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者：貳把菜刀
第一千一百三十七章
方鐵敖的出現，在葉歡的預料之外。但是，剛才已經目睹了梁火飛的精彩表現，再如何的突發事件，其實已經不能令葉歡震驚。
葉歡明白，這是一場戰斗。其兇險程度，并不弱于自己所經歷任何一場兇險搏殺。這需要葉歡打點起全部精神，面對馬上要出現的殺機。
幾乎在很短時間內，葉歡便做到了這一點。他臉上浮現淡淡的笑容，很好的掩飾了內心中驚濤駭浪。
梁火飛沒有起身，揮揮手道：“坐吧，坐吧。”
方鐵敖和另外一人，圍著茶桌跪坐，梁火飛指著方鐵敖道：“葉歡，這位是方董，你已經見過，應該不需要我介紹。”
葉歡笑著點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方鐵敖也回以笑容。
方鐵敖目不能視，看不見另外一人的模樣，他搖搖頭：“如玉，告訴爺爺，這次是誰來的。”
葉歡的視線從方鐵敖身上挪開，落到這人身上。目光微微怔了怔，這人竟然是個女人。此人一身戎裝，顯得干練無比，臉上沒有任何表情，卻是又有些冷漠。
梁如玉還未開口，只見這人微微低頭，道：“首長，是我，特事處的凌如意。”
這是葉歡第一次見到這個女人，知道這個女人名叫凌如意。
“原來是你處理這件事吶，很好，很好。”梁火飛輕輕點頭，望著葉歡道：“凌科長是特事處的，特事處你應該不知道，是一個臨時成立的部門，專門處理江湖門派的事，葉歡，你認識一下吧，以后你們兩個，應該會經常打交道。”
葉歡笑笑，伸出手道：“那以后還要靠凌科長多多照顧了，若葉某有非死不可的時候，還望凌科長能念著今天的事情，饒我一命。”
凌如意不置一詞，對于葉歡伸在空中的手視若無睹，只是眼睛盯著葉歡，以一種盛氣凌人的姿態。
葉歡倒是不覺得尷尬，笑著收回手，扶住桌上的茶杯：“凌科長好大的架子，也不知道這架子是因為職位，還是因為美麗？”
凌如意聽到這話這句話，不動聲色，但葉歡還是分明的覺察到，她的瞳孔劇烈的伸縮兩下。
看來，這女人并不像他外表表現的那般好涵養。
梁火飛道：“好了，好了，葉歡，不要招惹凌科長不開心了，凌科長不開心，后果可是會很嚴重的。”
“昨天你打了方家的兩個小子，我知道事出有因，所以也并未責怪你。但孩子，這件事追本溯源，怕是因為當年發生在你葉家的那場變故吧。”
葉歡一怔，整個人僵住，他萬沒想到，梁火飛竟會在此時此刻，直接將這件事點破。
方鐵敖恰到好處的笑笑，道：“當年我做的不對，是有些過分了，還希望葉先生大人大量，不要怪罪，如果我做什么，可以令葉先生不再生氣的話，葉先生直說無妨。”
一瞬間，葉歡感覺自己如墜冰窟，身為江湖上赫赫惡名的葉大少，他從沒有感覺，像此時此刻一樣無助。
對方就這么簡單明了的，把事情點明了。不遮不掩，沒有任何勾心斗角，還問你怎么才能放過這件事！呵呵，葉家一門，遭此劫難，你讓我如何放過！
而對方為什么敢這么坦坦蕩蕩的，因為……強大。
是的，因為強大，所以他們不在乎。他們不在乎自己的仇恨，因為自己的仇恨，似乎奈何不住對方。
而葉歡此刻感覺心痛和憤怒的原因是，對方心中說想的……可能是正確的。
憤怒，永遠來自無力。
葉歡此刻有暴走的沖動，但他心中明白，自己并不能這么做。三個人，一個一將功成萬骨枯的梁火飛，一個踩著別人的肩膀，從底層爬出來的方鐵敖，一個身份不明，來歷不詳的凌如意。
這三個人，又有哪一個是簡單貨色。葉歡明了，雖然自己動動手指，就可以輕易的擊殺三人，但是，葉歡卻也明白，三人聯手，可能比以往自己遇到的任何一個敵人都要強大。
而且，葉歡并不想在三人面前失了風度，他并不想張牙舞爪，表情猙獰，如一個揮舞著木棒，像一輛坦克發起沖鋒的孩子。
因為，那樣真的很難看。
他希望自己是振作的，從容的，優雅的……以此，來掩飾自己的無能為力。
葉歡一直低著頭，此刻緩緩抬起頭，笑道：“我這人簡單至極，沒有什么復雜的心思。當初我剛當上校長時，隨口立了一個規矩，凡是別人欠我的，我都有雙倍還回來。”
