切作亂的情緒。
仔細凝眼看清,這才發現,這四道字眼并非普通的靈氣所化,在當中,若有若無地夾帶著祥和的道韻,如同他首次在桃花林中,見到那名出世的絕世高人時的感覺。
那時候,那名高人頭發還是黑的,身上穿著的還是麻布衣物,坐鎮在草廬當中,據他于千里之外,只不過,那時候,是他隨心排斥自己,而現在,是兩股道韻互不親和,因而相見如仇。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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