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哥，這些夜里，我又夢見了你，我在很長的一段時間不曾夢見你了，夢中的你問我是不是很孤獨……我夢見了你，那我還孤獨嗎？”
“我還夢見了爹和娘，還有咱們可愛的妹妹靈兒，你們都站在我們小時候常爬上爬下的那顆老山楂樹下，這顆山楂樹很老了，爹很早以前就想砍掉，娘說是你一直哭著不讓，我跟妹妹大點兒的時候，你就常常帶我們去那玩，說這就是咱們的王國，誰也奪不走……”
“我至今也無法忘記那一晚的事，就在我眼前，就在我眼前，靈兒的頭被那群畜生砍了下來，那一年她才六歲啊，為什么他們會下得了如此狠手……為什么……為什么……”
“……我到后來才知道一切事情的真相……你曾經說過，這個世界沒有你掙脫不了的枷鎖，沒有你到達不了的地方，你的渴望，永遠都在全盛時期……”
“哥，當我將師傅送給我的那一把劍狠狠插入你胸膛時，我以為你會很驚訝如此敬愛你的弟弟竟然會做出這樣大逆不道的事，可你沒有，相反，你的眼神告訴我，似乎早就知道會有這么一天，你問我后不后悔，當時我的腦子一片空白，什么也忘記了……”
“……但是多年以后的現在，哥，我可以告訴你，我一點都不后悔殺了你，因為我殺的不是我哥哥，殺的是一個魔鬼，一個喪心病狂的魔鬼……”
還有一句話成胤始終沒有再說出來，他其實一直不明白，當年自己的偷襲在如今看來是如此的拙劣，而自己現在的實力比之哥哥當年還遠遠不如，這偷襲連自己現在都能夠輕易擋住，別說是當年的哥哥了。
他沒有說出來，他選擇性地遺忘了，就像只選擇性地記住兒時在山楂田里朝他使勁揮手的那個小男子漢一樣……
時間回到昨天，莊珣消失一整日的昨天。
巨大仙帆艦隊依舊快速地航行在茫茫霧海之上，下面黑波濤翻滾，然而這以靈石為推動的仙帆就如同剛睡醒的覆海巨獸一般，任憑濤浪迭起，依舊破浪而行，氣勢如虹。
這要是換作先天仙人可耗不起，飛得再快，也終有疲累的時候，再看一眼一望無際的盡頭，估計瞬間就有退縮的心思。
莊珣也忘卻了剛才與那章執事之間的口舌之爭，若是僅憑三言兩語就能夠揪出真正的兇手，那這也稱不上是聳人聽聞臭名昭著的“魔劍殺人事件”了。
這仙帆大得，尋常人徒步走沒有一天還真無法從船頭走到船尾，縱是像莊珣這般身具武道修為的人來說，也得花上半天。
船頭、船中以及船尾這三者之間所待的人身份還是有一些區別的，如船頭，都是一些大家族，這類大家族多半都請得起先天境為自己保駕護航，船中則是一些先天境，或者是從各大域請來的護衛的家眷們，莊珣本來也是呆在船中的，只不過大先生與一般艦隊護衛不一樣，那天王境的郝掌事破例將莊珣放在了船頭，而船尾則是一些一方富紳，大多數都是富可敵國的那一種，當然，這種富裕僅僅只是凡人間的富裕，傾半數身家才能夠上一次仙帆。
到底來說，修行與不修行的人差距還是很大的。
成胤也算是一個例外，因為當年他是這艦隊殺人事件受害者之一，所以仙會也便任其選擇呆在哪，反正也只是一個人而已。
莊珣花了半天的時間，從船頭閑逛到船尾，大多數艦隊護衛都呆在船中以及船尾，另外還有十二名金身發亮的佛陀也分顧著兩方。
原本還以為這不過是一次無意義的出行罷了，正待莊珣想要回船頭時，意外收獲卻出現了。
不過當時也只是發現了一些事而已，在莊珣心中還算不上是意外收獲，直到最后確定下來了才算。
他看到了一個年輕的嬌美女子正一路追著一個身披黑斗篷看不清面目的人，這身披斗篷自然算不得什么，因為在這艦隊之上隨處可見，奇就奇在一個被一個如此年輕貌美的女子追著，且那女子還一直在后面喊“你是不是不要我了”之類的話，敢情這是小兩口在鬧架呢！
但是經過一些旁人的討論莊珣才發現，這看似是小兩口在鬧架，不過這兩人卻不是小兩口，那嬌美女子早已是有夫之婦，不說人都說是那斗篷男子糾纏，卻沒想最后這女子陷了進去，所以才會又今天這幅畫面。
這本來是一件無趣的事，莊珣也沒有興致看人小兩口鬧架，徑直便往船頭行去，只是突然就聽到了一聲熟悉的聲音。
“你別再跟著我了！”那斗篷男子似乎有些煩躁對后面追著他的那女子道。
而就這么一句話，讓莊珣整個人目光便凝聚在了那斗篷男子身上，這聲音他熟悉，前段時間一直都有在聽，這人的聲音不是別人，而是成胤的聲音。
就在這時，莊珣陡然回想起晨時在船頭時那幫船工的對話，最后對話里出現了一個老吳，那船工還說這老吳在早晨出行時也披著一個斗篷，說是去船尾尋他的美嬌娘，當時自己也沒有特別注意，但這一下陡然就把這些東西聯系了起來。
“今日那船工看見的披著斗篷的男子其實不是老吳，而是成大哥，而昨日在紫檀拐杖旁邊的那具血肉殘骸，其實是已經死去的老吳，從今日那些船工的對話看來，這叫做老吳的男子平日里沒事便去招惹成大哥，拿他當笑話，而昨晚，也算是徹底付出了代價……”莊珣眼睛越來越亮，緊緊地盯著那愈走愈遠的斗篷男子。
“如果沒有意外或者同謀，那么成大哥便是這傳聞已久的“仙帆殺人事件”的始作俑者，最起碼兩者之間也是有著深深的聯系。”莊珣此刻完全肯定了自己心中的想法，深吸一口氣后，悄然尾隨了過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