目光擱在方鐵敖身上：“方董明白我的意思嗎。”
“明白，明白。小老弟年輕氣盛，還真是
令人佩服。我想葉老泉下有靈，也會覺得欣慰的。”
談笑嫣然，表情和藹的像一個寬厚的老農。
梁火飛道：“葉歡，你放心，只要你答應我的事，我一定讓你報仇，無論你想做什么，我都可以做到。”
“答應什么？”葉歡道。
梁火飛揮揮手，令凌如意來說，只見凌如意從隨身的文件包內，取出一份文件，一邊讀，目光一邊看著葉歡。
“葉先生年紀不大，但在江湖上的威望還不小。憐花大師一去，你將會順理成章的接任江湖至尊的位置。而這個身份，差不多等同于武林盟主。而另一位未來的武林盟主，張白鳳女士，卻和您關系曖昧。某種程度上，未來的江湖，可以說是你們兩口子的。”
葉歡看著凌如意，并沒有否認這一點，只是等待她繼續說下去。
凌如意道：“官家盯著江湖門派已經很久了，遲早有動手的一天。葉先生如果肯幫助我們，一定可以在未來減少一些傷亡，減少一些流血。我們現在，需要和葉先生的合作。”
梁火飛道：“只要你應了這件事，十年之內，我保你成為軍中巨鱷，你和如玉的婚事并不是玩笑，我是當真的。”
葉歡睜大眼睛，難以置信的看著梁火飛，再看看方鐵敖，凌如意，梁如玉三人，最后目瞪口呆道：“難道說，你們心里，真的如此想我葉歡的嗎？”
“怎么了？”
葉歡嘆口氣，表情不是憤怒，而是無奈。
“我葉歡的為人，我自己了解。其實，我就是一個混蛋，好色，卑鄙，無恥，無底線。”葉歡抬起頭：“可是我再混蛋，我心中也明白一件事。我葉大少一身本事，都是從江湖中得來的。你們覺得，我可能用這身本事，去回過頭來對付江湖嘛？”
“梁爺爺，您覺得，如果把這件事放在我爺爺身上，他會答應你們的要求嗎？”
“這……”梁火飛臉上的表情怔了怔，他搖搖頭道：“他當然不會。”
“他老人家不會，我的身體里，流著他老人家的血，我怎么就會做這種事呢。”葉歡嘆口氣，道：“其實，你們說這些話，我并不生氣，只是有些可笑，乃至可悲。原來，你們真的不了解我是一個什么樣的人。”
凌如意開口：“葉先生，你可以拒絕我們開出的條件，但是我想知道，你能不能承擔拒絕和我們合作的后果？”
“什么后果？”
凌如意道：“葉先生，人活一世，都不是孤零零的。每個人都會有自己的愛人，朋友，同學……而葉先生的愛人，似乎比普通人格外多了些。我知道葉先生一身本事，天不怕地不怕，但是，您可以保證您身邊的人，都和您一樣勇敢嗎？”
“這是威脅？”葉歡挑了挑眉毛。
“是的，這是威脅。”凌如意手擱在腰上，掏出佩槍摁在桌子上，槍口對準葉歡：“葉先生，我們帶著手槍和玫瑰前來，您選擇玫瑰，就是我們最親密的朋友，選擇手槍，您將會和您所在意的人一起陷入無間。”
“很好的電影臺詞，不過我不喜歡那部電影。”葉歡手指敲了敲，忽然拿起桌上分割普洱茶的茶刀，揚手向凌如意揮去。
這一刀來得太快了，所有人都沒有反應過來，眾人只感覺刀光一閃，薄薄的茶刀，已經擱在凌如意的脖子上。
饒是凌如意，也露出恐懼的表情，額頭浮現出冷汗。
“你看，這才是威脅。”葉歡輕輕道。
所有人的視線都望著葉歡，很擔心他接下來會做出怎樣沖動的舉動。大家此刻才發現，自己對葉歡了解得太少了，并不太清楚他是一個怎樣的人。
葉歡刀尖輕輕一勾，勾斷了凌如意脖子上的項鏈。
凌如意就覺得脖子上一涼，本以為自己的命已經丟了，卻發現，自己的項鏈已經落到葉歡手中。
葉歡拿過項鏈看了一眼，重新坐到座位上，看到這項鏈的吊墜是一顆袖珍版的翡翠如意。
“好了，咱們接下來再談談吧，我希望凌科長，以及在座的幾位都了解。你們可以殺死我的同時，我也可以隨時殺死諸位。”
眾人稍稍沉默了一下，畢竟葉歡剛才那一刀，堪稱驚才絕艷，這令他們不得不考慮。
“還我！”凌如意的態度變得憤怒，似乎那枚項鏈，對她很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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