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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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時,手持生死錐的莊珣已然來到那身影跟前,頃刻出手,生死錐直接便插入了那道身影心臟,一穿而過!
老鎮長似乎也在此刻掌握了肉身的主導權一般,目光突突地望著莊珣,又看了看胸前插進去的生死錐,隨后,身體不斷痙攣顫抖,他如何也沒有想到,自己最后還是失敗了,生死錐瘋狂地吞噬著他的魂魄,不多時,他便永遠地消失在了這個世間,多少理想壯懷,多少城府心機,從此不復存在。
戰場恢復了寧靜,最后的異變讓莊珣獲得了勝利,只不過,他心中卻無絲毫勝利的感覺,沒想到,數百年前的那個云游道人最后也死在了那惡鬼之手,他心下哀嘆一聲,這除魔衛道之路,荊棘之從,無盡艱險。
而就在此時,只聽得兩聲蒼老的咳嗽之聲:“……咳咳……老……老夫還活著?”
莊珣霎時聞聲望去,是從那肉身當中傳出來的,他驚訝道:“前輩,您還活著?”
“好……好像是,那生死錐雖然也在不斷地吞噬吸收我的魂魄,不過老夫抵達住了,少俠,現在你快將那生死錐拿開。”
莊珣聞言,便將那生死錐拔了出來。
這時,那肉身也緩緩動了起來,蒼老聲音道:“沒想到,老夫竟然要存在這惡鬼的身軀當中,真是諷刺可笑。”
莊珣笑了笑:“老前輩能夠活過來已然實屬不易了。”
“對啊,老夫也沒有想到,竟然能夠再度活過來,當年我在大靈鎮留下那符陣之后,便徑自趕到山上,想要除滅那只惡鬼,然而沒想到的是,一切事與愿違,不僅沒能夠消滅那只惡鬼,連帶著自己也被其吞噬了,萬萬沒想到如今又活過來了,這應該要感謝當年師傅在我魂魄當中留下的一道金色符文,應該是這符文保護了我,只可惜,六百年過去了,當時我便宗門有變,急著趕回去的,只是我輩之人除魔衛道,不能夠眼見這鎮上居民受惡鬼侵犯,便獨自上山滅鬼,誰知把自己搭進去了,不知道如今老夫的宗門如何了。”
莊珣:“老前輩莫要擔心,您先恢復休息好。”
“哈哈,不用叫我老前輩了,你的修為猶在我當年之上,就叫我鶴木吧,修行之人,除卻師門之外,在外面極少分輩分,都是看修為說話,你應該是剛剛踏入此道不久吧?”鶴木道人哈哈一笑道。
莊珣點了點頭,將鶴木道人扶了起來:“的確如此,不過這一戰對于我而言也極為危險,要不是老前輩出手的話,興許現在倒下的就是我了。”
鶴木道人點了點頭:“剛才那人是誰?似乎不是當年那個惡鬼了,他說惡鬼被其消滅了,這又是怎么一回事?”
于是莊珣就說了這幾天來所發生的一系列的事情,還有自己掌握了鶴木道人那大隼靈陣的事情。
鶴木道人極其驚訝:“你竟然掌握了我的大隼靈陣,真是天賦可嘉啊,這也是我最高的成就,我來自除鬼一脈的桃神宗,雖宗派當中人人以煉桃木劍為主,不過我卻對符陣感興趣,浸淫在這一道上數百年,最后創造出了這門大隼靈陣,普天之下也就我一人會,哈哈哈,這其實就是有點自夸了,雖說這符陣乃是我新所創,但我也是觀摩數道符陣而創造出來的,取各家之長了。”
莊珣聽完后,心下一動,有些沉默,不過隨后便道:“原來如此,這門符陣在對付惡鬼有著奇效,前輩能夠做到這樣的地步,已然實屬不易了,換了我,哪怕浸淫個幾百年,門道估計也進不了。”
鶴木道人卻是語重心長道:“你能夠這么快就掌握我的符陣,這哪怕是在我桃神宗里最天賦絕縱的小師弟,也是足足花了一個月的時間的,你已經極為了不得了,不知是出自哪家師門?我觀你術法奇特,且肉身也非同一般。”
莊珣笑了笑,沒有回應。
鶴木道人也哈哈道:“不想說也沒關系,唉,也不知老夫師門究竟如何了,當年師傅帶領我們這些弟子天下行走,降魔除妖之時,偶然途經鬼洞嶺,與一厲鬼激斗了一番,最后卻讓那惡鬼逃了,我們師兄弟也是死傷慘重,我那天賦最為絕縱的小師弟也慘死在厲鬼手中,師傅也受了不輕的傷,沒想到那厲鬼后來竟然找上門來報仇,我收到消息之后,迅速往師門處趕,途經大靈鎮,得知這山間也隱藏著一個惡鬼,雖然師門危機,但我還是花了一些時間在此地,希望能夠為一方百姓除害,怎么這一舉動,卻讓我從此留在了這個地方,六百年啊,只怕師門已然覆滅了。”
鶴木道人極為感慨,似乎陷入了神傷的境地,腳步也變慢了,莊珣則走在了前頭。
就在這時,鶴木道人面孔突然變得兇戾至極,手中不知何時凝聚出了一道尖銳的黑色長槍,狠狠地插向了莊珣的后背處!!
這一幕來得迅雷不及掩耳,那黑色長槍瞬間就要插進莊珣后背之時,卻是在極致的距離當中停下了,只差一點便插進莊珣后背直入胸膛了。
“為……為什么?”鶴木道人震驚地瞪大了眼睛,隨后緩緩低頭望向了自己胸口處,便見那生死錐已然將其胸口完全貫穿,比之前更為恐怖。
而在其后方,赫然便是狐女月笙,她驟然將生死錐抽出,隨后又重重地插了進去,鶴木道人整具身體也不斷顫抖,生死錐上的孽龍正不斷地吞噬著他的魂魄。
鶴木道人瞪大瞳孔,滿是震驚與恐懼,以及難以置信,“你……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知……知道我不是鶴木道人的……?”
莊珣的背影看起來有些蕭索,他沒有回頭,而是望著東方的魚肚白,聲音有些沙啞,也有些失落,道:“除魔衛道,很難嗎?前輩。”
鶴木道人身子一顫,那是因為,眼前這個青年身影,還認他是前輩,而他已經不知道自己是誰了,我是鶴木?還是那惡鬼?
鶴木道人垂下了頭顱,望著地面,慘笑一聲:“我先問你的,你是什么時候知道的?我一直都隱藏得很好,你知道我是誰?”
莊珣回過了身子,神色平靜,沒有任何表情,淡淡開口道:“從很多個方面,與那惡鬼戰斗之時,他曾說過為何自己當年不拔出生死錐?緊接著他又道,當年的他也不是現在的他,所以他也就釋然接受了自己無法拔出生死錐的原因,為何會如此呢?如果是數千年前與那玄龜道人對戰時,所謂的拔出生死錐,他也沒道理說后面一句話,說當年的他不是現在的他,所以那個時候的他,是不知道生死錐可以拔出的。”
“而他為何又要說那句話呢?那其實是因為六百年前的鶴木道人的緣故,鶴木道人發現了生死錐,不過他并沒有拔下來,或許他是知道這是鎮壓惡鬼的東西,他獨身一人去面對惡鬼,最后卻被那惡鬼吞吃而死。”
鶴木道人再度慘笑:“還有呢?”
莊珣仍舊面無表情,繼續道:“我使用大隼靈陣之后,惡鬼一直在問我為什么會大隼靈陣?之前我還以為是當年那玄龜道人曾對其用過大隼靈陣,然而,前輩你之前卻說漏了話,你說這大隼靈陣乃是你創造出來的,惡鬼的驚訝并非是恐懼大隼靈陣,雖然這陣對其有所傷害,但其實并非達到了恐怖的境地,他只是驚訝,為何自己所創造的大隼靈陣別人也會,僅此而已。其實,惡鬼就是你,你就是惡鬼,當年那惡鬼將鶴木道人斬殺之后,也將其吸收,從而得知了一些事情。”
鶴木道人抬起了頭,目光當中散發著異樣的光芒:“你剛才不是問我除魔衛道是不是很難嗎?那我告訴你,你的推論是錯的,惡鬼不是我,我也不是惡鬼,我就是鶴木,這個答案可以接受嗎?”
莊珣目光微微一暗,喃喃低語:“真的如此嗎?很難嗎?”
鶴木道人哈哈大笑,仿佛獲得了勝利一般:“沒錯,我就是鶴木!我就是鶴木!你殺的不是惡鬼!是我鶴木道人!”
“你真的知道你是誰嗎?!”莊珣怒吼一聲!
鶴木道人目光望向了地面,隨后又癲狂笑了起來,笑中帶淚:“沒錯!我是鶴木!我就是鶴木!你以為我是惡鬼嗎?!不對!我是鶴木!”
莊珣冷笑鄙夷:“你連你自己是誰都不知道吧?”
鶴木道人呆了下來,搖搖頭,又點點頭,緊接著又顫抖著發笑:“我是誰?我是誰?!我是誰!我是鶴木!我也是惡鬼!我是惡鬼!我也是鶴木!這個答案你滿意了嗎?!”
“除魔衛道,很難嗎?”莊珣靜靜又問了一句。
這一刻,鶴木道人痛哭流涕,跪在了地上,癲狂地癡笑著:“難啊!難道不難嗎?!邪惡永遠都是勝者!它是不敗的!站在你面前的我不就是一個例子嗎?!你說難不難?到最后你會發現,你窮極一生尋找其實就是在肯定這個答案!!”
世界仿佛在這一刻安靜了下來,莊珣驟然拔出了鶴木道人胸前的生死錐,而后狠狠地插了進去,隨后再拔出來,再插進去,如此不知多久……
狐女月笙在其身后目光擔憂地看著近乎有些瘋狂的莊珣,卻是什么都不敢做。
鶴木道人已然魂飛魄散,永遠消失在了這世間,莊珣卻仍然沒有停,直到第一縷陽光照過來的時候,莊珣才發現自己渾身鮮血,兀自坐在了地上,手持生死錐,神情凌亂凄慘。
當清晨溫暖的陽光完全照耀過來之時,莊珣深吸了一口氣,輕笑了一聲,似是將一切負重都拋棄了一般,轉身對一直等著自己的狐女道:“走吧,我們下山去了。”
狐女月笙眼見自己主人的背影突兀變得有些輕松了起來,心下也歡喜,趕忙跟了上去。
“正因為邪惡永遠都是勝者,所以更需要除魔衛道!!”
少年英姿勃發,氣吞萬里如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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